池白松坐在办公室里闲着看书。
她今天没有提前预约的客户, 偏偏现在外面雷雨大作,也不会有客户这时候临时上门。
她把打发时间的杂书看了大半,潮湿的空气闷得她胸前压抑得难受,于是又起来倒水喝。
坐了半天, 身子骨都有些僵硬了。
池白松伸了个懒腰, 思考是继续看书还是去旁边找约修亚玩玩, 就在这时她终端响了起来。
裴烬居然给她打电话了。
池白松同意了视频请求, 她坐在病床上, 翘着腿看他, “你知道我现在在上班吧?”
视频那头, 裴烬背后是一堆杂乱的旧书,他坐在一块脏兮兮的木地板上, 池白松看不出他现在在哪里。
他又穿着一身黑衣服, 池白松想起自己在他家打开他衣柜门时, 发现里面清一色的黑色衣物。
他的着装风格实在是沉闷, 全靠他那张脸来增色。
裴烬朝她点了点头, “我知道……我只是想确认你下你的安全。”
如果是发消息,有可能不是本人回复,只有视频电话才能确认她的安危。
裴烬目光扫在池白松身后的灰色墙壁上,他还没忘记上次自己来到她的办公室治疗时发生了什么。
在那之后,池白松就没有怎么触碰过他人类形态时的身体了。
他赶紧转移话题,好让自己别过度发散思维,他问:“你现在一个人?”
“有人在旁边陪我。”池白松敲了敲背后的墙壁, “他就在后面的房间。”
裴烬下意识蹙起眉来, “约修亚?他不在你身边?”
他在心底冷笑一声:不在身边, 算什么贴身保护?
池白松笑着摇了摇头, 没说话。
“你在关心我, 是吗?”她这话虽是反问,但语气也和笃定无疑了。
裴烬面对她的追问,本能地想要选择否定回答,但这次他脑子里闪过最近发生的种种,他已经不再像以前那般能笃定地说自己“绝不插手她的事”了——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成为了局中人。
那为什么不顺从自己的欲望去行动?
“对。”裴烬说,“我在担心你,不行吗?”
他本以为这些话说出来无比困难,可当他真正开口之后,才发现轻而易举。
甚至让他感受到了解脱。
与此同时,他也把自己推进了另一个境地之中——他开始忐忑地等待着池白松的回应。
一直以来他都以拒绝的姿态面对她,绝不明目张胆地将感情的把柄交付到她手上,这次是他首次让渡自己对感情的掌控权,即便他已经做好了会被对方玩弄和践踏的准备,却还是感到了不安。
他用舌尖抵在自己的尖牙上,用这种疼痛压抑自己心中的惴惴之情。
“当然可以,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关心。”
池白松轻飘飘地掷下一句对付的话。
裴烬察觉到她的漫不经心,这让他有种被敷衍的屈辱。
……她只在想起来的时候、随便地把自己拿着用两下吗?
她以为自己是一次性牙刷吗?
“开玩笑的。”池白松轻松地笑出声来,“你刚才表情很可怕啊,我应该录下来给你看看的。”
裴烬心中一凛。
他……拿不准池白松到底是真的在“怕”,还是这又是她调戏自己的把戏。
他不想又被她牵着鼻子,“你就这么想一出是一出?”
“我说了是开玩笑的,难道你不想听我的真心话吗?”池白松微笑道:“你知道你在我这里是有点不一样的……所以得到你的关心,我的确会更开心一些。”
她说着说着,表情慢慢从那副随心所以的样子收敛了。
认真的神情浮现在她脸上。
“你……”裴烬欲言又止。
“你是不一样的。”——他知道这是人们在感情中惯用的把戏。
那些播了上百年的肥皂剧里,只要对对方说“你是特别的”这句魔咒,就足以让对方为她全身全心的付出,像羔羊一样为对方奉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现在,自己也要重蹈这种俗套的覆辙吗?
他注视着池白松在电子屏幕上的眼睛,在那双黑玛瑙般的眸中,他读不出她真实的情感。
他只能相信自己想听的部分。
池白松仿佛对他的内心纠结没有察觉,她扯了扯唇角,随口问道:“你今天怎么了?有点心不在焉的。”
“没事。”裴烬不知道自己被对方窥出了多少内心戏,他轻咳一声让自己看起来郑重点,“我没有什么别的要说的了,只是确认一下你的安全。”
纠结几秒后,他还是说了:“如果你觉得不够安全,我可以带你去龙谷。”
“龙谷?”池白松好久没解锁新地名了,陡然来了点兴致,“……我记得是你们群族最大的居住地?”
裴烬直白地说:“虽然我不是很喜欢龙谷,但至少比你在帝都要安全。”
池白松哂然,“然后呢?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
一直陪在她身边,这句话藏着巨大的诱惑力。
裴烬吸了口气,承诺道:“我会。”
他说完这句,强迫自己不移开视线,直勾勾地看着池白松。
“哎……”池白松却皱紧眉头,对他的答案不大满意。
这让他心又一紧。
她叹了口气,惆怅极了,“可我总不能一直这么躲躲藏藏吧?难道我要躲一辈子?”
裴烬皱眉,“警察会抓到他的。”
池白松不似他这般乐观,她将现实问题摆在他面前,“万一抓不到呢?你知道每年有多少通缉犯都没有下落了吗?”
裴烬沉默了。
他说不出“他一定会被抓到”这种无根据的话来安慰她。
以纪云追的本事,想从警察手里逃走简直易如反掌。
更何况现在案情还没有对外公布,他不确定是不是还有人在暗中操作,如果纪云追只是以“失踪人口”上报,而不是被当做潜在罪犯……
他艰难地运转思路,下意识地说:“我找人去找他……”
“这就不必了。”池白松直接打断了他,她声音没什么感情,冷到直接让裴烬静了下来。
他猛地抬头想辨认出池白松这句话是不是出于真心。
池白松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弃?
池白松似乎对于自己提出的主动狩猎纪云追的计划好像没有一点信心。
她不慌不忙地吐出一句,“……太危险了,这种事还是交给警察吧,好吗?”
现在的声音是今天的对话中最温柔的。
池白松看向他,像在和他确认这个承诺。
裴烬目光闪烁,“……好。”
他的声音透着一股艰难。
好个屁。
他才不听。
“叩叩——”
房间门被敲响,池白松同裴烬道别。
池白松挂断了终端,“有人来找我,我先挂了。”
她去开门,一个不太熟的研究员正在门口。
“什么事?”
“池小姐。”
对方唯唯诺诺地开口道:“李主任喊你去一趟。”
“有说是因为什么事吗?”
“没有。”那人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跟我说,只说在电话里不方便。”
随后他用手挡着嘴,朝她挤眉弄眼,“……难道是商量升职加薪?”
池白松睨他一眼,心想他表情倒是挺生动。
“行吧。”她装出一副被他逗笑的样子,“别拿我打趣了,我马上过去。”
那人不肯走,只立在门口说:“我跟你一起去,免得李主任又说我没办好差事。”
池白松也不恼,笑着说:“好,那你稍等,我换个外套。”
她转身走到病床旁,把帘子拉起来,一边换衣服一边给约修亚发了消息。
她重新走到这人身旁,笑容不改。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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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修亚坐在只有他一人的休息室里,暴风骤雨仍在继续,方才的闷热气息逐渐转凉,只剩下被寒风卷来的阴冷气息。
他注意到有人去了池白松办公室,是她的其中一个同事,几分钟后,池白松跟着那人出了办公室门。
她没看自己,什么也没说,正当约修亚斟酌着是否要跟上时,他意识到自己的终端跳了跳——
【池白松:跟在我后面。】
【别被人发现。】
【等合适的时机。】
她发了三条消息,每条都相当简短,看得出是在有限的时间内抓出来的回复。
约修亚不知道她要做些什么,但他从这几条几乎和“托付”差不多的消息里品尝到了一丝甜蜜的信任关系。
……至于她想要自己做什么?
这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选择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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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员领着池白松一路往楼下去,电梯停在二楼,他引着池白松往楼道深处走。
这边的房屋是一个大大的回形结构,越是往里走,采光就越差,鼠灰色的墙壁在阴雨天摇曳不定的光影下显出几分阴森。
眼看着就要走到没人的实验楼,池白松很配合地表现出不安。
“李主任来这里干什么?”她说,“我记得这边房间还要翻修……”
她话音未落,对方就“唰——”地打开了这边休息室的门,把池白松往里面一推。
接着他就把门一关,跑了。
她拍了拍窗户,做出一副慌乱的神色来,下意识就往门边走,想试试把门打开,可还没等她碰到,就感觉到自己被人从后面一把抱住。
“谁——”她慌乱地伸手去抓,却在一把握住那人手腕时,她的动作倏然停住了。
仿佛只是握住对方的手腕,她就意识到是谁在抱着她。
她放弃了挣扎,缓缓扭头——看见那一抹熟悉的红色。
被雨水打湿的兜帽之下,是那张她熟谙的俊美的面貌、即使因为逃亡显得少了几分光鲜,却也增加了一点从前未有的野性。
危险的气息和他身上冰凉的雨水一起朝着池白松倒灌而来。
他衣服上的水落到地上,若是仔细看不难辨认出其中还夹杂一些刺眼的红色液体。
“姐姐。”
那双爱欲、复仇、怒火同时燃烧的目光里,池白松看见自己的面容。
他笑眯眯地在她耳边说:“我等不及了,今天就给答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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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戮是一种魔性的行为。
一部分人会因为沾染鲜血而对自己越来越憎恶,还有一部分人则会因为这种行为开启新的爱好,无论如何,这两种都是极端情况。
纪云追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正在朝着第二种极端情况而去。
只是让那些人自相残杀已经无法满足他了,那些滚烫的、猩红的液体就像开启潘多拉魔盒的秘钥,它们激活了自己的身体里原始的攻击性。
他杀了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让他们痛苦不堪让他们互相残杀让他们血流成河让他们尸首分家让他们成为自己的养料为自己提供笑料。
让他属于恶魔的血滚烫地燃烧。
即使他浑身都被雨水淋湿得不成样子,他依然感觉自己热得很,也兴奋得要死。
这种被本能凌驾他理智之上的感觉好极了,好得不行。
他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强大。
他完全可以将她带走。
他完全有能力将她带走。
他已经做好决定了,如果她给出的不是自己喜欢的那个答案也没关系……她的意见已经不重要了。
将她带走,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待这一次的仪式开始,然后他会蜕变,变得更强,让她能一直一直在自己身边。
就算她一直不愿意也没关系,到那时候他可以直接对她进行催眠,让她乖乖地只看着自己就好——
来之前,他已经在脑内做过了万般计划。
如今只差实施了。
他抱着池白松,贪婪地感受着她身上柔软又温暖的气息。在她回眸的瞬间,他就用自己的气息将她包裹住。
纪云追在脑子里飞快地做决定:如果池白松用让他伤心的目光看他,他就现在作出决断,让她变成直属于自己的东西。
池白松愣怔地看着他,目光里的诧异并不作假。
而下一秒,她就伸手捧住了他的双颊,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你身上好凉……脸上怎么会这么冰,你一路淋雨过来的吗?”
不等他回复,她连连追问道:“你这几天到底去哪里了?我给你发的消息你一直不回我,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这几天外面这么乱,你知不知道我——”
纪云追回握她的手,他笑盈盈地看着她。
好似能从这个行为中得到无尽的满足。
池白松见他嬉皮笑脸,生气起来,最后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算了,我看你根本没把我的话当回事,我有时候都觉得你是故意的……你居然还找人借着李主任的名头把我骗出来。”
说到这里,她表情倏地一沉,就像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几天到底发生什么了?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碰到什么麻烦了?”
纪云追顿了顿,“……嗯。”他靠在池白松肩头蹭了蹭,“没事了,我已经都解决了。”
池白松看起来还是喜欢他的。
这个答案让他又高兴了不少。
池白松迟疑地看着他,“真的吗?我闻到你身上有血腥味,你是不是受伤了?”
“不是我的血。”他笑嘻嘻地说,“比起这个,姐姐你快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
“什么?”她一怔。
“姐姐不会忘了吧?我的告白。”他说,“我可是很期待的。”
一提到这个话题,池白松因为羞窘,就连视线也飘逸了,“你先去把身上的水擦干……”
她一只手贴在裤缝,用大衣的衣摆遮掩着,尝试着用精神力凝聚出一把锥子。
“不行。”
纪云追态度非常坚决,“你先告诉我答案。”
池白松满脸无奈,但她很快就郑重地说道:“……我可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她感受着自己的精神力——还差一点就凝聚成型了。
纪云追声音僵硬,“这是在婉拒我吗?”
池白松摇头,“我只是怕你失望,回想起来,我都不知道你到底喜欢我什么,这让我很不安。我没法判断这段感情是不是健康的……”
纪云追眼底里光芒暗淡下去,“你认为我对你不是喜欢,你认为这只是我的错觉?”
池白松:“我没这么说……”
纪云追咄咄逼人道:“还是说你觉得我无法判断自己的感情——”
“你讲道理一点!”池白松难得这么生气。
空气短暂地沉默了。
“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吗?你觉得我会用这些恶意的想法来揣测你?”池白松率先打破沉默。
纪云追在她眼里看到了一丝失望,她接着说:“……你今天真的很奇怪,你根本不好好听我说话……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纪云追有一瞬间的慌神。
几分钟前他还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可他和池白松聊了几句局势就急转直下。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是因为他变强了,所以不再像以前那般认真对待操控情感的那些把戏了吗?
还是说他太急切了,把一切都搞砸了?
不,他还可以挽救。
池白松揉了揉额头,“你这样让我感觉很难堪,我会觉得自己喜欢错了人……”
纪云追心里一凛,立刻就要去抓她的手腕,“等等,你说什么——”
“……够了,你冷静一下再跟我说话。”
池白松顺手将他推开,转身就要去开房间的门。
纪云追顺势去抓她的手腕,想将她往自己这一侧拉扯,可就在这须臾之间,有人比他动作更快将房间门打开,且以比他更为强势的动作将池白松搂在了自己身前。
“放开她。”纪云追没有贸然上前,方才那股自大已经荡然无存。
毕竟面前的人可是德尔塔的神子,而不是那些追杀自己的歪瓜裂枣。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约修亚冰蓝的双眸中只剩下敌意,他搂着池白松的手也更紧,生怕她从自己怀中意外离开。
池白松扯了扯他的衣角,想让他平静一点,可这个动作刺痛了纪云追。
——她明明说喜欢自己的!
如果不是约修亚的擅自闯入,他本该立刻得知池白松对自己的真实心意。
他没想到自己只是短暂的恍惚,就让事情骤然发展到了自己不想看到的地步。
纪云追一字一顿,和他确认道:“你要和我动手?”
“我本意并非如此。”约修亚感受到怀中的人不安跳动地心,他明白在这时候唯一能给她带来安全感的人只有自己。
“姐姐。 ”纪云追不和他硬碰硬,他将目标放回池白松身上,“你离开他好不好?你明明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别上当。”约修亚阻止他,击破他的花言巧语。
“狡诈的恶魔会将他们的恶意用爱情的糖衣包裹,一旦真的受到他们的诱惑,等待你的只有血淋淋的真相。”
约修亚攥着她的手腕,不允许她从自己身侧离开。
又或者说,他害怕她真的会和纪云追一起。
“嘶——”池白松被他用力的动作弄得吃痛,吸了口凉气。
纪云追瞳孔一缩。
在约修亚放松手劲的瞬间,纪云追如一头矫捷的猎豹朝前扑去,却在咫尺距离间迎面对上了池白松那爱与畏交织的目光。
下一刻,强劲的风撕扯着身体将他往外推去。
休息室的玻璃在劲风下“啪”的破碎,无数碎片和他的躯体一同向后翻飞,割裂他的表层皮肤,他趔趄了好几步,直到被推到靠窗的墙边。
约修亚纯白的羽翼已经展开,他用左翼将怀中的女性挡得严严实实。
就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打算给纪云追看到。
他就像一座坚固的壁垒,守护着其中闪闪发光的宝物。
身在旋涡之中的池白松只是虚弱地看向搂着她的青年。
“请交给我。”约修亚付出了近似是呵护的举动。
她察觉到纪云追来找她,而她不仅不畏惧,甚至大胆地用自己做诱饵。
那自己怎么能辜负她的牺牲?他不能让她失望。
与心中燃着熊熊火焰的约修亚相比,纪云追竟然冷静下来了。
自己先前是被冲昏头脑了,再加上他心急如焚,没有正确的信息支撑,不知道她身边已经多出来了新的竞争对手,所以才打了败仗。
……不够,他还不够强。
他还没有绝对的力量能将池白松带走。
他只有肉体凡胎和精神能力,在约修亚绝对的力量面前他完全无法破局。
他还需要更多的力量。
“我在你身上感觉到了强烈的异族气息。”约修亚说道。
上次见面时,他看起来还只是个普通人,“你引起了纷争,开启了杀戮,从中得到力量。你现在为了自己的私欲要将她带走……”
面对约修亚的指控,他气极反笑,“这又关你什么事?”
“让我猜猜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纪云追已经相当狼狈了,但他不打算示弱。
他恶毒地盯着约修亚,试图挑拨关系,“你敢说你真的是因为无私和高尚才对她施以援手?”
纪云追一字一顿,追问道:“你敢发誓你对她没有抱着和我一样的心思?”
啪。
清脆的破窗声响起,在约修亚迟疑的刹那,纪云追破开窗户跳了出去。
一直到听不到动静为止,他才将被自己羽翼护住的池白松放开,他感觉到羽翼的内侧残存了她急促的、温热的呼吸留下的气息,附着在他一根根羽毛上,好似爬山虎的藤要同他纠缠不清。
池白松毫无血色的脸朝他扬起,她茫然地问他:“他走了?”
约修亚淡淡道:“走了。”
他不确定池白松有没有听到纪云追的话。
他使了些手段,借着自己的羽翼稍微隔绝了一点声音,可万一池白松听到了呢?
她会问自己那些问题的答案吗?
池白松先是松了口气,很快她又打起精神来,旋即她又担忧起来。
“他跟你说了什么吗?你感觉你有些——”
她顿了顿,“焦躁。”
约修亚不假思索道:“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
他将那点动摇压抑下去,迅速冷静下来。
“——只是一些蛊惑人心,挑拨离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