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夏从浴室出来时,艾尔文正在用他的光脑。
上将很明显在强撑,他失血过多,嘴唇发白,摇摇欲坠,曲夏走到艾尔文身边,问: “不睡觉吗,你很需要休息。”
这里是个临时住所,并没有救治的器械,药物也没有,艾尔文受了很重的伤,但没法得到有效的救治,只能凭借雌虫的自愈力硬扛过去。他碰了碰艾尔文的额头: “你在发烧。”手指下皮肤的温度很烫,放在人族,是需要叫救护车的类型了。
艾尔文摇摇头,双指旋屏放大,给曲夏看: “这是卫星的情况。”
他用曲夏的光脑连接了实验室的解析仪器,D767实验室配备了最先进的实验仪器,艾尔文借此入侵了帕米尔的民用卫星,从半空俯视军部的营地,密密麻麻的战舰像芝麻点一样,均匀分布在天空,曲夏问:“这
是敌人吗?”
他好像看见了别族的飞行器。
艾尔文道: “是里应外合。”
他重重合上眼睛,用手按住发胀的额头,精神海的问题只是被信息素镇压,但并没有完全解决,艾尔文声线疲急: “军方有内鬼,且身居高位。”地面的情况呈现在了屏幕上,民用卫星的精度并不高,只能模糊看清一点点人影,曲夏凑过来: “似乎分成了三方?”敌军的战舰是一部分,己方是一部分,但还有很大一部分四散分开,呈现了一个巨大的圆弧。艾尔文拖动那个圆弧的边缘,几乎包围了半个帕米尔星,这个废弃的小矿坑也在其中。
他和曲夏交换情报,这显然是一场有预谋的政变,上将的飞行器被人动了手脚,食物中被下了药物,而军队的高层被渗透成了筛子,除了几位嫡系,甚至连上将的副官也遭遇了策反。他们在今晚联合敌军,借着战争的名义,以此铲除异己。曲夏搞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只是问: “我们该怎么办?”
艾尔文苦笑了一声。
军部的通讯已被切断,围成了里外两个包围圈,先前在丛林中,只要曲夏的飞行器往前推进一公里,或者多停留半分钟,那两个巡查者就会发现他们的身影,在这种情况下,艾尔文甚至无法向里面递出一句
话。
D767实验室有连接设备,艾尔文本想查看卫星画面,检查局势后再做决定,但现在他愕然的发现,几乎没有挽救的余地。
对方为了杀掉他下了血本,这样大的阵势,几乎一半的策反,艾尔文很难想象,他们到底贿赂了多少人。
军方并非铁桶一块,事实上,艾尔文的家族一直是先帝的铁杆支持者,当今的皇帝另有亲信,后来亲王把持朝政,艾特利斯家族又与亲王不睦,若非艾尔文成名较早,功勋卓菩,也早被他人取代了。而现在他
虽然还在上将的位置上,却没法阻止
两人一时间安静下来。
片刻后,曲夏站起身:“不管那么多了,你先把身体养好吧,你这个样子走路都困难,什么都做不了。”
艾尔文缓缓摇头。
他看向曲夏,缓缓道:“我不能留在这里,你得把我送出去。”
曲夏一顿: “你想去哪里?”
艾尔文道: “百公里外,什么地方都可以。”
曲夏愕然:“你疯了吗?周围都是原始丛林,你出去,甚至活不过今天晚上!”
他多年研究精神力,勉强算半个医生,艾尔文的精神海问题严重,只是勉强缓解,根本没有解决,更不用说他的腿伤和失血的问题,如今他这副形容,是个人都能看出他虚弱不堪。
原始深林里随便窜出条狗,都能弄死这位荣苦等身的上将。
艾尔文道: “包围圈在缩小,搜寻队伍朝坠机的地点去了,他们在找我。”
副官之所以任由他在袭击夜出去,就是算准了精神海躁动的时间,届时叠加飞机失事,他必死无疑,而飞行器上有定位点,他们一定会派人探查,届时就会发现艾尔文不在原地,那么迟早会搜到曲夏头上。
艾尔文不能拿雄虫冒险。
他直视着曲夏的眼睛: “你不能把我留在这里,把我送出去。”
曲夏哦了一声,抬腿上床:“提议无效。”
他蛮横不讲理的挤进了被子,用枕头蒙住头:“上将,我可不是你的下属,我才不会听你的。”
艾尔文呼吸一奎,在他前几十年的生涯中,从来没有人像曲夏这样和他说过话,下属乖顺听话,雄虫颐指气使,只有曲夏,理直气壮的说“我才不会听你的。”偏偏艾尔文毫无办法。上将皱起眉头,想要讲道理,倏忽停住了。
曲夏的浴袍底下没有长裤。
现在这个样子,已经不是被资助者向资助者撒娇能解释的了。
雄虫笔直的两条腿暴露在外,嫩生生的皮肤贴上来,手脚并用,把上将当成了大型抱枕,艾尔文呼吸一窒,无端生出一股恼怒的情绪: “曲夏,穿好衣服!”
曲夏道: “我才不要听你的!”
他从枕头里探出头来:“这样睡觉多舒服啊,你不觉得全副武装的睡觉,好像灵魂都被束缚住了吗?”研究员生活准则就是‘舒服”和‘无拘无束’,他才不要遵守那些奇奇怪怪的规矩。
艾尔文不知道区区一条长裤怎么能束缚雄虫的灵魂,他只知道曲夏再不穿好衣服,他就要灵魂出窍了。艾尔文压下心中的烦躁:“那你放开我,我去地下。”曲夏才不想放开,他馋艾尔文的胸肌腹肌很久了,之前不敢碰是怕被当成变态,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了,怎么能放过。
曲夏道: “你怎么能睡地下?你是病人,那样显得我太人渣了。”
艾尔文听不懂人渣什么意思,他深吸一口气,从床上撑着坐起来: “曲夏,你必须把我送出去,听我说,亲王就是个罔顾人伦的疯子,他不会因为你是雄虫就对你网开一面的,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他发现你藏
匿我,只会将你就地击杀。”
曲夏在艾尔文面前装了那么久的乖宝宝,对反抗上将的感觉上瘾,他有点迟来的叛逆,捂住耳朵: “我不听你的!”
艾尔文:“……”
他本来因为失血有点低血压,此时血压飙升,生出了一种把幼惠揍一顿的冲动。
曲夏见好就收,他翻身,把艾尔文抱的更紧了一些,头发蹭在他的肩胛,嘟囔道: “没事的,你别担心了,我有办法的。”他看过那么多机密资料,了解虫族搜查的方式,也有自信带着艾尔文躲过。
艾尔文沉默着没说话。
曲夏是个稀奇古怪的雄虫,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手段,艾尔文并不觉得他在撒谎,他说有办法,十有八九是真的有办法,但艾尔文还是担心。曲夏前途光明,他不该冒险。
艾尔文微微停顿,见曲夏油盐不进,说什么都是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模样,只能叹息一声,压下此事不表,撑起身体: “让我下去吧。”无论从法理还是其他角度,他没办法和雄虫呆在一张床上。
曲夏闷声道: “不要。”
来了虫族这么久,曲夏完全没有融入虫族社会,他虽然从书本上知道雄虫地位尊贵,但他压根没把自己当雄虫,更没把上将当异性,他就是喜欢艾尔文喜欢的紧,逮着机会就想吃豆腐。
艾尔文重重叹了一口气。
他身心俱疲,无力与曲夏纠缠,只是轻声道: “这不合适。”
曲夏抱住他,一副绝对不会放开的样子,略有点委屈:“可是你在发抖诶。”
他固执的挤在被子里: “这样我才能察觉你的状况,你快睡觉吧。”
艾尔文失血过度,略有发烧,身边的曲夏气味清爽,薄荷的气息很好的安抚了暴躁的精神海,雄虫的皮肤细腻,像上好的绸缎,而像雄虫靠近几乎是雌虫基音里的本能,他挣扎不过,再也抵不住铺天盖地的睡
意,最终陷在了柔软的被子里。
艾尔文原本规规矩矩的睡着,曲夏一点点蹭过来,睡梦中,艾尔文情不自禁的把曲夏揽在了怀里。
那是一个保护幼惠的姿势,雄虫骨骼细瘦,比艾尔文小上一圈,刚好能被揽在怀里,艾尔文的下巴抵在了曲夏的额头,环绕的姿势像护着什么珍宝。
曲夏喜欢这种肢体接触。
他见艾尔文睡着,微微调整了睡姿,正面相对,而后盯着眼前的弧度看了很久,忽然深深埋进去,吸了一口气。
好软!好软!
是他喜欢的感觉!
肌肉放松的时候是绵软的,上将也不例外,曲夏连着吸了好几口,满足的叹谓两声。
实不相瞒,第一天见到艾尔文的时候,曲夏就想这么干了。
他是个文弱的研究员,实验室里的其他人也是文弱的研究员,个个都是没有肌肉的战五渣,曲夏对这种野性健美的弧度垂涎已久,终于有机会碰上一碰了。
旋即,曲夏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这个状态有点猥琐,于是探头探脑的向上看,确定艾尔文困倦的不行,还在熟睡,这才满意的睡了过去。
在边缘星系的荒郊野岭中,在包围圈逐渐缩小的情况下,曲夏的脑子里却只有一个念头。
——想一直吸,有办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