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赤江那月来说, 去年是很忙碌的一年。
他又是篡位又是身为BOSS以身作则地反水,才好不容易铲除了乌丸集团这个他的第一号大仇人,再后来, 有好友们和自家学生存在的东京总算成功与他的原生世界横滨融合,连带着世界毁灭的危机也一并解决掉了。
那之后, 赤江那月得以光明正大地从警界彻底退下来, 回到侦探社低调地当他的新人社员, 比还需要在东京兢兢业业上班的同期提早进入了摸鱼的悠闲生活。
毕竟横滨有个港口黑.手党在, 武装侦探社都清闲得不得了。
可惜他也没摸鱼多久, 就得到了一些……不太妙的消息。
讲到这里, 就必须提一下【书】和书了。
这个世界上有一本空白的文学书,据说能够将一切写在上面的故事具现成现实。
其实, 这个说法并不准确。
最初的书是接近世界根源的存在,其中折叠了无限的平行世界。
促使世界出现分歧的, 可以小到某人捡到或者丢弃了一张纸条,也可以大到某人在漫长的回溯中死亡。
一切的选择都会产生新的可能性, 书则负责将它们收容在自己体内,等到有人在它身上落笔, 再将对应的可能性投射到现实之中,营造出实现愿望的模样——这才是书的真相。
对主世界的书而言, 现实始终只有一个,其他平行世界都只是脆弱的肥皂泡。
但是现在, 这个既定的事实被改变了。
哪怕是经不起推敲的平行世界, 数以万亿计的生存渴望叠加在一起也能产生令真正的书都会恐惧的能量。
所以, 赤江那月曾经才会作为救世主, 通过真正的书诞生在书内每一个脆弱的小世界。
基本所有平行世界都有书的投影, 而赤江那月不存在于书外的主世界, 却在书内所有‘太宰治成为首领’的可能性里活过,因为他本来就是所有肥皂泡一样的平行世界们想要活下来的自救手段。
而在万千个尝试自救的平行世界里,赤江那月现在身处的这个世界是唯一自救成功了还拉了其他世界一把的‘成功人士’。
他的世界里原本只是个投影的【书】也因此成为了新世界的世界意识,从它变成了祂。
作为曾在异能者群体中被无限神化的异能力道具,许多年来,【书】一直是被无数人争抢着的。
直到许多年前祂产生自我意识,为了自救主动找上了当时十六岁的太宰治,从那以后【书】就在所有人眼中销声匿迹了。
再到太宰治当上港.黑新任首领时,为了日益壮大的组织能够彻底保证在横滨的话语权,他和当时在异能特务科担任[特别任务支援科]要员的种田长官做了一场交易。
太宰治把自己过去意外得到的半张真正的书页摆上了桌作为筹码。
那个时候横滨和东京世界还没融合,太宰治手里的【书】是没办法交给别人也没办法实现‘愿望’的。
但他给出的那半张书页不同,那是诞生了【赤江那月】这个个体的、世界之外那本真正的书的半页,也就是说,它是真的可以作为许愿机使用的。
太宰治知道异能特务科渴望得到【书】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于是拿出了这枚诱饵。
如他所料,异能特务科不出意外地咬上了钩,收下了那半张书页。
这就是赤江那月去年摸鱼途中得到的不妙消息的前因。
——因为那个不妙的消息是,由异能特务科保管的半张书页于去年七月份失窃。
按理来说,赤江那月是不知道谁盗走了书页的,然而,那个时间点非常微妙。
先前也提到过,横滨世界与东京世界融合了,这当然不是一下就能完成的事情。
【书】花了很长时间才让新世界稳定下来,而在这期间,为了不让两个世界各自的原住民意识到世界上多出一些他们闻所未闻的人事物,所有人的记忆都被流畅地修正了。
唯有曾经和【书】近距离相处过、沾染上书气息的人,不会被算进记忆修正的成员中。
太宰治是无效化异能带来的结果,江户川乱步是因为在世界融合前就去过东京世界所以被跳过了,降谷零与工藤新一等人则是沾上了赤江那月这个书造人的气息才没有被修正。
其他无论是侦探社还是港.黑甚至公安FBI的其他人,应该全都没有发现世界曾融合过。
应该。
在那个微妙的时间点上,异能特种部队「猎犬」的队长福地樱痴,成为了一个新的特例。
他不但发现了世界融合,还联系上了和他有私交的福泽社长询问。
福地樱痴绝对想不到,正是因为他谨慎地探寻世界融合真相的举动,将他这个号称【远东的英雄】的异能者暴露在了赤江那月的眼中。
除非福地樱痴身边也有一个赤江那月这样的书造人,否则,那半张书页毫无疑问就是他盗窃的。
这就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作为政府人员,福地樱痴为什么要隐瞒身份袭击异能特务科,还偷偷窃走书页?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由于猎犬的总部在东京,无论福地樱痴计划了什么,很可能给自己选定的舞台不是东京就是横滨,这也是控制欲强盛的赤江那月绝对无法容忍的。
在能够说出‘我的恋人是这座城市’的赤江那月眼中,东京是他的城市,他是东京最牢固的屏障,任何想在这里进行破坏的人,都得掂量一下能否接受一个满级救世主的报复。
为了更方便掌控局势,赤江那月和江户川乱步几人商讨过后决定返回东京,明面上作为东京分社的社长活动,实际的主要任务还是监控那群不安分的家伙。
以及另一个只有赤江那月和太宰治清楚的目的——帮仍在港口黑.手党焦头烂额地当着新首领的中原中也,扫干净东京这边的反动派。
也算是他们师徒俩欠中原中也的,当然得见缝插针地悄悄弥补一二了,不然赤江那月觉得自己下次和中也老师偶遇的时候,良心绝对会痛。
而福地樱痴那边大概是发现了他的存在,从书页失窃之后至今差不多也有一年了,那边却迟迟没有下一步。
赤江那月倒是不着急了。
乌丸集团都被他撅了,琴酒和莎朗也被他打包送回了港.黑老家,何况与一年前比起来,现在他已经不是孤军奋战了,不需要像之前那样顾虑颇多,那还有什么难的吗?
因此,在【书】向他讲述平行世界那些只有他能完成的任务时,赤江那月爽快地同意了。
东京暂时风平浪静,还有太宰先生和zero君他们坐镇,他正好可以放心去别的世界出差嘛。
现在看来,那边终于要坐不住了呢。
赤江那月笑眯眯地看着新来的委托人小姐,在心中的表格上打了个问号。
虽然真实目的并不是真的来东京帮武装侦探社拓展业务——靠着乱步先生的能力,武装侦探社本来就在关东一带小有名气——但嘴上说着想摸鱼的赤江那月,和他那位真的提前过上退休摸鱼生活的老师太宰治完全不同。
在内卷这一行上,赤江那月说第二,没人能说第一。
这句话是多年前赤江那月还在东京当警察的时候警界流传过的,就连他本人都是赫赫有名的警视厅传说。
毕竟是曾经整整七年都过着每天睡眠三小时二十分钟,其他时间不是在破案做任务,就是在破案做任务的路上,只要有一杯咖啡就可以通宵三天不带停的这种生活的卷王赤江那月。
靠着这种卷法,他一路像小型飓风一样从警界众人的头顶刮过,硬生生凭着功绩和闪瞎人眼的履历,破格在任职三年后以二十三岁的年纪当上了警视厅搜查一课的警视。
赤江那月还能被喊做赤江警官的七年里,他就是笼罩在东京乃至整片关东地区罪犯头顶的阴云,【罪犯克星】与【光明之子】这两个称号同样是那个时候拿到的。
单他一人在此期间,破获的光是悬案就有成百上千了,更不用提平时与搜查一课一起出警时遇到的案件,以及公安时不时交给他的秘密任务了。
一年前,要不是因为乌丸莲耶横插一脚想要夺取他的身份与身体来‘长生’,赤江那月都快再次破例当上二十七岁的警视正了,可惜那时受到了刺激的警官先生十分火大,直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地来了出假死,销毁了警官这个身份。
他潇洒地去组织‘卧薪尝胆’了,被他划在保护圈的一群人简直相望两眼泪汪汪,真情实感地为他的假死流过泪。
这就导致现在赤江那月完完整整回到好友们身边后,依旧过着三天两头给快被他的死去活来弄出ptsd的这群人吐槽两句、去哪都要随身携带许多定位芯片的生活。
赤江那月倒是自知理亏,也没什么不乐意的,反正以前也不是没这么做过。
所以能去别的世界放飞自我玩耍,他快乐的不得了呢。
总之,即使以前那么卷全都是因为他当时还以为自己在玩模拟经营游戏,现在的赤江那月也完全闲不下来。
东京武装侦探社会变成都市传说,也有这个理由的影响。
至今东京人都无法忘记去年的封城三十六小时,和赤江警官的‘死而复生’,可惜这位在他们心中地位超然的光明之子不再活跃于警界,东京人想要依赖他都没办法。
而在这个时候横空出世的东京武装侦探社,成为了许多东京人的一个寄托。
尤其是在发现这里的社长就是赤江那月以后,所以哪怕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大肆宣传这件事,哪怕侦探社的规矩听上去很匪夷所思,他们也从来不缺委托。
警界有警界的金句,东京市民也有他们的金句:东京只允许有赤江警官的理智粉和赤江警官的狂热粉,不属于以上两种任何一边的都叉出去!
当然,罪犯们就属于是那种黑粉,还是被抓进去时黑一下,出来后又忍不住粉回去的……
咳咳,反正,武装侦探社这个名字在这一年中,完全在东京人眼中代替了横滨的本部,甚至没什么人知道他们其实是分社了。
这个时候能出现在这里的委托人,基本都是因为提前知道赤江那月在此,出于信任赤江那月才会前来。
铃村小百合却是一个意外。
赤江那月是知道她的,主世界几天前他就从诸伏景光那里得到了最近会有新委托人被介绍过来的消息,即便早上临时和【书】去别的世界玩了一个多月,回来的瞬间他也立刻想起了这个人的存在。
意外就意外在,赤江那月并不记得介绍她来这里的那位‘好友’,曾经光顾过他们侦探社。
之前为了防止这里被崇拜仰慕他的人日日光顾,赤江那月早就拜托了【书】,从那后进入这块‘米花町六丁目’的方法就只有被来过的委托人介绍这一个。
所以,既然赤江那月确定侦探社没接过那个潮流JK的案子,她又是怎么做到把铃村小百合引荐过来的?还让除太宰治外,诸伏景光几人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
能够干扰【书】设下的规则的,只有书。
这就是答案。
恐怕那个所谓好友要么一开始就是福地樱痴那边的人,要么,已经遭遇不测了。
铃村小百合很明显就是他们用来针对他的计划里的一环。
就是不知道扯着这个委托人小姐身上木偶线的人,究竟是福地樱痴这个‘大BOSS’,还是太宰先生提到过的‘老鼠’。
反正不管是谁,沾了不该沾的东西,就得做好被他杀死的准备。
赤江那月之所以三言两语便爽快接下了这件已经被他发现是陷阱的委托,理由也很简单。
“您是赤江警官?”铃村小百合看到这位年轻的社长全脸后,失声喊了出来,脸上却不见惊恐,只有纯粹的惊喜和憧憬,“太好了,是您的话,一定没问题了!”
因为这个被利用的孩子是无辜的。
因为东京是他的城市,赤江那月是东京最牢固的屏障。
“现在不需要担心我们侦探社的委托费够不够发工资了吧?”赤江那月心情颇好地眨眨眼,把铃村小百合先前脱口而出的那句话丢了回去。
对面的委托人小姐闹了个大红脸,把牛皮纸袋推到了他面前:“那、那就拜托您了!”
从发现侦探社社长是赤江那月后,铃村小百合的敬语都飞出来了。
就算几分钟前才从海边码头和异世界好友分开,赤江那月现在也一下进入了状态。
“好啊。”
赤江那月像是在和铃村小百合说话,也像是隔空向这局棋对面蠢蠢欲动的执棋者宣布,背靠沙发,左手拎着太阳镜,右手接过纸袋。
他轻描淡写的话语瞬间给予了少女无与伦比的安全感,他说:“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