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疏珩拉着云彦走进房间, 没有开灯。
然而月光皎洁, 云彦低头, 见沈疏珩已经换了鞋子,赤着脚穿着拖鞋,假肢还未取掉。
沈疏珩还穿着长裤, 只能看到金主质感的足跟, 在月光下反射着暗色的光芒,
沈疏珩忽然回头,云彦赶忙把目光从他脚上移开,却发现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脚上。
沈疏珩皱了皱眉,问他:“怎么又没有穿鞋?”
“不想穿, 家里地毯很舒服啊。”
连楼上的露台都每天被佣人打扫的干干净净, 脚底一点也不脏。
云彦快走了两步跳到床上, 两只脚翘起来在他眼前调皮地晃:“看,我刚洗过的。”说罢,还缩了缩脚趾,又蹭了蹭脚踝。
下一秒, 沈疏珩就抓住了他的脚腕。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脚,其实也是很隐私的部位。
微凉的指尖搭在脚腕上,云彦一下子僵住了身体, 脸颊渐渐烧起来。
沈疏珩却握住他的脚腕,把他的腿放在床上,塞进了被子里。
云彦有些不好意思地揪了揪被子, 往上缩了缩,靠在枕头上,沈疏珩也将阳台的门窗关上,上了床。
两人都穿着衣服,夏季的薄被盖到腰腹间,沈疏珩稍稍侧身将云彦抱在怀里,摸了摸他的头发:“睡吧。”
云彦听话地闭上眼睛,将头埋在沈疏珩的胸膛。
他身上还带着淡淡的烟味。
“你抽烟吗?”云彦问道。
“不怎么抽。”沈疏珩回答。
云彦将手搭在他的腰上,问:“今天怎么想到抽烟”
沈疏珩没有回答。
云彦没有再问下去。他知道沈疏珩不可能说出自己心中的顾虑和恐惧,而他自己也一样。
如果不是因为醉酒,他一定不会问沈疏珩那样一句话。
两人静静地在床上相拥,什么也不说,彼此从对方的怀抱中寻求着慰藉。
云彦闭着眼睛,还是怎么都睡不着,过了一会儿,他一点不安分地动了动腿,一不小心,触碰到了什么不该触碰的东西。
沈疏珩的身体僵了僵。
“好硬啊。”云彦抬头看着他说道。
沈疏珩:“……”
云彦接着说:“你要不要把假肢取掉?”
沈疏珩坐起身来,又伸手捂住云彦的眼睛,道:“我把它取掉,你好好睡觉。”
睫毛在手心颤了颤,云彦没有说话。
沈疏珩将手放开,见他闭上了眼睛,从被子里出来坐在床边,之前的西裤还没有换,很难将假肢与残肢连接的部分露出来,沈疏珩试了试还是不行,心想坐着轮椅去洗手间取掉假肢顺便更换睡衣更好一些。
却没有想到,就在他准备起身的时候,忽然被人从背后抱住了。
“我帮你,好不好?”
沈疏珩屏住了呼吸。
“我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云彦在他脖颈后面蹭了蹭,声音有些低落:“还不能坦诚相待吗?”
沈疏珩的眼神有些乱,过了许久才艰难地开口:“……很难看。”
云彦没有说话。
沈疏珩喉结动了动,闭了闭眼,又道:“你等我一下,我去换了衣服取掉假肢就回来。”
“我不,”云彦把他抱的更紧了一些:“你怎么知道我觉得难看?我对你有滤镜,怎么看都好看。”
云彦不知道,正是因为想要维持在他面前的完美,沈疏珩才更不能接受在他面前取掉假肢,暴露出残缺的肢体。
他不希望在他眼中看到丝毫的厌恶。
沈疏珩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问他:“下一次……好不好?”
空气中一片紧绷。
云彦知道,这对于沈疏珩来说,是一件艰难的事。
和自己在一起之后,也许他已经做了很多的心理建设,但是真的到了要坦诚相对的时候,他一定还是会紧张,连拒绝都是小心翼翼。
云彦点点头,放开了他。
沈疏珩拿上睡衣,坐着轮椅去了洗手间。
取掉的假肢就被他放在了洗漱间内,心想第二天大约还是要过来更换的。
操控着轮椅出了洗漱间的门,他却猛然愣住,手指紧紧扣住扶手。
原本穿着一套两件式睡衣的云彦,此刻却披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白色睡袍,腰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
——很明显,那是沈疏珩自己的睡袍。
沈疏珩看着他一步一步向着自己走来,俯身,沈疏珩屏住了呼吸。
云彦按动了一个按钮,轮椅两侧的扶手缓缓落下。
他跨坐在沈疏珩的大腿上,抱住了他的脖颈,低哑的声音中充满了诱惑。
“我比较喜欢裸睡,你要不要帮我把这件……也脱掉?”
沐浴过后的清香萦绕在怀中,沈疏珩觉得自己的理智已经在危险的悬崖边上。
“上次说过的,再拒绝……”云彦见他不动,目光沉了沉,咬了咬他的耳垂:“……就强了你哦。”
……
云彦疲惫的昏睡过去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沈疏珩给管家消息让人不用准备早餐,抱着怀里睡得安宁的云彦,心中那个因为不安而生出的黑洞终于被填满。
云彦的一只手搭在他的胸前,沈疏珩盯着那手腕上的红痕,有些懊恼。
是他失控了,应该更温柔一些才对。
他想起昨夜云彦落在他残肢上的那一吻,心底扔觉得震颤。
他长久地注视着云彦沉睡的侧脸,仿佛要透过他的皮囊,看到那个独属于他的灵魂。
……
云彦一直睡到了中午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见沈疏珩靠在窗边静静地看着他,已经穿好了假肢和那件昨晚被他亲手从云彦身上脱掉的浴袍。
云彦打了个呵欠,抱住被角,怨念:“说好了今天我帮你穿假肢的……”
沈疏珩轻笑起来。
他一直以为自己要过很久才能毫无障碍地在他面前展露残肢,却没想到这道防线会被他以这样的方式瞬间攻破。
几步走到床前,他将云彦从被窝里挖出来,打横抱起,云彦惊呼一声,赶忙抱住了他的脖颈,乖乖的不敢动弹。
沈疏珩吻了吻他微肿的唇,说:“不然怎么抱着你去浴室?”
洗完澡出来,沈疏珩用浴巾帮云彦擦干头发。
云彦坐在他怀里,戳了戳他,说:“……骗子。”
沈疏珩手停住了:“?”
云彦用脚尖勾了勾他的假肢,又是一个轻吻印在他的唇上:“……明明一点都不丑,还是很性感。”
沈疏珩目光微闪,终于挑起他的下巴,加深了这一吻。
*
那天晚上梦见了那个玉坠之后,云彦一直心神不宁。
他梦见“云彦”把那个玉坠给某个人戴上,梦中的玉坠看起来还很新,是没有那一块血迹一样的污渍的,“云彦”明明将玉坠送给某人,而现在这玉坠却又在他手里,而且染了血,说明中间一定出过什么事。
“云彦”到现在都还留着,说明这个玉坠一定有特殊的意义。
他又想起,他和沈疏珩刚结婚不久,第一次吃饭的时候,沈疏珩特意问起过这个玉坠。
他总觉得不太对。
这样一个材质不佳的玉坠,如果非常有纪念意义,比起戴在身上,它更应该被收藏在盒子里。
云彦找到它的时候,它也确实是在一个很精致的盒子里,这盒子恐怕比玉坠还贵,而且就压在箱子底,不像是常要用的样子。
另外,这玉坠上的红绳也不是常戴在身上的样子,因为没有什么汗渍浸染的痕迹,只是时间长了,有些褪色而已。
这说明“云彦”并不常戴这个玉坠。
另外,这个玉坠的长度绝对可以藏进衬衣里,不会掉出来。
那为什么他见沈疏珩的时候戴了这个玉坠,而且还被沈疏珩看见了?
如果是一般的看见也就罢了,沈疏珩后来竟然还问了一句?
云彦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迷信鬼神算命。
当人类面临不可控的未来时,总想抓住些什么确定的东西,哪怕是一个不知究竟是否可信的断言。
云彦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但是又想不明白,终于还是趁着沈疏珩在公司忙碌的时候,找时间给莫林打了个电话。
“忙吗?”云彦在花园里散步,问莫林。
“没什么事儿,洛洛录节目呢,我在后台闲着,云少今天怎么想起我来了?”
莫林的声音懒懒散散的,还是那么欠扁。
但是云彦这次没再噎他,而是直入主题:“外公说,之前是你算了“云彦”和沈疏珩的八字,说是很配,所以才让外公介绍给沈疏珩的,对不对?”
“嗯,对啊,怎么了?”
“你为什么能断定沈疏珩会选他?”
莫林没有正面回答,反而笑着问道:“你这是在吃自己的醋吗?”
云彦深吸一口气:“那时候还不是我。”
莫林又笑了一下竟然带了些安抚:“但沈疏珩选他却是因为你。”
“……”云彦手一抖:“什么意思?”
“嗯……”莫林沉吟道:“现在没办法跟你解释,等我回去吧,现在在外地。”
“……”云彦一口气噎在嗓子眼里:“你什么时候回来?”
“录完这个还得去录个综艺,之后你跟叶洛演那个剧不就开拍了嘛?不然片场见吧……这事儿我必须跟你当面说。”
云彦嘴角抽了抽:“那我再问一个问题,以前的那个云彦死了吗?”
莫林想了想,说:“没有。”
云彦:“……”
“但是也可以说是死了。”
“……到底死了没有!”
“呃……你别急啊!回头我跟你解释啊。”
“那他现在在哪里?”
“这个不能告诉你。”
“他还会回来吗?”
“……啊?”
“我说,他还会回到这个身体里吗?”
“……”莫林终于理解了:“哦你是怕他会回来?”
“……对。”
“啊那他不会回来了,你放心。”
云彦愣住了。
他一直提着的心,就这么突然放了下来。
……可是,莫林说的话,真的可信吗?为什么自己忽然就认为他说的都是真的了?
而且听他这么说,他绝对不是一个算命的——或者说,不只是一个算命的。
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他到底是不是个骗子?
“你到底是什么人?”云彦最后问道。
“我啊,”莫林笑起来:“我是做售后服务的。”
作者有话要说: ao3,明晚8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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