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嘉染进辰济府地界的时候正是晴空万里。
一眼望去的景致悦目, 和京城的冷肃是全然不同的风格。
但因为是沿路这么过来的,也就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了。
她一开始在舆图上圈的一处地方是芙蓉县。做过的攻略表明此处的居住环境最是适宜,而且聚集了不少颇有名气的酒楼菜馆。
沿途之中也有问询过, 听说依山傍水的。虽也有别处做考虑,但到底如何亲眼看一看便知道了。
芙蓉县, 反正听名字就感觉很富裕的样子。
她初步是打算盘个铺面,用她独有的菜式先立个脚跟。自然也要挑一个居民消费能力强一些的。
江嘉染坐着马车,一路也有途径别的县城。等进了芙蓉县时, 确实和她想象中的差不离。一眼瞧去很是繁闹的, 连城门的漆好像刷得也比别处讲究一些。
另外怎么说呢, 还真有点她前世家乡的味道, 如此不自觉也亲近了几分。
江嘉染先找客栈住下了, 做了一番打听之后, 最后干脆地找上房牙子, 打算用身上的银两买间小宅院落脚。
原本她手里那点银钱底子是做不了这个打算的,全靠沿途黑店们给的底气!
然而等她挑中了一处, 问起价钱时,才发现还是超出她的预算了。
事实表明消费能力高的地方, 物价也高。要不是来前先交涉探了底,她都要怀疑房牙子在宰她。
江嘉染看完之后, 面不改色地改了口:“此处也并非特别中意, 买就算了,不如先租一阵。”
房牙子堆起的笑脸立时就垮了一半,还以为来个大主顾, 结果出不起钱啊?
江嘉染身边带的那点小金库也不是不够,但若买下这儿就不剩多少盘铺子了。
“这位娘子,这儿不租的, 要租的话随我这边来。”房牙子说着另带去了一处老宅子。
地段偏,比之前的要小,也破旧许多。
就这,租金都不便宜呢。
江嘉染看过后觉得还成,一些破旧不能用的另换了就是,价钱也合适就打算定了。
“这儿周围不乱的吧?你也知道我这情况的。”
“放心吧,多拐几步出去就是前面大街了,晚上也没宵禁挺有人气的。”
江
嘉染和春枝就两个人,为了避免有什么牵扯或遇上什么纠缠,来前她就给自己安了一个寡妇的身份,也让春枝改口称江娘子。
这具身子这样的年纪,当寡妇总好过被当成闺阁小姑娘,后者总是会觉得好欺负或是被议论抛头露面。
而且之后她盘铺子走动也方便,能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江嘉染和房牙子签契时随口说起:“芙蓉县连租价都这么贵的。”
房牙子也已经从心理落差里缓过来了,看她一个寡妇不易,掂错价买不起也能体谅。
他道:“这也不是我们牙行说了算。城里这些都是万家的,价也是由万爷他们定的。”
江嘉染有些惊讶,房产大户吗?这得多有钱。
房牙子走后,江嘉染就带着春枝出去采买合适的家具更换了。等着人将东西都送来又收拾了一番,天也都黑了。
坐下一清点,钱袋子肉眼可见就扁了下去。
江嘉染掂着银子时突然在想。
什么分手吻啊,还不如给点分手费实际。
之前抱着他的参多看两眼就被收走了呢,应照楼这个抠抠。
她和春枝花了两天把老宅里该布置的都布置了,补上柴米油盐,也就收拾的像个家了。
芙蓉县确实没怎么宵禁,来的这几天她也都瞧见了,既然晚上也挺热闹,自然也就多了个做夜宵的心思。
就芙蓉县里这个消费,以及美食文化使然,都舍得在吃上花钱,江嘉染相信花出去的银子都是能赚回来的。
前提是她先有地开个张。
这些天看过后,她已经看中了几个铺子。牙行那介绍的新铺面不是贵就是偏,她还不如找那些开了段时日却生意惨淡的谈一谈。
花了些功夫后,她真就谈下了一间。
原本是个茶歇酒肆的铺子,但茶酒算不上好,也没有别的吸引人的菜式,何况不远处还是一间生意红火的大酒楼。
对方主家手里好几个铺面,被江嘉染找上门时,这间就已经赔了好些想要易手了。
见价开的合适,这间酒肆便就这么换了东家。
因为生意惨淡,铺子里只一个掌柜和跑堂,江嘉染都留下了,还另外雇了几个人。
掌柜的是个瘦成杆的中年人,起初见东家是这么个年纪不
大的女人,还奇怪是不是哪家的小姐出来玩闹的。
但很快就知道原来是个寡妇。
据说还克夫。
于是也就理解了。东家这样的人,会抛头露面出来做生意,极大可能是打算好好经营这铺子的,所以也就把一开始轻视的心思收了起来。
江嘉染要经营食肆,肯定不会花自己下厨的那个力。她见掌柜的性子还算老实,而且肯定比她一个外乡人熟悉知道的多,便让他介绍了两个厨子来。
也不必多好的手艺,主要是性子本分又守信的。
反正菜谱和配料方子都是由她出。照着能做好又不泄密就行。
两个厨子原本只当是来做做寻常菜式,这么间铺子想也不会有太多客人,还奇怪为何要雇两人。
然而照着东家给的方子做出东西一尝之后,瞬间就改了想法。
芙蓉县多是酒楼食肆,他们什么没吃过啊,但东家给的这几味做法还真没有。况且还很味美,这要是一开张,他们这不客朋满座才不正常。
东家一个寡妇,手上竟然有这样新奇独特的菜谱,实在意想不到。
掌柜跑堂的围着尝过后,也都点燃了干劲。又听江嘉染说以后会按每月的入账另给他们加钱,连桌子都擦的分外卖力。
江嘉染雇好人又定完菜式和价格,几件事做起来雷厉风行的,左右也没花上太久。
这日盯着给食肆新挂完门匾,便要跟春枝先回去了。
一个转身没留神却差点撞上个人。
春枝赶紧往江嘉染身前一拦,恼道:“怎么不看路呢?”
那是个穿着粗麻布衣上了年纪的女人,似乎久没打理自己,衣裳有些脏头发也乱乱的。
她一把就抓上了春枝问:“你看到我丈夫了吗?”
什么啊,抓人就问丈夫,是个脑子不清楚的吗?
春枝突然间被抓的疼了,便把她推开了。
这女人抓人的时候很有力气,可也轻轻一推就要倒。
江嘉染正好挡着顺手扶了一把,问她:“你在找你丈夫?”
对方看过来:“对,你看到我丈夫了吗?”
掌柜的在里面,看见东家被个疯婆娘给缠上了,赶紧招呼跑堂的出来一起把人喝走。
这位可是能带着他们赚钱的好东家,可不能让疯婆娘伤
着了。
那女人被喝,受惊一样跑远了。
江嘉染看她跑去别处后,抓着其他人似乎又在问丈夫。
掌柜的说道:“东家没事吧?这是个疯的别搭理。”
“之前也见过?”
“前些天门口见过一回。”跑堂说道。
看上去可能是被夫家抛弃了吧,所以太过伤心脑子就坏了。
春枝觉得疯子下手没轻重,还挺吓人的,还好没让她冲到跟前。
“娘子我们走吗?”
江嘉染点了点头。
……
京城詹府。
有下属来同詹岑巍道:“大人,应照楼当日离京之后,确实是往辰济府去了。”
詹岑巍的核桃摆在桌上,他用手一推相撞,看着嗯了一声。
应照楼突然间交出翼门,虽说没有明着承认,但是这般举动,看进眼里懂的人自然也就懂了。
道观那案对他的针对,果然是应照楼在背后掀起来的。
倒也不奇怪,或者说,果然如此啊。
他对应照楼下过手,本来就是不死不休。
“芙蓉县?”
下属称是。
“是个好地方,记得那处还有我们的人?”
“在相邻的邝县,一山相连。”
詹岑巍在那山里有一处私矿,是早年还在贤城的时候暗中得到留下的。
有矿就有人手。
“那让他们看着时机动手吧。”
应照楼残废且失去了翼门,又远远离开了京城。人在外面总是有很多不确定和意外的。
这个机会太好了。
他不安排杀他,才是白白辜负了。
……
房牙子又带人来这条巷子看宅子了。
他本来是想带去更好的地段看的,结果这位却说只要看这边的。
第一眼看到这位公子,一身矜贵的样子,他还高兴来着呢。
他又不是土包子,就这衣袍丝线布料,就披的大氅那毛,可都不便宜。
虽说坐着轮椅是个腿不好的,但也不像是没钱的主啊。
近来什么情况?
想不通归想不通,他还是依言将人带到了一间老宅中说:“就是这一处了。”
应照楼随意扫一眼点头:“就这里。”
石枫便去与牙人定了。
房牙子要离开时,见这位公子正在看对门的宅子,便说:“对面宅院已经住了人的,也是新搬进去的。”
见他看过来,也就多说了一句。
“住的还是个寡妇。”
应照楼挑了下眉。
哦,寡妇?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成的火箭炮*1,营养液*10,感谢拨云见月的营养液*1 .w21格格党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