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者身体微微前倾, 靠在太宰耳边,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让你给我安一个叛徒的身份, 正大光明去白兰那里...我以为你的大脑能想出什么更好的办法, 原来全靠运气和赌吗。”
太宰笑笑:“简单不意味着不好用。以你为诱饵引来彭格列boss并袭击他们,这么巧的事情还不够说明你‘背叛’吗?”
流浪者眯着眼:“这里道路四通八达,我要是不走这条路怎么办。”
太宰意味深长, 声音更低:“我只是在做一个实验验证我的猜想罢了。这个孩子是个意外,我做的埋伏仅仅是不成器的部下在高楼的袭击, 你要往哪儿走我确实不知道。我只是很随意的点了一个地方, 很随意的布下陷阱,然后你们就中了。”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太宰笑容加大:“意味着这个世界, 真的想要你死。”
“真的太有趣了...你究竟是什么东西?居然能引起世界的注意?”
流浪者神情微动,声音冰冷,威胁道:“这不关你的。”
太宰耸耸肩,将流浪者怀中的孩子接过来:“我会给他找个医生看看的, 不过可能就开几个糖果, 让他回家睡睡。”
潜台词, 没有大碍。
那小孩被太宰抱在怀里, 双眼眼巴巴的看着流浪者,用一种很奇怪的, 很可惜的眼神望着他。
刚刚没有注意, 现在流浪者才看见这小孩手中被割开了伤口,鲜血泊泊从中涌出, 洇湿了他手中拿着的灰色、肮脏的布偶。
他却不像其他这个年龄受到家中长辈宠溺的孩童一样惨兮兮的叫嚷,浑然不在意的模样好似察觉不到痛苦又好像是习惯了。
但就如太宰所说, 没有大碍, 除了手上的割伤他没有其他伤势, 能在大楼塌陷中完好无损,全靠流浪者和纲吉的保护。
小孩抓着手中布偶,一手抓着一只胳膊,像是被钉在十字架上受刑,他软着声音,带着这个年龄特有的软糯说道:“大哥哥,我们一起走吧,我有好多好玩的东西想要给你看!”
正中下怀,流浪者挑眉露出以往熟悉的戏谑表情:“好啊...”
话音没落他整个被另一个人从后背环抱,双手交叉死死抱着他的胸腹,一声低沉急促的声音盖过他的话语:“不好!他不会走的!”
流浪者挣扎却无法挣脱,纲吉身体看着这么瘦弱居然也有能跟他抗衡的实力吗?
他眉头紧皱,低声喝道:“松开,这是我自己的决定,跟你无关!”
纲吉本死死盯着太宰治的眼睛骤然转向流浪者,他神情莫测盯着流浪者的侧脸。
流浪者一时间似乎听到了耳边响起的磨牙声,如果不是在外人面前,纲吉怕是会咬上来。
纲吉也没有给流浪者反应的机会,他钳制住流浪者的手臂把人拽在自己身后,跟随而来的守护者们齐齐上来护在两人身边,目光泛着寒意盯着面前的太宰和他的部下,大有“你们敢动一下试试”的威胁之意。
太宰好笑的看着面前的一幕耸耸肩膀:“看来今天是不可能了...我这么柔弱的身体也承受不住你们的攻击,死亡我很乐意,但疼痛就算了。”
他笑眯眯看着面前众人:“好啦~不要用那副凶恶的目光看着我,今天怎么看我都带不走他吧?”
纲吉眉眼皱起,带着寒意:“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他抬手,带着手铠的手骤然亮起澄净的光辉,明明看着漂亮而温暖的火焰却带着让砖石融化的炽热,太宰背后的部下明显紧绷起来,脸上闪过畏惧,他们显然看见攻击,害怕这火焰烧灼在自己身上。
纲吉冷声道:“赶快离开这里,我现在没有耐心跟你们说话。”
手中火焰在纲吉话语落下时威胁似的震颤着。
太宰低声笑笑,单手举起做投降状:“我们这就走。别用这幅不信任的模样看着我,没有胜算的战斗我才不会打呢~再说我凭什么给白兰那家伙打工...有一个森先生就够麻烦的了...”
太宰嘴中嘟囔着,一边挥手让部下撤退、救援,一边转身,慢悠悠向远处走去,背对着众人道:“不过这样真的好吗?在这些善良的人群里面。”
“时间,可不够了哦!谁知道还能活多久呢?一天两天?啊,那就三天吧。”太宰像是说着一则死亡的预言。
“诶,漂亮大哥哥不跟我们一起玩吗?”被流浪者救下的少年趴在太宰肩头,失望的看着少年:“真可惜,我明明这么期待来着...”
太宰听见拍了拍小孩的头发,哄着他:“我们会有机会的~嘛,就算是尸体你也能玩的很开心不是吗。”
他们说着能让四周都听见的悄悄话,在狱寺等人几乎要杀人的目光风轻云淡的走着,直至淡出视线。
“这群家伙...下次绝对杀了他。”狱寺“啧”了一声说道。
“他也好,白兰也好,我会给他们教训的。”纲吉声音带着一丝狠厉,他随即将目光转向众人,皱眉问道:“你们究竟瞒着我什么。”
不容置疑的语气让众人一噎,纷纷对视一眼别开目光,明显一副心虚的模样。
纲吉从鼻尖呼出一口气,沉声道:“算了...这件事等下再说,我们先回基地。”
他抓着流浪者的手腕,眼睛沉沉盯着少年:“等下我会...”
“好好听你们说。”
“之前...对你大吼大叫抱歉啊,可恶...这种事情做起来真的不好受。”狱寺对着流浪者道,神情别扭。
“抱歉十代目!我们骗了你!”狱寺双手合十对着纲吉弯腰道歉。
“等等...别这样,先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纲吉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扶着狱寺让人抬头。
会议室内光线明亮,温度适宜,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将目光放在了流浪者身上。
面容漂亮精致的少年带着显而易见的恹恹,双手抱胸,一副极度不耐烦的模样。
众人不想这个时候碰他的霉头,只好把目光转向了里包恩,迫切希望他能解救他们于这场危机中。
里包恩接下众人的请求,叹了声气开始解释:“之前你们去与白兰会谈的时候,太宰给流浪者的布偶中夹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如果想来白兰这里,他能给一个机会。”
纲吉抿着嘴,下意识将手覆在了流浪者的手背上。
里包恩继续道:“我跟流浪者谈过,他认为在现在的状况下,以彭格列的实力还无法跟白兰正面抗衡,于是他提出,去白兰那里卧底。”
“但如果直接去,可能会引起白兰戒心,你也会从中阻拦,所以我们制定了这个计划。”
“以背叛者的身份,正大光明去白兰身边。”
“太宰会帮忙,但帮忙的方式我们一概不知。今天发生的一切我们也很茫然。”
里包恩话音落下,会议室陷入良久沉默。
纲吉闭住眼睛,像是在压抑自己的怒意,他终于明白今天众人莫名其妙的对流浪者的怀疑是为什么了。
“这种事情,别再发生第二次,我不会允许流浪者去卧底,陷入危险。”
“接下来,我想跟他单独说说。”纲吉冲着众人躬身,与流浪者一道从会议室离开。
两人并肩走在金属走廊上,谁也没有先开口,却默契的向他们的住所走去。
鞋跟踩在地面发出哒哒声响,偌大的地下堡垒中安静、孤独仿佛存在另一个空间。
流浪者想让这条道路再长一些,时间再慢一些,这样就好像能逃过纲吉接下来的质问。
真是可笑,从前无所事事、只觉得时光漫长而无聊的人偶居然期待起时间再慢一些。
可时间这种东西,从来都不会回应你的祈求。
这条路很快走到了尽头,他们站在房门前。
纲吉抬手摁在门把手上,轻轻推开房门,里面的摆设跟白天时一样,桌面上放着两个水杯,单人床上拥挤的放着两个枕头,被褥铺的平整。
“话说在前面,我不认为我有错...”流浪者沉声道。
“不,应该是我道歉。”纲吉哑声打断对方,他低头看着地面,像是没有了力气:“如果我能再强一点,你们也不会想出这种办法。”
“抱歉...真的很抱歉,但没有下次。”
纲吉转身,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沉沉看着流浪者:“将你置身危险中换来的胜利,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我不会干涉你的选择,从一开始我就说过,我不想束缚你。我一直不想你加入彭格列也是因为这样,你是自由的,但无论你想做什么我希望你是为自己好。如果去白兰那里能给你更多的利益,我不会阻拦你,我甚至会祝福你。”
流浪者抿着嘴,他近乎想嗤笑一声。
为自己好,他的利益,他的愿望?
这是想推开他?
他生出一股怒意,啃噬着他的□□,他想要大声吼叫,大声质问这就是你想要吗?
这可怜,低微的请求?
纲吉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继续道:“但跟你定下约定的是我,无论如何我都想请求你!”
纲吉双手紧紧捏着流浪者的手臂:“别再伤害自己。”
声音回荡在房间,流浪者的怒意硬生生被浇灭,他看着纲吉毫不动摇的神情,微微失神。
过了良久,纲吉才听见流浪者喉间闷出的声音。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