纲吉站在原地直愣愣的看着少年走进建筑中,心想:他不回家吗?
在暗处看了一切的里包恩,对着自己的部下下了搜查少年身份的命令后,便走了出来,一脚踢在自己没用的弟子的脑袋上,不出意外的看着纲吉一脸吃痛的表情摔在地上,没有丝毫防备。
“痛!里包恩不要突然出现再踹我啊!”纲吉跌坐在地上抱怨着,比寻常人更瘦弱的手臂伸出摸着自己的脑袋。
怪不得被欺负呢,今天不过是想早点回家休息而绕了近路,居然都能被没品的混混缠上,纲吉浑身上下写满了我很柔弱,你们快来欺负我吧!的字样。
这样的家伙离黑手党首领还差的远呢。
里包恩抬手摸着自己的帽檐微微压下,遮住了自己对刚刚突然出现的少年离去之地的思忖神色,开口道:“还不回家吗?妈妈今天晚饭是寿喜锅,现在这个时间,蓝波他们已经要吃光了哦。”
纲吉一听,刚刚充斥在脸上的颓败与狼狈瞬间消散,变得灵动了些,连忙从地上蹦起来,双手掐着里包恩的腋下把这稀奇古怪的小婴儿舒服的抱在怀里后匆匆向家的方位跑去。
边跑边叫:“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我今年只是想休息一下啊!”
‘哀嚎声比刚刚的求救声都大,活像三天没吃饭的蠢样。’那一脸精致的少年倚靠在窗口,抱胸闭眼,听着外面的声音喉间闷着冷笑,笑容随即又变淡了,嘴唇抿的很直。
他抬手摸了摸手臂,眼神晦暗不清,嘴里喃喃道:“穿越世界居然耗了这么多体力...身体也居然受了伤...”
说着抬眼看了一眼自己准备临时居住的破旧屋子。
房间内堆积着建筑废料和一把可能是工人留下的粗糙的皮质沙发,除此之外一无所有,但没有例外的是上面铺着一层一指厚的灰尘,可想而知有多少年没有人进来过了。
他向来对衣食住行没有要求,这么多年的流浪生活也早已习惯更恶劣的环境,眼下这有些阴暗、灰尘四起的破旧屋子反而算的上少有的能遮风挡雨的好地方。
他微微抬手,平静而柔和的夜色中突然刮起一阵风流,这并非来自于自然,而是屋内违背常理的风流涌动。
短短几秒,原本遍布灰尘的房间干净了不少,他走过去靠在沙发上,硬邦邦的跟地面没差多少,但起码没有了灰尘。
等纲吉回到家,跟厮杀一般的抢完晚饭,身心俱疲的躺在了自己柔软的床铺上,吱呀叫着的身体关节此刻都不免发出一声惬意的叹息。
直到现在,他才有了力气去想傍晚遇到的少年。
精致的面容带着逼人的戾气,让人一眼望去时,对面容的惊艳和超脱常人的气质所吸引。
现在想来,那少年身上的穿着也让人惊诧。
处处彰显着昂贵而华丽,但又以朴素为底,说不出的怪异,样式也是如此,虽然纲吉没有多少这方面的姿势,但隐约能看出,像是寺庙中人的穿着。
奇怪。
他的记忆力不算好,但大抵是那少年给人的感觉太过于耀眼,反而无法忘记,躺在床上回想时,丝毫细节都呈现在脑海中。
‘如果这种能力能用在考试中就好了啊...’纲吉摸着腹部被踹出的青紫苦中作乐的想。
随即他的动作顿住。
虽然只有一点,但他好像...曾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那少年身姿在揍混混时也颇为凌厉,但手臂的动作也有些许的不自然。
他可能受伤了!
纲吉这么一想,再无法轻松的躺在床上,连忙翻身坐起,动作之大,也没想起放轻声音,将一旁睡在吊床上的里包恩鼻涕泡都吵醒。
一脸黑气的望过来,一副你要是没有理由就下地狱去吧的恐怖神情。
“等等里包恩!”纲吉连忙挥手让自己躲过这个可怖的结局。
“我只是想去看看傍晚遇到的人!他可能受伤了,你有察觉吗?”纲吉征求着里包恩的意见。
天色大晚,晚上的街道昏暗无比,到处都可能充斥着蛰伏的野兽,而纲吉这样的孩子出门面临着的便是羊入虎口的危机,这样的幻想让纲吉犹豫不决,怯弱的想要找个能留在家的理由。
‘那个少年如果没有受伤,他就不用出去了...’这样的想法太明显了。
里包恩心想,趁这个机会让他意识到有些事情不能逃避,去关心同伴的路途艰险也必去前往的意念。
于此他重新躺在了吊床上带着无所谓的语调说:“谁知道呢,我只是你的家庭教师罢了。”
言下之意,他人不管。
纲吉也知道,身手那般强大的少年是不可能有受伤的可能性,可鼻尖嗅到的那一丝血腥味还是让他坐立不安,翻来倒去的滚着。
在里包恩的耐心达到极限前,纲吉终于犹犹豫豫的决定好,从床上起身披上了一层外衣:“我还是去看看好了...”
“救命...你别过来!”一声虚弱的,刻意压低的声响从窗外传了进来。
仅是浅眠的流浪者瞬间睁开了眼睛不悦的看向窗口。
这声音有些耳熟...
这样的懦弱而无措的声音他不久前才听到过一次。
流浪者透过没有安装玻璃,只是从墙面上掏出的正正方方的窗口向外看去,此刻月悬正中,弯月带着银光告诉他此刻还是深夜的事实。
‘半夜出门,那长的跟个兔子一样的小子是觉得活的太长了吗。’流浪者心不在焉的想着。
他的生命漫长而无趣,碰见这种弱的要死还不要命的半夜出门的家伙有了点兴趣,从沙发上支起身,缓步走到窗边,手肘支在窗沿上,正打算看看这次又是被谁欺负了。
这样的心情刚刚出现,一只不到他膝盖高的吉娃娃就步入眼帘。
流浪者:“......”
借着月色,他清楚的看见傍晚遇到的孩子,眼中转着泪水,一脸恐惧带着求饶望着眼前的吉娃娃。
纲吉甚至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吉娃娃趾高气昂,甚至可能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会碰见如此惧怕他的生物,那嚣张的劲儿更盛,昂首阔步的冲着纲吉走去。
纲吉嘴里发出一声哀嚎。
流浪者知道这家伙没用,但不知道居然这么没用。
他抬手一挥,房间内被堆积起来的建筑废料就被利刃割下来一块,被风流带进手中。
流浪者手里上下抛着石子,在吉娃娃又走了两步的时候抬手扔了下去。
看似轻飘飘,引来了吉娃娃的注视,他抬头呲牙,却在望见流浪者那不加掩饰的恶劣笑容时,出于生物的本能和上位者的压迫让他瞬间夹住了尾巴呜呜的叫着跑走。
纲吉用手臂挡着自己的面容,可能是多年的压迫让他懂得了如何在被挨打中更好的护住自己的薄弱之处,余光看见滚在地上的石头时愣了一下,随即抬起头一脸惊喜的看向在三楼窗户口看出来的流浪者,挥了挥手,动作又随后在那一如既往精致面容的少年嗤笑声中顿住,不安的放下。
里包恩看着弟子没有出息的委屈,低声骂道:“还不赶快上去,趁他没打算赶你走之前。”
纲吉忙不迭点头,动作麻利的从地上翻起来,看见护在怀里的东西没有破损后松了一口气,顺着白天那少年走过的破旧楼梯走了上去。
没有安装电灯,平日看的见纲吉都有可能自己绊倒自己,此刻黑灯瞎火他更是走的小心,扶着墙差点没有用挪这个字眼来形容。
黑暗之中,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响着,但听久了哒哒的脚步声,就好像身后又东西盯着他一样,汗毛直立就差尖叫出声。
流浪者耳力很好,自然听得见楼梯处传来的脚步声,心里若有所思,看来这孩子大半夜不要命的跑出来是为了找他。
但是为什么?
他的疑惑在看见惊慌的从没有安装房门的门口跑进来的少年时消散了。
流浪者盯着大喘吁吁,额头布满冷汗,一副终于得救了的少年,忍不住出声嘲讽:“如果不是我走过这条路,我还以为你是去爬山了。”
纲吉听见,摸着鼻子有些尴尬。
流浪者转身靠坐在沙发上:“你大半夜来做什么?我建议你能成长到比石头更有用的时候再出门。”
石头都能赶跑吉娃娃,你连石头都不如。
这话的潜台词让纲吉一阵委屈和失落,但没有一点反驳的心,心里反而想着,这好像也没错。
他带着不安,从怀里拿出放着绷带和消炎药的袋子,还有一个冒着热气的便当盒。
“你白天是不是受伤了...这些你拿去用。”大概是流浪者脸上的嘲讽,让纲吉有些犹豫,挪到这少年身边,将手中的东西慢吞吞放在沙发上,便连忙后退了几步,似乎害怕着什么。
没出息的样子。
不过受伤...这家伙眼力还行。
流浪者瞥了一眼自己手边的东西淡淡道:“我不需要,你拿回去吧。”
他的身体恢复力强大到人类所不能理解的程度,绷带和药品对他的治愈能力还不如空气。
但纲吉显然意会错了意思,以为是自己的东西不配让对方使用,本来就惴惴不安的模样更加凄惨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