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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 米多面对花神时实在是觉得压力山大,她几次想要开口和花神说,自己还有事情可不可以先告辞,但却总是被花神恰到好处的岔开话题。
“那个……”
“我的孩子, 你瞧, 这是母亲最喜欢的花朵, 人人多说我最爱的是帕蒂莎兰, 但其实,我最爱的是从淤泥中诞生却仍然清艳之姿的莲花。”
随着花神力量的施展, 平静无波的水面上破开了新芽, 一朵朵美丽的睡莲安然的在水面上绽放开来。
“我听说, 利露帕尔便是从睡莲中诞生的。”
“是的, 那也是我所创造出的孩子, 但是她太过单纯, 我还未来得及交给她在世间行走的道理,便被迫与她分离。”
米多看着美丽的神女望着水中莲花黯然伤神的模样,不禁出声安慰“您还可以见到她的,她就在外面,我相信利露帕尔见到您也会很高兴的。”
“谢谢你,我的孩子。”花神轻笑着摇头,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米多道“但是, 我的存在, 是不被这世界允许的。”
“诶?”
米多是真没想到花神会拒绝, 而且拒绝的理由……
“当我决定帮助亚蒙触碰世界之外的知识的那一刻, 我的存在便必须抹去, 才能平息世界的愤怒。”
花神望着永恒绿洲的天空, 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她是原初之时便存在的仙灵,职责便是教化人类,而天空的桎梏限制了人类的发展,所以花神不惜诱导有人去触碰禁忌知识的力量,想要用天空之外的知识打破天理对世界的封锁。
“但是,您还在这里啊?”
“呜~你说的对,这还多亏了亚蒙为我修建的陵寝。”花神笑嘻嘻的伸了个懒腰,米多此时发现,花神的身影仿佛更加透明了。
亚蒙便是阿赫玛尔自身魔神的真名,能够自如的称呼一位魔神的真名,必须是极度亲近的关系,否则,随意称呼一位魔神的名字,便会被视作挑衅。
米多不明白关于魔神之间的事情,但是她却能从花神在提到赤王之时,向来沉静的眸子中微微泄露出的一丝柔情。
“那个笨蛋,拿到禁忌知识后的第一件事,并非是立即闭关参悟,而是天钉砸下的地底寻找我的故乡,也就是原初之神所在之时,为仙灵们创造的故土。”
说着,花神摇头失笑“我在梦境中看到,他踩着破碎的紫水晶一直不停的寻找我的身影,但四周终究是一片黄沙,失去我之后的亚蒙仿佛再无和我一起时的雄心壮志,他为我在故乡的遗地之上修建了这名为永恒绿洲的陵墓,便自此不再出现在人类面前。”
米多无法形容花神的表情,她说起赤王的行为时有着茫然,失落,怨怼还有一丝复杂的喜悦?神明的情感实在是太过难猜,但面对神明,米多还是需要谨慎。
那就……从利露帕尔这个镇灵的行为去揣摩?
利露帕尔是镇灵,她诞生于花神之手,且是陪伴花神最久的生灵,也因此,她是受花神影响最深的女人。
利露帕尔将一切希望寄托在居尔王之上,她对居尔王的诉求便是,能够治理好人类,带着人类走向繁荣富强,等到人类发展到一定地步后,便可以接受赤王禁忌的知识向天空复仇。
当时利露帕尔是这样说的:我将为你留下百世的祝福,但其代价便是你将成为复仇的利刃,对我主降下不公惩罚的天空复仇……
显而易见,居尔王本质就是个羊倌,他得到权力,连好好统治人类都做不到就沉迷在权利与欲望之中,然后利露帕尔觉得自己被背叛了,产生了之后三代惩罚的故事。
那么由此推断,花神对赤王的心里仿佛可以理解了。
米多已经从花神的口中得知她的一切目的都是为了教化人类,她的目标一直都是一个,那就是诸神回避,人道当兴。
花神原本是希望赤王拿到禁忌知识之后直接反天理的,为此隐瞒了自己的牺牲,而赤王在得到了禁忌知识之后,没有入花神所想的那样反抗天理,而是利用这禁忌知识中所学,利用天钉为花神创造了永恒绿洲,这也就罢了,最后赤王还自己一个人躲了起来,将人类交给尚且稚嫩的镇灵们,酿出一系列祸事。
可以说,赤王在某方面和居尔王一样,都辜负了女人的信赖,米多估计,花神的心情可能和利露帕尔一样,想要对赤王施已三倍报复,甚至是多倍报复……
但是……
米多窥探着花神的神情,那一瞬间的无奈和柔软是骗不过同为女性的米多的。
花神的心智可不是利露帕尔那位简单的镇灵能比拟的,花神当然明白赤王对自己的心意,她对赤王也并非无情,所以,花神只能感叹世事难料。
“也多亏了亚蒙修建的永恒绿洲,这处静止的世外桃源保留了我最后的一丝精魂,让我找到了让我真爱的一切得到救赎的机会。”
“所以,在永恒绿洲中,可以隔绝一切外界的力量,包括天理的监视与深渊的侵蚀?”
看到花神点头,米多心中的计划更是有了一定的把握。
此时,只剩下虚影的花神拥抱住米多,后又将紫水晶的项链待在了神明中意的继承者脖颈上。
“阿赫玛尔的金冠,以及我的项链,得到了他们,你便获得了沙漠中所有的权能。”
花神满意的看着与紫水晶项链极为契合的米多,高兴的拍手“我的孩子,母亲真为你感到自豪。”
“这样我就能让那些被困在黑暗之中的镇灵回到永恒绿洲中了吗?”米多迫不及待的询问。
花神看着始终不忘正事的米多无奈“得到了神明的力量,理应欣喜才对,你却只想着那些悲伤的事情。”
花神的嗔怪让米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但她还是要问清楚。
“永恒绿洲的力量对于现在的人类来说,还是就此沉默更为合适,花神……不,母亲啊,人类已经迈出了第一步,若是现在,出现了永恒绿洲这神明的恩赐,那么或许,人类便再也不想辛苦的行走在独立的道路上了。”
米多看着花神道“但,永恒绿洲如此搁置,也只是一处毫无生机的陵墓,我想要将此处变成真正的灵魂安息之所,可以吗?母亲。”
“我真高兴,虽然你是为了达到目的才像现在这样干脆的称呼我为母亲的,但是还是好高兴。”
花神将米多紧紧的抱住,她承诺道“怎么不可以呢?只要你愿意。”
“但是我必须要告诉你,即便你将镇灵们移入永恒绿洲中,也不过是让他们获得片刻安宁,深渊的侵蚀并未消散,不仅仅是千百年前遗留下来的镇灵们,包括沙漠和雨林中,都是如此。”
“足够了。”米多坚定道“哪怕是片刻安宁也好,就让那些从未安宁过的灵魂享受这片刻安然吧,剩下的问题,有生之年,我终会投身于寻找灾厄的解决之法中。”
“如果你没找到呢?”花神询问。
“那就将希望传递给下一代啊,下一代不成还有下下代,这便是人类的传承,我的生命只有百年,但是百年内我能做的事情很多很多,不虚度的光阴必定能为我,和我身边的人带来改变,所以母亲,不要担心,也不要绝望,只需要相信我们就够了。”
花神看着对自己微笑的女孩,不禁怔愣,眼前的女孩如朝阳一般充斥着无限的活力,她就如同天边灼人的骄阳,和千百年前那位郎朗如明日般的神明无限重合。
那个满月的夜晚,赤王向花神说出了即将走向不归之路的决心,花神已经预见了自己的挚友那不堪的结局却还是默许了,同时,花神也为她与挚友的结局心碎落泪,阿赫玛尔轻轻拭去花神的眼泪,告诉她要相信。
千年以后,在时间停留之地,神明选中的孩子同样伸出手,将花神脸颊上滴落的泪水轻轻拭去,骄傲的向女神展现着属于人类的自豪与坚韧。
在这美丽的绿洲之上,过去与未来在此刻因时间停止的神明而连接,唯一不同的是,花神已经失去了看透未来的权能,她看不清自己的孩子将会走上什么样的道路,但是她知道那个未来必定是美好的。
“母亲相信你。”
美丽的女神在自己的脸上落下了无数热情的亲吻,这让米多羞怯不已,她不明白这样美丽的神明为何要执着母亲这个称呼,也对神明的亲热着实招架不住。
“母亲,我真的要走了。”米多终于从花神的怀中挣扎出去,她看着花神有些急切道“我还不清楚外面的情况到底是什么样的,如果动静闹得太大,或许会引起教令院的那些人的注意,到时候,说不定会引起草神的猜忌。”
“草神?猜忌?”
花神美丽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诧,她询问米多“为什么会这样想?”
“就,那个……”米多挠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堤防草神,可能,大概,也许……
是受了沙漠人的影响?
“就,雨林的人不喜欢沙漠,所以,可能草神也不喜欢我吧,所以,就,哈哈,反正就是那样……”
米多也没法跟花神解释啊,就,反正草神一直在教令院,她从不出来,没人见过她,没准是个特别高冷的神呢,可能也和教令院那些眼睛顶天的人一样,不喜欢沙漠那些粗如人?
“我的孩子,你不可以这样猜忌你的朋友。”花神长叹口气,手指点,一个翠绿色的身影逐渐从模糊到清晰的出现在永恒绿洲中。
“要知道,你的朋友到现在,都在担心着你的安危呢。”
米多顺着花神的目光看去,那个显现在永恒绿洲中的身影,是个身着绿色衣裙,扎着白色马尾的小女孩,她有着漂亮的绿色四叶草瞳孔,即便是米多第一次见到她,但是对方身上那熟悉的感觉还是让米多将女孩的名字脱口而出。
“纳西妲?!”
纳西妲露出一个小心翼翼的笑容,她局促不安的看着米多,小声道“米多初次见面……”
“我向你保证,我并非真的如你所想的那般,不喜欢沙漠,相反,我真的很喜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