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这是什么?!你从哪搞来的这个东西!真的假的?到底想干什么?!]
[你疯了嘛!对,你是疯的……但TM老子不能陪你疯!混蛋!]
[我是了解你没错,但这不代表我可以接受你这些神经病的行为!]
[你这也太恐怖了!我还想继续做我的正常人,你赶紧走,不走我报警了!]
他以为冯源是明白的,在所有人眼里他是个神经病,但在冯源的口中,他一直是朋友。
他的所有愤怒和痛苦,以及他对舒灏然的所有羡慕、嫉妒和仇恨,这些冯源都曾经表示过深深的理解和认同,所以他在黑市非常不容易地高价买了把枪后,没有隐瞒冯源,甚至满心欢喜地打算告诉他:有了这个东西,只要再找到合适的机会,他就可以顺利干掉舒灏然,除去对他来说最大的敌人!
然而,喝了点酒的冯源看到枪后,整个人都变了,完全没有听他说任何一句话,就破口大骂他是神经病,不但要赶他走,竟然还真的拿了手机出来要报警!
原来,脱掉用金钱买来的虚伪,他在冯源眼里也是无药可救的。
每个人都觉得他有病,搞得他自己也觉得这好像是真的……但怎么可能?哪有神经病像他这么理智镇定,懂得射杀冯源前先把他打倒在地,然后闷在被子里用以消除一些声音?神经病不会想这么多吧?但他一直在想,不停地动脑子,看,神经病怎么会这样?
冯源死了,死得很快,应该没感到什么痛苦,他请了假没有去公司,陪在尸体旁边待了一天两夜,说了不少话,制定出一个个计划,然后一个个否定,舒灏然那么小心翼翼,身边找的人那么厉害,他到底去哪里找那个合适的机会呢?
[这不是狙击枪,我也没有那么高超的狙击能力,除非他脱开保镖,否则我杀不了他……]
[你说,他在什么情况下会脱开保镖呢?现在他和保镖形影不离……]
[或许我该制造些什么情景,用什么来威胁一下他……用什么好呢?]
[你知道他有多可怕么,所有他可能在乎的人,我都没机会下手,自从上次绑架了他的女人之后,他找了许多保镖保护那些人……]
[当然,他也不是神,没办法保护所有人……等等,所有人?对啊,他保护不了所有人!]
[呵呵呵……]
[……我觉得有办法了!哈哈哈哈哈,我终于想到办法了!]
[咦?你什么时候听
睡着了?哈哈,好吧好吧,我也睡了,真的不早了呢~]
突!
舒旌宇倒下的时候,舒易辰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起冯源,是因为他们倒下的样子有点像,还是因为在舒旌宇的眼里,他看到过类似冯源的眼神:理解、包容和在乎?但那些都是假的吧?呵呵,都当他有病的,不是吗?
“旌、旌宇……呜呜……旌宇!你不要吓我……呜,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有个女人在哭,哭得他很烦,记忆中这个女人总是为了这个男人哭,但哭有什么用?这种抛弃女人和孩子的渣男有什么好?说什么无所谓曾经那些只在乎现在!所以他们之前吃的苦都是活该吗?如果不是这个男人无情的抛弃,他至于会变成今天这样吗!
突、突!
他朝着女人的身旁扫了两枪,又引起了几声尖叫,女人停止了哭泣,茫然错愕地望过来,他没有打伤她,因为那是他的母亲,但他笑着警告她:“不许哭哦,否则连你也杀了~”
话音落下,他的母亲和众人一样露出了惊恐的表情,说实话,他喜欢别人怕他,从小就喜欢。不过,有个人始终不怕他,看他的眼神里总是带着轻蔑和不屑,到哪里都要抢占他的风头,每次他离成功大概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就会被这个人拉下马来,前功尽弃。
“舒灏然?还不出来吗?要继续做缩头乌龟?”
“嗯,那你说我是再杀一个人呢,还是在我们的爸爸身上补几枪呢?”
现在,这个人慢慢从墙后面走出来,直面他的枪口,可眼睛里依旧没有该有的惧怕。
“……你是不是又穿了防弹背心?”舒易辰扬了扬眉,像是看穿了一切,防弹背心这一招舒灏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用了,那可以保护生命的东西,不知道能不能挡住这么近距离的射击,或者,他可以瞄准他的脑袋,那里可没有保护。
“……”舒灏然没有说话,他现在浑身紧绷,眼睛盯着枪口一眨不眨,九死一生的局面他没办法继续躲在墙后面逃开,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条,他背不起“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的罪孽,更何况这其中还有他从来都没有想要放弃过的父亲!
“舒灏然,我真的连做梦都想着这一天,太美好了~”舒易辰端直了枪口,没有说很多废话,就愉快地扣动了扳机!
突突突!突突突!
黑洞洞的枪口闪出白亮的光芒,子弹一颗接一颗地打出来,带着地
狱里的咆哮声!他没有接受过专业的训练,没必要讨论枪法准不准的问题,距离只有几米而已,就算闭上眼睛随便扫扫,舒灏然也不可能躲得过。
舒灏然确实躲不过所有的子弹,但他勉勉强强可以通过观察枪管的角度,预估子弹的射程轨迹,选择扑向一边,躲过第一串子弹!他躲开了第一串子弹,肯定躲不开第二串子弹,但这个时候四个保镖冲了出来,两个冲向舒灏然不惜给他做肉盾,两个扑向舒易辰,要阻止和擒拿他手上的枪!
面对这样突变的局面,舒易辰像是就要败了,但他从头到尾都没忘记过舒灏然的保镖,关于保镖可能会做的事情,他也已经事先在昨晚和冯源“讨论”过了!所以这个时候,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手上的枪也不曾有分毫地停顿和犹豫,突突突突,手指不停反复地扣动扳机,机身震动不歇,在人们的连声惊叫中,他睁大了眼睛扭曲着脸疯狂大笑,那遇神杀神遇佛灭佛的架势谁也挡不住,任凭两个保镖身手再如何敏捷也没办法完全躲开这样凶猛的枪林弹雨,想象中的慌乱间隙没有发生,想象中的胜利也没有到来!
不知多久,也许很短,短到一呼一吸都来不及,也许又很长,长到好像这一辈子都已经过完!那仿佛永无止境的枪声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整个走道里全是刺鼻的火药味儿,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一切,抱着头缩在墙角紧捱着地面的人们,谁也没有看清楚,只知道硝烟许久之后散开,舒易辰虽然右边肩膀和左边大腿上各插着一把短刀,但他还歪歪斜斜站着没有倒,而之前冲向他的两个保镖已经倒在了血泊里,不知死活。
“咳咳……”另外一边,舒灏然被两个保镖保护着,加上防弹背心的阻隔,只是被流弹擦伤了额角和手臂,受了点轻伤,没有大碍,但眼下他没有庆幸劫后余生的时间,甚至没有喘口气的时间,机会只有一次,如果错过,一切就真的完了!
“舒……灏然……”看着推开重伤的保镖摇摇晃晃站起来,脚步不稳却毫不犹豫扑向自己的舒灏然,舒易辰试图再次抬起手上的枪,却发现不行,右肩那枚短刀让他动弹不得,一动就疼得钻心!
没有多远的距离,舒易辰一下子没能举起枪,舒灏然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有很多事可以做,但舒灏然想都没想就一手抵着舒易辰的脖子把他推在旁边的墙壁上
,另一手紧紧握住发烫的枪管,死命按着让枪口朝向地面,然后尽其所能地大喝了一声:“快走!”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受伤的没受伤的、只要还能走的,都相互搀扶着拼命往楼梯间跑,跑到一半的时候,他们遇到了闻讯赶来的警员。
“上面还有人!快去救人!”
“疯子!真的是疯子!”
“呜呜呜,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三言两语已经足够,上来的警员有效地分工,大部分人全副武装继续上楼实施营救,小部分人员组织人质疏散,往楼下跑去。救护车已经开到,救护人员等在门口准备接收伤患,新闻记者和围观群众把“舒氏”大楼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焦急地望着那扇大门,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和结局!
“哥,没有人欠你什么……”
体力上舒灏然占了绝对优势,受伤流血的舒易辰被掐着脖子没办法呼吸,拼命挣扎,却不愿意放下手里沉重的武器。
“你一直自怨自艾,得到的东西却从来不知道珍惜!你不许我比你强,那你就努力强过我啊!光明磊落听过没?就不能做个堂堂正正的男人吗!”
“咳……放开我……”
“你说爷爷不喜欢你,对你不公平?你以为如果不是爷爷觉得愧疚和自责,你和你妈能住进我家?而他一次次给你们找碴却从来没有实质性的举动,你觉得只是因为我们那个懦弱的爸爸在求情吗?!”
“舒……灏然……别教训我……咳咳……爷爷他就是不……”
“他一次次提醒你们,警告你们,希望你们适可而止!但你们呢,你们做了什么?!你们对我开枪,慢慢侵蚀‘舒氏’的管理权,还在年夜饭里动手脚!你们敢做这些,有什么脸责怪爷爷对你们的态度!”
杂乱的脚步声远远传来,第一个警员已经冲出了安全通道的门,他们训练有素地敏捷排列,一把把枪对着舒易辰,然后慢慢靠近。
事情似乎已经结束,舒易辰所有的疯狂眼看着就要结束在下一秒钟。
啪!
“嗯……”心头莫名针扎般的疼痛,让凌慕安的手指一松,手里的玻璃杯掉落地面,应声而碎。
她有些不安地看着一地玻璃渣,努力稳了稳心神,疼痛一闪而过,像是没发生过,但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舒灏然没有瞒她,说很有可能会正面遇到舒易辰。
[不要太担心,我已经全部安排好了,保证连一只蚊子都飞不到我旁边~]
[在
家等我,中午饭在家里吃,嗯,就吃鱼片粥怎么样?]
防弹背心是她亲手帮他穿上的,之前送给他的紫玉菩萨,她也虔诚地亲了亲,替他戴好,她相信他的每一句承诺,但不代表她能够完全放心他的安危,比如现在。
那莫名其妙的心痛和眼前碎掉的玻璃杯都带来强烈的不安,她有些慌张地跑到桌旁拿了手机,翻看着通讯录,犹豫着要打给谁,结果选来选去,最终选择了阿胜。
“小安,你稳住情绪听我说。”阿胜接起电话的第一句话,就让凌慕安的心凉了半截。
“好……你说。”努力深呼吸,凌慕安不敢站着,而是在沙发上坐下,轻抚着已经快七个月的肚子,让自己冷静。
“本来想等一下有结果了再打电话给你,但既然你打过来了,我也不瞒你。”阿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语速很快,而且像是正在快速地行走,“舒易辰这个疯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把步枪短突,把所有人都困在了会议室那一层,刚刚大部分人逃出来了,但舒少和舒旌宇他们还在里面,暂时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不、不会……不会有事的,阿胜,灏然他说不会有事的。”凌慕安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竭力勾了勾唇角,却实在笑不出来,她试图安慰阿胜,或者说安慰自己,但她一直抖,抖个不停,地上的玻璃碎片还在那里……预示着什么?
“安安,不管什么情况,你都要稳住,这个节骨眼上你不能有事……啊,等一下,有警官下来了!等一下,我去问问!”阿胜的电话没有挂,但声音变得很小,凌慕安把听筒紧紧贴在耳朵上,但依旧只能听到自己心跳如擂鼓的声音。
“小安……”不知过了多久,阿胜的声音再次回到耳边,凌慕安赶紧坐直,几乎难熬地就要落泪,“舒易辰……舒易辰已经被当场击毙了……”
“那……那灏然是不是没事了?我、我要跟他说话,我……”
“小安,舒少,舒少他受了点伤,暂时没办法跟你说话……不、不过我这就去看着他,不会让他有事的,开玩笑,老婆孩子在这边,他怎么可能有事对不对?哈,你不用担心,阿凯这会儿就快到你家了,到时候接你来医院,不说了,我进去了,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凌慕安从来没听过阿胜这么慌张的声音,慌张到她不知道该怎么吐出梗在胸腔里的那口气,闷得她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