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老大问你什么了？你怎么回答的？”
凌慕安从部长办公室走出来，该在各自座位上的几个家伙都在她的座位旁边，见她过来，赶紧关心地问道，面冷心热是他们的共同点，虽然嘴上说老大这样走挺好，但心里显然还是希望他留下的。
“老大什么都知道，比我们任何人都清楚，有关现在的局势，还有我们做分析报告的事……”凌慕安叹了口气，也不打算瞒大家，“我劝了几句，希望他不要急着这两天走，他没有立刻给我答复，先让我出来了。”
“所以说去‘千禧’的利弊，老大心里明明白白，根本不需要我们提醒，那这个分析报告我们还要不要……”内勤小妹心直口快，垮着脸问道。
“要做，分析报告我们还是要做，老大清楚不一定别人也清楚，我们既然吃这碗饭，现在还拿着‘安居’的钱，就得做点我们这个时候该做的事儿。”内勤小妹一问，紧接着就有人搭了腔，凌慕安抬起眼，感激地看向“咖啡男”，后者面对大家投来的目光，挑了挑眉继续说道：“有要退出的现在说，反正我这人要么不做，要做肯定就做到底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退出的人，我以后就不奉送咖啡了。”
“……”众人一愣，随即都笑了起来，紧绷的气氛稍微缓了缓，之后有人打趣道：“喂，就冲着你那杯咖啡，也没人敢退出啊~”
没人退出。
虽然大家心里都或多或少明白，这个可能要付出许多辛苦才能做出来的分析报告，能够起到的作用并不会多大，但就像“咖啡男”说的那样，现在能做的事已经不多，还管他什么结果和作用，先做了再说。
于是小小的插曲就这么过去了，众人各归各位继续之前中断的工作，凌慕安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拿出手机，发了条比较长的消息给舒灏然。
【现在大家的意志都挺消沉的，对你这段时间的避而不见颇
有些意见，特别是王部长，他把所有事分析得很透彻，安居、舒氏和千禧这些……你下午如果召集他们开会，最好在会前先和他单独聊一下，我担心他在会上抛出的问题让你难堪，先沟通一下或许比较好。】
消息发完，凌慕安呼了口气，舒灏然没有立刻回复，她也没有抱着手机傻等着。
[我当然记得舒老爷子，如果他老人家今天还在，‘安居’就不会这样。]
[其实我对‘安居’的感情大部分来自于对舒老爷子的感念，人不能忘恩负义这我知道，这个时候离开意味着什么我也知道，但没办法，死局已定，我还有一家老小，不能跟着一起死，也没那个必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王部长不是坏人，他只是因为看得太清楚，所以比其他人绝望，凌慕安力图挽留他，多留一天是一天，甚至搬出了老爷子，冒着被人发现她和舒灏然关系的风险，只因为王部长的离开必然会引起更多的猜疑，他是人力资源部的部长，是公司的一个风向标。
【别担心，我能应付。】
舒灏然回短信的时候，凌慕安已经在吃午饭，于是两人就午饭的话题“聊了聊”，舒灏然说有点不舒服所以喝了点粥，马上打算睡一会儿再来公司，凌慕安说如果真不舒服就明天再来，反正已经这样了，不差这半天。
【我没事，不能再让陈叔为难了，别担心，会处理好的。】
他不在，**他们扛起了所有压力和负担，包括员工的质问、抱怨，甚至责难，这些每天都会有人向他汇报，关于进度和程度，所以没有所谓“不差半天”，对于他来说，每个时间节点都有要做的事，一环紧扣一环，不能脱钩。
“你说什么？舒少来公司了？！”
“真的假的？终于出现了吗？之前都去哪里了？今天来是来干嘛的？”
“你们也只有部长被叫去开会了？看来是各部门负责人会议，不知道会
说什么……”
“天哪！不会说‘安居’关门大吉吧？！我有个亲戚在消防局上班，听说这次肖队长的事闹得很大，我们估计会很惨！”
“好紧张，这个会要开多久啊？”
“喂喂，楼下来了好多记者，这消息可真够灵通的！”
舒灏然坚持来了公司，戴着墨镜低调地走进大楼，坐电梯直接去了**办公室，然后跟公司几个高层一起去了同楼层的会议室，再往后各个部门接到负责人开会的通知，同时“舒少出现”的消息在整栋楼里蔓延，搞得所有人都放下了手头的事，聚在一起议论纷纷，翘首以盼等着这场会议的结束，以及“安居”的未来。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这场会议意外地长，从下午两点一直开到了五点半依旧没有结束，中途只有出来上厕所的人，但行色匆匆解决完了就赶紧回去，有些部门跟领导关系不错的发短信询问情况，结果统统有去无回，石沉大海，谁也不知道会议室里面在干什么，所有员工在等，记者们也在等，一直跟着等到了六点多，会议室的门才打开，负责人一个个出来，回去自己的部门，他们脸上的表情大多有点奇怪，闷闷的不说话。
走在末尾的**出来后把会议室的门关了，然后站在门口像是等人，没过一会儿，楼下的记者被保安“请”了上来，数数坚持留下来的记者只剩下五六个了，**这才把门打开，放所有记者进去，之后又关了门，换保安站在门口，自己则回了办公室。
会议室里的灯很亮，空气有点闷，但没有丝毫的烟味，舒灏然独自坐在会议桌的顶端，身后右侧方的投影仪上打着两行字，敏锐的记者连忙拿了相机拍下来。
【如果你是舒灏然，面对这样的局面会怎么做？】
【现在你是你自己，打算组织部门员工怎么做？】
两行字，两道题，单看这两道题肯定不足以让所有部门领导
这么紧张，硬磨了四个多小时才结束，舒灏然一定还说了什么，但具体是什么，现在只有参会的人知道。
“抱歉，让你们等得有点久。”舒灏然气色不是很好，俊朗的面容上透着病态的苍白，但他坐得端正，面带笑容，举止沉稳，抬手示意记者们坐下，记者们对望了一眼，倒还不至于争抢靠近舒灏然的位置，只是自然地落座，等他们坐好后，舒灏然又不疾不徐地说道：“你们按座位的顺序提问，每位只能提一个问题，多提出的问题，我不会回答，也就是说，今天我只会回答你们六个问题。”
六个问题不算少，可以套到很多有用的新闻，也不枉费他们等到这个点，但是记者们统统变得紧张起来，因为一人一次机会，提什么样的问题才最有价值，才不会被同行暗中嘲笑，以及不被说成诽谤、攻击或者其他什么，这些都需要他们谨慎思考，特别是坐在离舒灏然最近位子上的人，原本以为得了便宜，这会儿肠子都要悔青了。
“这样吧，就从最近的这位开始。”还是舒灏然开的口，被点到名的记者吸了口气，紧张地翻着手里的小本子，看了会儿后，清了清嗓子问道：“有人在网上po出舒先生和肖队长的照片，举报行贿和受贿，舒先生为什么一直没有站出来澄清？这让很多人认为是真有其事，所以舒先生百口莫辩，选择逃避。”
“有时候在大众面前，澄清和狡辩是一个意思，我不觉得需要澄清什么，官方正在调查实情，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舒灏然直视着第一个提问的人，微笑着回答，让他在后悔选错座位后，又后悔起问了个这么简单的问题。
“老大，什么情况？到底开什么会这么久？”
“舒少都说了什么？我们之后要做什么？”
“听说现在在接待记者，就舒少一个人吗？”
王部长回到人力资源管理部就受到了“围攻”，几个人
本来还有点和领导的距离感以及平时端着的矜持，但在经历了四个多小时的煎熬和胡思乱想后，这会儿他们已经无所谓任何事，只想赶紧知道答案！
“你们让我静静，十分钟后到小会议室，我会跟你们说。”王部长没有停留，大步流星地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并且锁了门，门外的人面面相觑，虽说都等了那么久，不愁再等十分钟，可这猫抓心的，不是一般二般的难受。而凌慕安更担心的是舒灏然在不舒服的情况下硬耗了四个多小时，现在还独自面对六个记者，身体会不会吃不消？
“打电话问问其他部门的，肯定有消息出来！”
“对对，你打客服部，我打客房部，小妹你问问其他部门的内勤……”
大办公室里几个人各自回了座位，凌慕安也不例外，但其他人忙着各个部门打电话问消息，她却低头悄悄发了个消息给**，不问会议的情况，而是问舒灏然的情况。
【看起来确实不太舒服的样子，一开始我也替他捏了把汗，不过担心真是多余的，那小子简直老爷子附体，不但在这样恶劣的局势下镇住了全场，对于那些质疑声，更是回答得精妙绝伦，教人心服口服！】
看到这样的回复，并不能令凌慕安安心，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舒灏然的能力，自始至终她唯一怀疑的就是他有没有隐瞒不舒服的地方，胡乱勉强自己。
“小安姐，在和谁发短信呢？打听到什么消息没？”内勤小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凌慕安赶紧按了HOME键，略显尴尬地笑说是和爸爸发短信告诉他今晚不回去吃饭了。
“哦，估计今晚大家都不用回去吃饭了，恐怕连觉也不用睡了。”内勤小妹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撇了撇嘴继续说道：“刚得到的消息，‘安居’要缩减，差不多裁掉四分之一的员工，然而公司薪酬总支出不打算减少，也就是说，留下来的人待遇会提高大约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