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省每个寒假都会举行为期十天的冬令营, 中间有一轮考试会刷下一半人，剩下的人接受全国名教授的集训。
等冬令营结束，大家各回各家过年，过完年开学, 就面临高考的生死抉择。
沈文竹还在犹豫要不要去, 毕竟冬令营开销不小, 而且寒假一共二十多天, 满打满算出去打工可以赚……
她转过头。
陈清坐在座位上, 一边撑着头，一边仔细阅读冬令营的介绍, 好像很感兴趣。
沈文竹打开信封，扫过那些名家导师的介绍。
全都是历年高考的出题人，可能冬令营过后, 这些老师们就会被关进“小黑屋”憋题。
考个好成绩，才能上好学校，才能学到好的专业遇到好的导师。
振兴沈氏生物的路还很长，她的目光得放长远。
可冬令营的地点在N市著名的“状元高中”, 需要坐高铁，她一个人在外，不知道爸爸妈妈会不会答应。
沈文竹咬着下唇，把额前的碎发别到耳朵后面，深吸一口气, 挂上一个从容的微笑, 转头：“陈同学，你去冬令营吗？”
参加冬令营, 每个学生要缴两千块钱, 包吃包住, 关键是明师主讲，陈清肯定要去的，不过就是在阿迪的广告拍摄之前，日子都过得苦一点。
“去。”
沈文竹：“我们一起吧。”
*
放寒假的第一天晚上，沈文竹收拾了一大箱子的衣服。
很多衣服在沈氏生物破产以后她就没穿了。牌子的衣服都是穿个样子，打工不方便，而且有些都是过气的款式。
但这些衣服她都小心翼翼地保存好，有的崭新一般。
她精挑细选出几套还算不过时的叠好，临走前把头发盘起来，显得十分精神。
沈东安自从被薛柯解雇后，好不容易找到了新的工作，虽然工资不如之前高，但经常加班的话还是能赚的跟以前一样，何况他每天晚上还要送外卖。
“阿竹，哟，这不是前些年买的衣服吗，好久没看你拿出来穿了。”卫素云准备了一袋苹果，顺便朝沈文竹挤眉弄眼，“你和陈清许一起去，妈妈就放心了，路上有个照应，你们争取一起待到二轮再回来。”
“嗯，我会努力的。”沈文竹把苹果塞进包里。
“那个陈清许，开家长会的时候我观察过，真是个好孩子，成绩好，还有礼貌有朝气。他那个假叔叔，就更有意思了。”
卫素云的脸非常艳丽，化着精致的妆，丝毫不显老。但因为年轻时候有钱，保养得好，现在看着也不过三十几岁。
虽然破产了，但卫素云还是喜欢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的，不管多困难，人都要倍儿自信，总不能在精气神上还落了人家下风。
叮咚。
有人按门铃。
沈文竹下意识跑到镜子面前整理头发，一回头，卫素云早就过去开门了。
陈清穿了一身很简单的白色羽绒服，但却一点也不臃肿，里头穿了一件高领的驼色毛衣，戴了一条棕色白色相间的格子长围巾。一路过来，他的脸被风吹得红红的，平添了几分孩子气。
卫素云被狠狠惊艳到：“陈清许？”
“阿姨好，我是来接沈同学的。”
“外面冷，快进来坐坐！”卫素云连忙招呼，笑得合不拢嘴。
“不用了阿姨，我的行李还在楼下。”
“妈！”沈文竹拖着箱子出来，打断卫素云的施法，“不用了，我们这就走。”
陈清眉头一皱，拦住沈文竹：“沈同学，戴条围巾吧，外头冷。”
语气特别轻柔。
沈文竹被哄得耳朵一红，板着脸转头：“我去拿一条。”
卫素云笑着看看沈文竹，又看看陈清许。
“陈清许，你以后想考什么大学？天美科技涉及了各方领域，最强的还是智能科技领域，你要继承你父母的衣钵吗？”
陈清想到【喵言喵语】里，似乎有关于沈文竹父母与自己父母的关系。
沈氏生物的破产，估计和陈家的内斗、天美科技的破产脱不开关系。
“嗯，主修智能科技，如果可以再辅修生物和经济管理，以后有些不懂的，还要来问问叔叔阿姨。”
“好样的……你父母当年，也很努力，和你一样努力……”卫素云不停地点头，似乎陷入了一段回忆。
她的声音忽然沉下来：“你们慢走，我就不送了。”
卫素云坐回沙发上，拿出一包烟，点燃，缓缓抽了一口。
中午十二点，二人坐上高铁。
期间在高铁上吃了饭，没一会就下车了。
到达车站后，二人乘坐公交来到冬令营的学校门口。
来自全省13个市的孩子纷纷汇聚，作为东道主，N市有20个额外名额，所以一共150人。
很多人都是家长开车送过来的。
天冷了，陈清带着黑色的棉口罩，帮沈文竹拉行李箱。
她又高腿又长，穿什么都是衣架子，再加上气质出尘，收拾得干净整齐，往那一站都能吸引不少家长的目光。
来这儿的都是各个市的学霸，穿着是两个极端。要么朴素不在意，要么就很有钱收拾得很时尚，还有穿小西装的。
但陈清，穿得又接地气，人又好看，过于吸睛。
“哎，那个不是省篮球赛的一号前锋吗！”
“是他是他，近距离看好帅啊。”
“天呐，竟然还是个学霸。”
同样来自A市其他学校的同学窃窃私语。
目的地是N市的南中，学校推行封闭式管理，学生均要住校，宿舍楼很多。
每年这个时候，学校都会空出几层宿舍楼来。
男生住在A1栋，女生住在B1栋，四人一间宿舍。
沈文竹的行李比较重，陈清主动帮她拎到三楼。
宿舍不大，上下铺在一面墙，另一面是四张桌子，带独立卫浴。
赶巧，同宿舍的两个人是刚才校门口遇见的女同学。
大家齐刷刷看过来，眼睛雪亮。
陈清默默把行李箱放到靠门的下床。
“谢谢你，”沈文竹有些热，脱下围巾，“我自己收拾就好。”
“嗯，”陈清环顾一圈，确认没什么问题，朝三个女生笑笑，“抱歉打扰了。”
她朝沈文竹摇摇手机：“有什么事找我。”
沈文竹点头，然后蹲下来收拾箱子。
等陈清出去，另外两个女生才惊叹。
“姐妹，那是你男朋友吗，太帅了吧。”
“上次篮球赛我也在，他简直让我爱上了篮球。”
沈文竹：“不是，别误会，我们只是同学，结伴过来而已。”
陈清的宿舍在A1栋607。
这老旧的宿舍楼还没有电梯，她好不容易才把行李箱搬上去。
607的宿舍门敞开着，她推开门。
三个男生齐刷刷看向她。
好家伙。
陈清准备好的笑容一瞬间就冷了。
晦气。
陈氏在N市，S市都成立了景明高中。
眼前三个男生均穿着别市的景明高中的校服，此时一个个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床上刷手机。
两方都沉默地漠视了对方。
陈清淡淡瞥了他们一眼，看向那个堆满了行李的床铺。
呵，看来这宿舍生活有的热闹了。
“麻烦你们把行李拿下去。”
“不行。”其中一个富二代站起来，走到陈清许面前，从头到脚肆意打量了一番。
来之前他就受好兄弟陈鸿舟所托，要对这个陈清许多多“指点”。
虽然陈清许曾经是陈氏的人，但如今已是丧家之犬，他若能通过陈鸿舟攀上陈氏，还不发达？
陈清过目不忘，再加上门口桌上有每个人上交的信息表，上头有姓名手机号等基本信息，还有一张两寸照片。
她一眼认出这个男生。
“手机尾号7568，IP地址……”陈清报了一串数字，眸子随意一瞥，落在他僵直的右手上，手机屏幕还亮着他的微博账号，“上次路泽雇佣的水军，其中就有你一个，十分活跃，我猜，你就是路泽背后的‘好哥们’？”
富二代表情一僵：卧槽，他怎么知道。
路泽和他有点表亲关系，进娱乐圈后，经常求他摆平一些小事，也会送些甜头过来。
上次陈小橙小林一事，他接到路泽的求助电话后，确实掺和了一脚。
但陈清许是怎么知道的！
哦！他再细看陈清许，才发现他不就是那个叫陈小橙的模特么！
这感觉就像本来在匿名的网络里驰骋，现在突然被扒了底裤，发现自己不过是鱼缸里的一条小丑鱼。
张宇光目光谨慎，像钉在陈清许身上似的。
他寻思等会就换个手机号：“算你厉害，你等着。”
他和自己的同学们对视一眼，还是乖乖把行李箱拿下来。
三个人，足足有八个行李箱，而陈清只有一个。
等他们把行李弄好，陈清把昆虫克星和今夜好眠统统放在自己的书桌前。
无论如何，保证居住环境的整洁以及高质量睡眠，才能安心学习。
中午在食堂用过餐，下午大家在南中的阶梯教室集合。
陈清戴上速速清洁草，细细检查了一遍仪容仪表才出门。
张宇光：“至于吗。”
他和小跟班们嘲笑了陈清一番。
陈清嫌弃地瞥了他们一眼，出门了。
因为忙了一上午，大家收拾行李打扫卫生多多少少出了点汗，有点狼狈。
一个男生瘫在阶梯教室的最后排看题，旁边坐着一个戴眼镜也在刷题的女生。
她靠着走廊，却觉得来来往往有一股闷在冬衣里的汗味和老油味。
阶梯教室没有开窗，她来的比较迟，还有一股大家呼出的肉味。
而且旁边的男生，头有点油，还有点头皮屑，白毛衣衣领都泛黄了。
救命。
她对气味这东西太敏感了，一时有点yue。
忽然，身边飘过一股清新的空气。
她猛地从题海里拉起头，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那个男生又高又清瘦，脸埋在围巾里，但体态特别直，气质也好。
男生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同学，忽然抬起头，粲然地笑了。
又刺眼又夺目，一下子打进她心里似的。
女同学看看男生，再看看周围的男生，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为什么男生与男生之间的差距能这么大！
这就是世界的参差吗！
张宇光来得迟，恰巧坐到女同学的前排，女同学扫了一眼三个一看就是纨绔子弟的奢华打扮，又翻了个白眼。
张宇光感觉到了不对劲。
好像女生都在不停审视周围的男生。
不仅是他们，好多男生都觉得如芒在背，如坐针毡，本来怎么舒服怎么坐，现在就觉得一定要坐直才可以。
怎么回事？
陈清刚进场就开了卷王技能。
见面第一天，给大家浅浅送个见面礼：一起卷起来。
她找到沈文竹，并在她旁边落座。
仿佛整个阶梯教室，以陈清为中心散发出一圈圣光，吸引了在场所有的同学。
男同学们本来不在意，但身边女孩子们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谈论那个男生，并纷纷朝他们投以嫌弃的眼神。
男同学们：……我做错了什么吗？
张宇光轻笑，忽然对身边的小跟班说：“我们那个舍友是不是说要考第一名，碾压所有学生？”
小跟班先是一愣，继而邪笑：“是是是，哎，就是刚才走过去那个吧？”
冬令营发起者——南中校长发言后，大家会以乱序分到四个班，参加第一次摸底考试。
成绩无疑是当前最能挑起紧张情绪的字眼。
谁？谁说要碾压所有学生？这么大口气？
听到的都窃窃私语，往陈清所在的方向看。
陈清本来在认真听南中校长分享杰出校友的故事。
后排一个男生突然戳戳她的背：“兄弟，你听说了吗，有个叫陈清许的，说自己一测能考到第一名，考不到就自愿离开冬令营。”
陈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