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得川山凉子心惊胆战的。
明明气氛很好,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说着之前案子遇见的事情,伊达航谈起高木涉和佐藤美和子的事情。
但不知道为什么,川山凉子就是直觉不对劲。
“我最近真的有好好吃饭。”
当几个人提起他今天晚上又没好好吃饭这件事, 川山凉子忍不住反驳。
“要是像平常就不自己做饭了。”
或许是有些放松, 川山凉子说出这话时并没有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直到伊达航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太久了,他才惊觉。
自己刚刚那句话是不是有漏洞, 他们不会发现了自己如今在公安不是很安全吧。
正当他这么想着, 萩原研二开口了。
“所以是平常只是凑合一口。”
反驳, 无力反驳。
川山凉子扁扁嘴,但心下却松了一口气, 看来是没发现。
面对他们的时候自己总会不自觉的放松下来,脑袋里也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工作上的事情, 但是偶尔就会突然出现刚刚的状况——把自己的现状透露出去。
虽说萩原研二理解的也没有错, 但是刚刚那句话里他还透露了自己是因为如今环境不安全才自己做饭的信息。
不过幸好,感谢研二!
他忍不住勾起笑, 美美吃起东西。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想法, 凉还是和之前一样不爱在他们面前掩饰啊,不过正好, 松田阵平把没动的那碗汤推到川山凉子左手边。
“?”川山凉子看着那碗汤,又看看松田阵平, “你不喝吗,阵?”
“你喝吧, 我吃饱了。”
“好耶!”
注意着川山凉子手上动作的松田阵平眸光暗了暗,果然, 这家伙的左手臂或者左肩膀又受伤了。
之前川山凉子进门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这件事, 但不确定是不是错觉, 因为前几年川山凉子就是这只手臂受到枪伤。
那个时候,川山凉子拿起那兜菜抬手放到桌子上时,停顿了一会儿,只有两三秒,换成右手去拿。
刚刚他故意将汤碗放在川山凉子左手边,这人却是放下筷子,两只手端回去。
真行啊。
真行啊,川山凉子。
松田阵平忽然想起那年萩原研二迎来新生,他反应过来时,才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惯着萩原研二了,竟然陪着他一起设局。
于是半夜敲开萩原研二的公寓门。
睡眼朦胧的人打开门的一瞬间,他的拳头就打过去了。
“小阵平!嗷!!!”
其实下手不重,但是松田阵平的确是生气的,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仿佛一下子反过劲来,举起拳头看着萩原研二一脸迷茫的样子,忽然卸了口气。
“hagi,你这家伙…真的是。”
后来萩原研二问他的时候,他也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那样。
如今的心情倒是和当时有些像。
松田阵平没再说话,起身帮川山凉子收拾好碗筷,便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溜达。
萩原研二和伊达航估计也猜到了什么事,同他一样,坐下盯人。
“……”
川山凉子走一步回头看一眼,不太确定,又走一步又看一眼。
“给我个痛快,”他实在受不了自己一转身他们几个就盯着自己了,扑过去拽着带头做出这种事的松田阵平,“给我个痛快吧!”
“有什么话就说啊,你们光看我能看出来什么啊!”
松田阵平原本面无表情,听到他这话突然勾起笑,抓住他的手腕,让川山凉子幻视手铐,像是以防他说到一半的时候跑掉。
被他拽着领子的人却慢悠悠地开口道:“让我想想,是从你,诸伏,hagi有事瞒着我们说起…”
小卷毛拽着领子的手松了松。
“还是你如今在公安不安全的事情?”
小卷毛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又或是…”松田阵平看着他哑口无言的样子,冷下脸,单手卷起他的袖子,“你又受伤了这件事?”
这下手是彻底松开了,甚至还想跑。
“我…”川山凉子没抽回手,看着松田阵平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垂下头,“抱歉。”
他并没有忘了手臂上的伤口,但是匆匆忙忙回到家,却发现阵他们在,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就想着等他们走了,自己再偷偷上药。要是趁他们在的时候上药,肯定会被发现,而且他们也会担心。
“抱歉…”松田阵平低低念着,是真的被他这句话激出火来,在川山凉子进入公安后,这句被他们改变的话,也一点点重新成为川山凉子嘴边的常用话语。
他知道川山凉子或许不是那个意思,但是就是压不住生气,抬手死死拽住这人的领子,喊道。
“你的左手臂是不想要了吗,川山凉子!”
一次,两次,三次!
这条手臂上的伤,川山凉子身上的伤。
他不想指责川山凉子,也不该指责川山凉子,受伤不是他的本愿,可是受伤后不处理,还想瞒着他们,他自然会生气,恨不得揍这家伙千八百遍。
可是。
松田阵平看着那条手臂青紫色的痕迹,咬了咬牙,站起身。
“阵平…”
萩原研二看着幼驯染将人拽起来,往有医药箱的卧室走去,忍不住开口,伊达航拦住他微微摇头,便叹了口气退回去。
川山凉子其实想和松田阵平说,打一架吧,那是最能让他们开解的方式,可是不是现在,现在说出来,阵大概会冷冷地看他一眼,不再说话。
他沉默着,看松田阵平也沉默着拿出药酒,在手心揉开,又按在他那已经青紫色的胳膊上。
明明依旧在生气,可是下手却不重。
眼眶突兀的有些酸,川山凉子张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他忽然想让松田阵平说些什么,起码骂一下他,和他打一顿。
他没办法弥补自己的错,也没有办法去对他们说,下次不会。
而且他们之间不公平的,自己可以知道他们的情况,而他们不会知道自己的情况。
川山凉子,你现在该怎么办呢。
“我不清楚你到底要做什么,凉。”低头给他上药的松田阵平却突然说话了,似乎是有些气馁,又似乎是无奈,他抬起头。
“但是和我们约好要去看樱花的是你,”他说着,那双眼睛看着川山凉子,不知道是在想什么,“总不能你先毁约吧。”
用约定捆住川山凉子。
就像固定着风筝的线。
松田阵平知道这样做不好,可是如今他们无法再接触川山凉子,甚至之后见到的时间越来越短,这是唯一能让川山凉子这个“风筝”不飞走的方法了。
他看着面前的小卷毛。
“我们可是拉过勾的。”
“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