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京作为顶级仙门,在蓬莱仙洲之中一向是霸主一般的存在,和九天剑阁、昆仑两宗一起三分天下,来蓬莱仙洲的修士,绝大部分都是想要拜入这三大宗门的,如今白玉京的太上长老已经对谢江凛深恶痛绝,纵使谢江凛再如何惊才绝艳,这种先入为主的印象之下,被其余两宗长老收入门下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
想到此,江筱雅心中一时颇为痛快。
她既然拜入不了顶级宗门,还有什么资格和自己竞争呢,江筱雅心中阴暗地想,合该就把她的金丹双手奉还给自己。
这吸星大法本就是魔功,虽然此时用着无比好用,但江筱雅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毕竟魔门功法深不可测,加之上一世那群魔修自虚渊之门破境而出,可是结结实实地在修真界酿成一场生死浩劫,魔修歹毒叵测不可轻信在修真界几乎是人尽皆知的共识。
江筱雅虽然自身天赋受限,但在吸星大法的加持之下,虽然比不得前世仰仗着谢江凛金丹获得的显赫尊荣,但也勉强一步踏入了天才的范畴之中,加之许明泽给那白玉京太上长老留下的不错印象,自己身为他的表妹自然是也沾了光,方才那白玉京长老已经承诺过了,可以保举自己入白玉京的内门。
江筱雅注视着远处高台之上,一时间心中只觉得踌躇满志,美好人生近在眼前。
*
那昆仑山的白胡子老爷爷长老终于以一句经典到不能再经典的“不忘初心,方得始终”结束了一番在自己心中激情澎湃,在底下修士心中昏昏欲睡的演讲。
他停下话头之时,地下那群年轻修士已经如割麦子一般,结结实实地睡倒了一大片,一眼看过去,东倒西歪的,十分壮观。
便是没睡过去的,也在各干各的,不知道有那位极为具有商业头脑的仁兄竟然还在人堆后面开了一个比武擂台,一群剑修、刀修、体修正好在登仙门大试之前好好的比划一番。
谢江凛几人凑热闹靠过去,看了一会儿,发现这居然还开了盘口,不仅如此,还配了专门讲解的修士在下面声嘶力竭的解说。
谢江凛:???我不懂,但大为震撼。
这个擂台极大程度地消解了底下这群年轻修士的困意,一时间,台上慷慨陈词,台下大打出手,不时还伴着叫好声,称得上一句冰火两重天。
这般景象自然也吸引了高台之上那群长老峰主的注意。
昆仑山山主抚了一把自己快到脚后跟长而密的蓬松胡须,面带慈祥笑容道:“这一届的年轻修士可真是颇有活力!”
九天剑阁掌门也附和道:“不错,确实朝气蓬勃。”
一群年纪以几千岁为计量单位的修士立马抚今追昔,开始回忆自己的往昔岁月。
这和和美美的气氛被一道冷而厉的声音所打断了,众人目光看去,发现是白玉京的一位太上长老:“一群年轻修士,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打出手,真是不成体统!”
这声音还伴着一声冷哼声,听上去便很是来者不善。
江月深正看一群年轻人打成一团,看得十分津津有味,闻言开口便道:“本座倒不知道,你们白玉京何时管的这般宽,还管到人家年轻人打架上面了?”
被这么不轻不重的一杠,那白玉京长老顿时面露狰狞之色:“江月深,你别欺人太甚!”
看别人破了防,江月深心情极为舒畅,浅喝了一口茶水,云淡风轻道:“哦,本座欺负你了吗?”
其他宗门的长老见状,叹了一口气,心道:多年不见,雪山峰主这气人的本事还真是一如当年,三两句话便能叫旁人当场破防。
*
高台之上,传来一道鸣声轻啸,只见一只通身色彩斑斓的神鸟拖缀着颜色艳丽的尾羽从九天之上落下,长长尾羽一甩,荧光落下,在天地之间铺成了长长的一扇光弧。
光弧自九天落下,依次铺展,从一旁险峻山巅落入人群之中,落地便陡生无数层台阶,台阶逐渐凝为实体,如一道长虹一般,蔓延天际。
一位修士立于云巅,看着众人,开口道:“登天门第一试,攀登天阶,天阶共九千九百九十九阶,三个时辰至山巅者,为此试通过。”
伴着他的话音落下,一直以来遍布着一层无形禁制的天阶禁制消失,靠着天阶近的修士一马当先,先迈上了第一阶。
毕竟,这种争分夺秒的试炼,先抢先一步都算是占了便宜。
一时间,天阶附近人挤人,你追我赶,甚至有人直接刀剑相向,动起手来。
一时间,天阶之下,杀声、吵闹声震天,一片混乱。
毕竟,在这种涉及到自己切身利益的关头,几乎每个人都是自私的。
这其中更是有一些知道自己登天门无望,故意搅混水拖延别人登天门速度的人,他们在天阶之下堵成一团,阻拦别人的去路。
谢江凛一行人,你看我,我看你,看到前面打成一团的暴躁老哥们,颇为无语。
“这仙门第一试莫不是要让我们先自相残杀一通?”谢江凛吐槽道。
梅白看不下去了,直接拔剑:“这群人真是不讲武德,他们自己不登,也别挡了别人路啊?”
四人对视一眼,对这种行为都十分看不惯。
剑修看不惯做什么,当然是一言不合拔剑就干!
那为首搅混水搅的正开心的老哥冷不丁觉察到身后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当即火大回头,只见一个通身裹在黑色斗篷里的剑修正眼带笑意看着他,他下意识开口怒骂道:“你是什么人?”
然后被谢江凛干脆利落地一脚踹了下去,同时还附赠一句话:“你爹。”
言简意赅,仅仅听着便叫人十分火大,那老哥四仰八叉如王八一般倒在地上,因为体重太过于庞大,一时间呜呼哀哉,连站起来都十分困难。
若是旁的,看他这倒霉样子,肯定见好就收。
可是面前这几个人则不,只见为首那名黑衣剑修蹲下身,认认真真地看着他,一本正经地开始给他鼓掌加油。
“道友,加油,站起来,我相信你一定没问题的!”
谢江凛握紧拳头给他加油鼓劲,很是认真。
“没错。”一旁梅白吊儿郎当的执剑站在哪里,伴着手臂道:“虽然我们不能给你真实的帮助,但请你相信,我们的心永远与你同在!”
李不音更直接,他直接掏出自己心爱的吉他,给这位老哥来了一段家乡的小曲儿,声音犹如魔音贯耳,很是魔性。
这位满脸横肉的老哥原本只是受了一些外伤,现如今,整个人直接快被这几个人整出了内伤,整个人几乎要原地来一出风光大葬。
一时间,他整个人怒火攻心,倒地不起,怒目圆瞪看着四个人,咬牙切齿道:“你……你们好毒!”
拦路的老大倒了,剩下一群人搅混水的人自然是一哄而散,很快便让出了一条宽广的路。
四人拾阶而上,身后众修士纷纷跟上。
登入天阶一瞬间,周身气场一瞬风云变幻,巨大而沉重的灵息沉甸甸地砸在每个人的肩头,每走一步脚下都重如千钧。
众修士忙心头一凛,只觉果然是仙宗神仙法门,自有独到之处。
正当众人气喘吁吁,每迈一步都十分艰难的时候,一阵异香从众人鼻子尖上飘过。
那香气浓郁且深沉,透着一股麻辣和鲜香的味道,从远处居高临下传过来。
闻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在心头咽了一口口水,定睛望去,只见神圣无比的天阶之上,有四人在排排坐,当着众人的面,在明目张胆地吃大饼。
那大饼之上洒满了葱花和榨菜,以及火红火红油亮亮的辣子,一眼看去,充满了诱惑力,颇为诱人。
“唉,真是多谢你们的大饼了!”梅白一边吃,一边感叹道,“要不然我怕是会饿死在这登天阶之上。”
偌大天阶之上,四人所处位置很高,下面的人一抬头就能看见他们排排坐啃大饼。
众修士:???你们四个爬的这么快,就是为了让我们看你们啃大饼的?
或许是大饼的味道太过于诱人,也或许是三人明目张胆啃大饼的样子太过于叫人生气,一时之间,天阶之上,一众修士攀爬的速度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天阶之上,突然有人叫道:“云龙兄?”
这声音冷且轻,宛如银瓶乍破,一个狂放无比的名字被他叫得不由得内敛了几分。
“啊?”谢江凛后知后觉地回头,只见一道白衣身影悄无声息地落在她的身后,赫然是楚清白。
“你方才不是早就上去了吗?”谢江凛一头雾水问道,好端端的,为何又下来。
她只见过有人拼尽全力往上爬的,第一次见有人平白无故自己往下走的。
“你们那大饼还有吗?”只听楚清白颇为含蓄的问道。
然后,蹲在天阶之上啃大饼的人就变成了五个。
*
高台之上,见此情景,有长老朗声一笑:“这几位年轻修士倒是颇为有趣!”
开口的人一身黑色剑袍,通身都是冷冽而干净的剑气,很明显是一位剑修。
九天剑阁有十二峰,对照天下十二仙洲,这位长老便是九天剑阁其中一峰的峰主,他今日来登天门大试,也是抱了一丝收徒之意。
其中,有认识楚清白的长老道:“那白衣服的,是不是中洲楚家的那位?”
“不错。”一昆仑山长老点头道,“他是我昆仑山太上长老的入室弟子。”
“楚清白固然不错,叫我在意的,是那名黑色斗篷的剑修。”剑阁那位峰主道,言语之间尽是赞许之意,“若不是她方才出手将那名拦路的修士制止住,底下那群修士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
每年这登天阶捣乱的也算是登仙门大试之中的一个惯例了,有些修为尚佳偏偏心性不够的修士,自知登不上天阶,于是便给那些初登天阶的修士添堵,堵住路不让他们过去。
那些修为高深的修士,自然无所谓,直接掠过他们自己走自己的,只是苦了那些修为尚浅的修士,平白无故被浪费了好些时间。
这其实也算在入仙门的考核之中,毕竟修真界本就是弱肉强食,杀人夺宝的事情屡见不鲜,比起修士在未来所要经历的事情,这不过是毛毛雨而已。
因此,仙门便选择不插手,全当做一种历练,考验修士临危不惧随机应变的能力。
去年这群不讲武德的修士,被一个嘴强王者进行了一番说教,那位道友是儒修,擅长三寸不烂之舌,直说得一群人泪流满面,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为众修士让开了路,也让这位修士结结实实地出了一场风头,最后果然拜入了心仪的仙门。
而今年,这群老哥刚堵上路,还没进行一番激情发言呢,直接被谢江凛不讲武德一脚踹下去,整个人一脸懵逼,现在还趴在地上怀疑人生。
“她动手干脆利落且雷厉风行,颇有我九天剑阁剑修的风范。”
除了和一群人蹲在地上排排坐吃大饼这个操作叫常人无法理解之外。
“不过年少轻狂,哗众取宠而已!”本着九天剑阁看上的人,白玉京必看不上眼的准则,方才开口的那名白玉京长老阴阳怪气道。
“本长老参加过这么多次登天门大试,第一次见有修士呼朋唤友在天阶之上堂而皇之进食的,真是不可理喻,视仙宗颜面于不顾!”
这一番夹枪带棒的攻击,把谢江凛几个人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那剑阁峰主眉头一皱,正欲出言反驳。
昆仑山一位长老也面色一沉,毕竟方才那蹲在天阶之上吃大饼的也有他们昆仑山的人,还是太上长老的入室弟子,冯长老这一番话无异于也打了他们昆仑山的脸。
还不等两人出言反驳,有人率先开口道:“冯长老果然心系修真界广大苍生,不仅管年轻修士打架,还管人家年轻修士吃东西,真是吾辈楷模,叫人听了真是颇为感动。”
这一番话,明明是夸赞的,却十分的阴阳怪气,叫人心里听了如添堵一般的不痛快,偏偏还挑不出什么错处出来。
冯长老气急,仅剩的理智的那根弦马上就要崩坏,整个人快要原地爆发之时,身旁他那位随侍的亲传弟子见势不对立马出言进谏:“师尊您千万要冷静,您忘了李长老了吗,他半年前和江峰主因为一时口角之争,气不过直接打了起来,然后被江峰主当场打断了三根肋骨和一条腿,弟子前几天宗门论道大会见到他的时候,李长老还拄着拐呢,师尊您千万要三思啊!”
由于李长老的前车之鉴太过于惨烈,如一盆结结实实的冷水泼在冯长老头顶,叫他一瞬清醒过来,当即选择隐忍,毕竟小不忍则乱大谋,他还没做好要徒手拄拐杖的准备。
江月深见状深深叹了一口气:这修真界可真是越来越无趣了,有意思的人越来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