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缕烟气缓缓逸散在空气中,谢江凛反手将剑收入鞘中,向副会长行了一个很标准的剑礼,朗声问道:“如何,副会长,可算我通过这个考试了?”
“当然!”秦副会长面上挂起熟悉的憨厚笑容,他这般姿态,和之前演武台之上那咄咄逼人的拳皇作风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朝转身向身后的李会长招了招手,“来,老李头,带这位小友去注册!”
沿着拐角处的楼梯一路往上,一直到二楼的一个小房间门口,李会长在门前停下,慢吞吞地从袖口掏出一枚雕花小钥匙,熟门熟路地开了门,一进门正对着的是一方书桌,书桌后面摆着满满一书架厚厚的档案,上面用特制的储物阵法所封存来确保其安全。
书架是用千年沉檀木所打造,屋内氤氲着某种暖洋洋的香气,叫人情不自禁地卸下心头的防备。
进了房间里,李会长从门后搬过来一把椅子,“来,坐下。”
谢江凛便坐下,李会长又从袖口掏出一枚雕花小钥匙,打开了了储物阵法上的防御,一边找一边喃喃自语,“注册资料我给放哪里出了呢,啧,记得明明放在这里了,真奇怪……”
片刻之后,李会长终于从书桌一个角落里找出了一张薄而轻的纸,那张纸轻飘飘的,落在桌子上仿佛落下了一片羽毛,没有半点声响。
“来。”李会长递给她玉笔和印泥,“在这里写下你的名字再摁上手印,注册便完成了。”
谢江凛扫了一眼上面的条款,内容都很空泛,给了她极大摸鱼的范畴,唯有一点让她很在意,就是姓名后跟着的一行小字:我相信如你这般聪明的人肯定是不会写下自己的真名的,所以少年,请不要大意的为自己编一个好听的代号吧!
谢江凛:失敬,没想到你预判了我的操作。
谢江凛沉思片刻,提笔写下几个字,再检查一遍之后确定没有错漏之后,便将那一张薄薄的纸递还给了李长老。
李长老接过那张纸,也不忙着看其他的,先看谢江凛姓名以及武器那一栏填了什么,试图领略一下当代修真界年轻人的奇思妙想。
谢江凛的字很大气,淋漓尽致,恨不得一路狂飙飞出纸张之外,只见,她极为豪放地写着:姓名:谢云龙,武器:意大利炮。
李长老:什么鬼,谢云龙这个名字他还能接受,毕竟“云从龙,风从虎”一向是修真界父母为自己孩子起名字的几个首要选项之一,但“意大利炮”是什么东西,是天机阁新出的什么法器吗,但问题是你不是个剑修吗,怎么还有一颗当器修的心?
李长老毕竟见多识广,想不明白这件事索性不继续想,从面前的抽屉里取出一面小而轻的黑色腰牌,递给谢江凛。
那腰牌正面用繁复的古体字镌刻着“通行证”三个大字,字的四周勾着一圈古朴的图腾,背面则是赏金猎人协会的标志:太阳和剑。
令牌很轻,落入手没什么感觉,谢江凛接过腰牌,把它握在手里转了两圈,道了一声:“多谢。”
李会长正把她的信息一丝不苟地抄写进分会总档案里,闻言头也不抬道:“慢走不送。”
*
灵星郡,许家,朗月居。
此名本取自“清风朗月”之意,作为许家二少爷徐明泽的宅院。只是此时,往日的清风朗月不在,整个院子里因为最近少爷莫测的脾气,只剩下低沉和压抑。
“啪!”是一声瓷杯砸落在地的脆响,茶杯应声而碎,散落的碎瓷片伴着滚烫的热水在屋内四溅飞扬。
朗月居侍奉的侍女,皆有着筑基巅峰的修为,在外面行走都可以被人尊称一声仙长,此时却沉默不语地,任由茶水和碎瓷片泼洒在自己脸上,像是一个无知无觉的人偶。
许家的下人,都是从小培养的,和主人签着生死契约,此生注定为主人生,为主人死。许家这些高高在上的小姐少爷与其把他们当做一个人看,倒不如说是当成一个好用的物件。
半晌之后,许明泽靠在床头,低声喃喃道:“我好恨。”
经过这两天的修养,他已经恢复到往日的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的形象,和前些日子那个丐帮九袋长老的悲催形象判若两人。
但那堪比“皇帝的新衣”游街的公开处刑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让他每每想到谢江凛这个人便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皮肉来消解心头之恨。
不,与其说对谢江凛杀之而后快,许明泽更想做的是慢慢的折磨谢江凛,一点点地敲碎其身上的傲骨,看她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
他缓而轻的笑了一声,笑声透着股叫人不寒而栗的诡异味道。
他想,那场景一定颇为有趣。
只是许家派出的人都太过于废物,这么久时间都没有找到谢江凛的踪迹。
许明泽此番甚至还不惜向与许家交好的几个修真世家求助,当然,用的借口肯定不是自己同谢江凛的私人恩怨,而是冠冕堂皇的一句:挟我家灵宝潜逃,万望诸位鼎力相助,明泽必有重赏。
许明泽金丹中期的修为,在旁人眼里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更别提他即将拜入顶级修仙宗门,将来成就肉眼可见的不可限量,那些世叔也愿意卖他这个面子,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
天南洲下属三郡,可以说是布下了天罗地网来抓谢江凛,而在这种追捕之下,谢江凛竟然宛如人间蒸发一般逃之夭夭,踪影全无,叫人匪夷所思。
“都是一群废物!”许明泽心头烦闷,便随手将手边的珐琅花瓶打落在地,花瓶坠地,又是叫人心惊肉跳的一声巨响,
一片狼藉之中,朗月居门口传来一声娇娇怯怯,只听声音便叫人心头一软,让人情不自禁升起无尽怜爱之情的“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