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楚的投降让菟裘鸠他们的回国进度往前跨了一大步。
因为对方对于项燕如今的情况知道的更多一些, 带来的情报也更加及时。
菟裘鸠当着巫楚的面没问,但是私下里却十分疑惑地去找项梁问道:“你怎么说服他的?”
项梁十分轻松说道:“讲道理啊,事到如今, 纵然是我父亲也未必还是秦国的对手, 与其战死,不如留着大好性命,只要不让他带兵去打旧主就行。”
当然项梁的说服工作也没那么轻松, 听说他跟巫楚说了一个通宵, 到第二天巫楚才算松口。
项梁没说太明白, 但菟裘鸠也没多问, 只是说道:“这样也好,若是你父亲投降还好,若是他不肯投降,到时候你还能为你项氏留下一条血脉。”
项梁听后有些警惕问道:“校尉是想要招降我父亲吗?”
菟裘鸠摆摆手说道:“不是我, 要看王贲将军的意思。”
项梁立刻说道:“我父亲对楚王很是忠心,未必肯降。”
菟裘鸠一听他这意思就知道项梁是想让秦军直接杀了项燕, 心里不由得啼笑皆非。
真是哄堂大孝啊。
就从项燕那么果断自立为王来看,他对楚王的忠心也有限, 说什么忠心耿耿那真是纯忽悠了。
项梁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立刻低头, 心中却有些着急。
若是项燕投降, 他们父子必然还会被放在一起,到时候……只怕会很麻烦。
他在这里想要项燕死,殊不知项燕也生气地摔了杯盏咬牙切齿说道:“逆子!”
菟裘鸠他们虽然俘虏了巫楚, 但是那么多楚军不可能全部都拿下, 终究还是跑了那么一两个。
这些跑掉的士兵回到了锦静带回去了大公子项梁投靠秦军的消息。
项燕如今已经称王, 他的儿子被称作公子也正常, 只不过是有多少人承认的问题。
无论如何,项梁作为他的长子象征意义还是有的,他本来都以为对方肯定被杀,打算给对方弄个衣冠冢隆重下葬,也算是激励一下麾下士兵。
项梁的风评在他们家还是不错的,追随者也不少,他被秦军杀死,那些人肯定是要为项梁报仇的。
结果没想到衣冠冢的地方刚选好就传来了这么一个消息。
项燕倒是已经将消息封锁住,可衣冠冢的事情却也没办法进行下去了。
项梁既然已经被带着出现在战场上,那肯定还有下一次,他这边办了葬礼,那边人又出现……终归麻烦。
他的下属立刻说道:“大王,不如按照原计划行事,到时就说是秦军找来相貌相似之人冒充。”
项燕摆摆手:“重点不在于此。”
重点在于项梁真的掌握他们许多机密,巫楚之败意味着项梁已经把情报都透露了出去。
项燕为了不被秦军摸透底细很多东西都要临时调整,效果未必很好,但却不得不为。
他咬牙切齿说道:“早知如此,当年就该掐死这不孝子!”
说什么都没用了,项燕紧急开始重新布防。
他对面的王贲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他虽然打仗比较稳重,但他对时机的把握也十分到位,在听说楚军频繁调动之后立刻安排人开始进攻,不打算给楚军顺利进行调整的机会。
他手上还握着新来的情报,王贲对于菟裘鸠他们收集情报的能力已经没有话说,并且他还很清楚这些跟直指都没关系。
很大概率是被俘虏的楚将开口说的,搞得王贲很想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让人家开口的,只可惜现在没机会,他得想办法把锦静拿下来才行。
王贲这边跟项燕打的如火如荼,菟裘鸠那边在岁月静好。
他这次没有参与进攻,用他的话说就是:咱们吃肉也得让人家喝汤啊。
菟裘鸠他们已经打下了许多城池,楚国新王城也拿下来,楚王也俘虏了。
作为主将的王贲被他们一对比就显得功劳不够大,实际上王贲已经占据了楚国十几座城池,论数量比他们多多了。
可没办法,楚王的象征意义大于一切。
菟裘鸠已经出够了风头,不能把王贲完全压下去。
正好趁着这个时间休息一下,然后跟嬴华璋商量一下回去之后要怎么才能让他们亲爱的大王消气。
菟裘鸠捧着脸说道:“你说大王日理万机,是不是已经把我的事情给忘了?”
嬴华璋直接戳破了他的幻想:“你为什么会看不起父王的记忆力?”
菟裘鸠抓头:“我不是看不起,我是在许愿啊。”
嬴华璋没忍住笑了笑什么都没说,他也很好奇为什么菟裘鸠会那么怕他父王,明明父王对他还挺好都没说过一句重话。
菟裘鸠惆怅地叹气说道:“算了,不想那么多了,我们出去跑马吧。”
正进来要给他送文书的萧何听到这句话表情都僵了,他实在是没忍住板着一张脸说道:“校尉,您要是不忙就把这些文书处理了吧。”
他们都忙得快晕头了,这位居然还要出去跑马。
他看着萧何手中的那一摞文书,对着萧何露出了一个笑容说道:“阿何啊,你是不是好久没有放松过了?工作也要劳逸结合嘛,事情那么多又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处理完的,实在处理不完到时候交给王贲将军就好了嘛,我们一起出去跑马野餐怎么样啊?”
冬天已经逐渐过去,树木开始返青,有一些花草也探出了头。
现在并不算踏青的好时候,但谁让他们已经忙了许久根本没有喘息的时间呢?
萧何听到菟裘鸠的建议之后也有些心动,他本来还想坚持一下,不能跟着菟裘鸠胡闹,并且打算说服对方老老实实做事情。
结果没想到公主直接开口说道:“一天而已,无妨。”
萧何:……
他能劝菟裘鸠,却不好意思反驳公主,男女有别不说,不熟悉也是真的。
更何况公主一位小娘子天天跟他们守在军营也挺难的。
萧何勉为其难地答应了,菟裘鸠直接招呼了一帮人呼啦啦的出去跑马。
本来萧何以为人数不会很多,结果也不知道菟裘鸠哪儿来的号召力,连人带护卫算上之后有好几百人。
基本百将以上的级别都跟着出来跑马了。
菟裘鸠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本来他就是想跟嬴华璋一起放松一下,凑在一起搞个野餐,有点独处时间。
结果没想到多了这么多电灯泡,他还能怎么办?只能生无可恋地带着人出去玩。
结果玩还没玩开心,玩到一半就隐隐听到了马蹄声。
就在菟裘鸠纳闷的时候,看到自家斥候摸爬滚打的跑过来说道:“校尉,王贲将军已经破城,项燕不敌带人弃城而逃!”
菟裘鸠当即十分开心说道:“王贲将军果然厉害,项燕往哪儿逃的?王贲将军可打算追击?”
斥候十分焦急说道:“项燕正往西北方向而逃!”
菟裘鸠点点头,然后立刻反应过来:“什么?西北方?那不是我们这里吗?”
斥候拼命点头:“诸位还请快些回去吧。”
实际上不仅仅是他们这里,菟裘鸠他们跑马当然不会去荒山野岭,走的是官路,项燕逃跑也不可能去荒野,也走的官路。
菟裘鸠他们再拖一拖基本上就是狭路相逢了。
嬴华璋看着远处漫天的烟尘说道:“回去也来不及了,刘季,你回去调兵!”
他们现在就算往回跑也可能被项燕的斥候发现,项燕打不过王贲,但完全可以追在他们后面一路去他们的驻地。
所以往回跑反而不是最好的选择。
刘季当即跳起来说道:“校尉和公主先回去!”
他们不知道项燕剩下多少人马,不过他们这几百人未必真的能顶住,最好就是让菟裘鸠和嬴华璋回去再带兵杀回来,他们这些人留下来阻拦。
嬴华璋当然也觉得他跟菟裘鸠回去比较好,他转头看向菟裘鸠。
菟裘鸠深吸口气说道:“都别慌,刘季,公主让你去就去,剩下的人跟我来。”
他们这几百人的目标也挺明显,聚在一起不一定能打过对方还能让对方第一时间寻找到目标,干脆就分散。
当然也不是乱分散的。
菟裘鸠说道:“之前的游击战怎么打,现在还怎么打。”
除此之外还要有一点别的东西,比如说绊马索。
官路之旁没什么特别好的隐蔽地点,不过,项燕他们是逃跑,王贲的追兵就在后面,他们跑路匆忙也没时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实际上项燕打死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敌军,他好歹是名将,跑路的时候也会计算一下路线。
按照他的设想,秦军另外一部分由那位秦国公主和主婿带领的秦兵距离他的路线还比较远,未必赶得来拦截他。
结果谁能想到菟裘鸠他们出来跑马呢?
跑马又不是遛狗,在小地方就行,更何况血焰被憋了许久,菟裘鸠跟嬴华璋心疼它之前吃苦,对它多了几分纵容。
基本上就是血焰想往哪边跑他们就跟着往哪边去。
等找到比较好的埋伏地点趴下来之后,菟裘鸠忍不住在嬴华璋耳边说道:“血焰是不是对我们怀恨在心?它这是想把我们送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