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 《百科知识大全》用户范围，比安夏想的更广一点。
各个单位的工会都在为“到底组织职工玩点什么”，好把单位下拨的组织生活费用用完而伤脑筋。
单位的舞会跟迪斯科厅的开放程度不能比。
又不能总是拉人上台表演节目。
有了紫金电脑公司的示范, 各个单位的工会找到了自己努力的方向。
组织一个比赛, 大家比一比，拿拿奖, 大家都开心。
有多重因素加成, 学习机的普及率瞬间铺开, 上涨速度比安夏此前预想的要高很多。
许多人学会了打字, 也有很多人学到了知识，更多人学会了通关各种游戏。
陆雪在业余时间做出的修改器也投入生产, 与之后的变速齿轮、金山游侠相比, 功能极其简单, 只能加命。
在简单的电视游戏里, 能加命就代表着无敌, 还有想要什么自行车。
这块修改器操作简单, 它有两个接口，一个被游戏卡带插, 一个插入学生电脑的卡槽里。
一块卖五十块钱，比卡带还贵。
公司员工对这个定价觉得很匪夷所思。
他们觉得, 打游戏的体验就是为了体验未知的刺激。
都无敌了，还刺激什么。
而且还卖这么贵。
安夏笑笑：“有谁觉得能卖掉的？”
销售部和市场部的人职责所在，第一个握着拳头举起来：“有我们在，肯定能卖掉！”
安夏的那句“你这么觉得的底层逻辑是什么？”差点脱口而出。
真是被互联网公司荼毒太久了, 居然自己做老板都忍不住想说这句话。
她笑着问：“你们这么觉得, 是有什么理由吗？”
“谁不想自己比别人强啊, 一款游戏通关了, 还有那么多游戏呢。再说，游戏也不止是比命长啊，像马戏团那种需要靠操作的游戏，命再长，手不行，还不是过不了关。”
“有一定的道理，但不是全部。我们打广告也需要体验多现卖点，也就是客户为什么要买。”
安夏觉得是时候让她公司采用真正的商业化广告运作方式了。
做事不能全靠一拍脑袋，灵感偶尔乍现，将来要是灵感乍不出来，总不能就等着饿死，还是得有俗套但好用的东西暂时来凑个数。
“销售部和市场部的同志们好好想想，可以拿出去卖的几种原因，下周交给我。其他同志有兴趣的可以参与，没有兴趣的，就做好自己手头的工作。”
基本上，由好胜心强的孩子们包圆了，其中也不乏一些玩了半天也没通关的暴躁大人。
他们买修改器，不是为了自己打完就结束，那游戏体验太差了。
而是用无敌的性命，一路向前冲，记住各个关卡里会出现哪些怪，会有什么技能。
然后再跟朋友们一起玩的时候，就算没有修改器，他们也能熟练的闪避，攻击。
如果是在互联网时代，他们就是某小破站的游戏区UP主，被万千通不了关的游戏玩家追捧为“XX妈妈”的大好人。
安夏的话成真。
在销售结果出来之前，销售部和市场部各有人才提到了类似的内容。
樊嘉瑶写得最准确：“利用通关的经验，在亲朋好友面前出风头”。
安夏点点头：“对，这种感觉，是让人快乐的源泉之一。你们可以想想，看过的故事里，自己的情绪是怎么被调动起来的。以后广告也是要往调动情绪上走，而不是简单的产品说明书。”
销售部和市场部各位同志连连点头。
安夏忽然接到电视台钱台长的电话，他向安夏问起最近学生电脑和《百科知识大全》软件的销售情况。
安夏本以为是电视台见他们销售情况好了，想提高广告费的价格。
她心想合同都签了，不能随便提价吧。
结果，不是广告费，而是赞助费。
在安夏最初的计划里，“紫金杯”全国知识大赛就搞一届，让媒体闭嘴就可以。
对于电视台来说，当初合作的目的是因为省台没有太多的自制节目，很多时候就直接切信号，直接转播央视。
多一个有人赞助的“紫金杯”，总比整天转播别人强。
现在，随着学生电脑的销售火爆，钱台长有了其他的想法。
“既然你们的产品销售范围已经这么广，那这些人都是大赛节目的潜在观众，这还是保底的观众人数，如果节目效果好，他们还会推荐给身边更多的亲朋好友来看。”
钱台长给安夏画了一个全国人民都看知识大赛的壮美蓝图，本来没买的人都会心动，掏钱。
一个省电视台的台长，会这么关心一个企业的产品卖的好不好？
这不合理啊。
安夏旁敲侧击，才打听到，原来钱台长的野心这么大。
此时正值集国外旅游风光和各种小知识于一身的《正大综艺》在央视一套播出，全国人民都喜欢看。
省台虽然不及央视覆盖范围那么广，但也是全国都能收到信号的，钱台长根据其多年的工作经验，觉得紫金杯有这个潜力，他想以省台之身，做到媲美央视的收视率。
钱台长带着安夏进入会议室，拿出几份准备好的材料：“既然要办，就要办好，你看看，这是我们选出的主持人名单，还有一些比赛流程的安排。”
安夏扫了一眼，主持人是一个以知性睿智而闻名的女主持。
题目编排也下了心思，不再是随机抽题，而是会有一些编题技巧，难易度循序渐进。
开场的时候，演播现场的灯光和氛围，会给选手极大的心理压力，脑子一僵，简单的题不一定能答上来。
但是在电视机前的观众，就会有一种：“我上我也行。”的自豪感，并且会期待下一题自己是不是也能答上来，比“全是难题，观众啥都不知道，只能等结果”的效果好。
不仅保收视率，也能保证每期都有积极报名参赛的人数。
还有演播厅的布置，灯光……以及等等，各种环境都加上了。
优质优价，一切的好，都有其对应的代价。
预计的赞助费比原先要多50%，钱台长今天叫安夏来，就是跟她说这事——加钱。
他还暗示，如果不加钱，节目效果就不会有现在好，之前投进去的钱也是白白浪费。
这种心理博弈对安夏没用，她只会计算现实投入产出比例。
她没有当时就回复，而是对钱台长说，回去考虑考虑。
“什么？！要贵这么多！！！”财务负责人蹦了起来。
“对，所以要先调查一下，确实是不是划算，再给电视台回复。你先按增加50%费用出一个预算。”
接下来，安夏安排市场部对加大节目投资进行分析。
市场部的人都傻了，他们刚进来的时候，以为自己的工作是写写广告，偶尔蹦出个金句啥的就行了。
然后发现自己要管广告转化为购买，行吧，确实也不能光写，不管写出来能不能吸引消费者。
现在还要分析投资一个节目，能有多少回报率。
安夏让他们找电视台信号的覆盖范畴、以及现有的一些调查数据。
这部分数据再叠加紫金学生电脑的销售情况，综合判断。
一位市场部的员工哀叹：“我选汉语言文学专业，就是因为数学不好，谁知道，千防万防，进了公司还要研究数学。”
樊嘉瑶则对新的工作内容充满好奇，她认为安夏的想法很有意思，如果这可以计算出来，甚至可以建立一个固定的数据公式，那后面的工作就会好做许多。
她在写日常广告文案的同时，积极参与了数据统计的工作，顺便还从销售部的同事那里得到关于广告文案的一些反馈，考虑如何调整。
最后得出结论：这笔钱值得往里追加，现在的销售情况很好，但还没有完全把潜在用户挖掘干净。需要有一个大型的、全国性的活动。
得到追加的赞助后，省台继续紧锣密鼓的进行节目筹备。
原本这种需要大量人员参与的节目，一般操作方法是在报纸、电视上发广告，号召大家直接来人来函报名。
安夏提出了一个新的想法：“来人来函要先过大海选这一关。买了紫金学生电脑和《百科知识大全》软件的客户，可以得到一张通关券，不需要大海选，直接进入下一轮比赛。”
能少比一场是一场，为了通关券，有条件的人也咬咬牙，先买为敬。
此时紫金电脑公司的广告，也出了合家欢风格的广告内容：
家里爸妈用紫金炒股软件在证券营业部操作电脑，交易行情比别人快一步，赚得盆满钵满。
孩子用紫金学生电脑学习，英语好，知识面丰富，与外国大学主考官愉快的交流，收到许多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主打：紫金科技，全家受益。
第一波大海选很快开始了，电视台的领导觉得大海选毫无意义，很多人连城市小学生的水平都没有，第一题就答不上来，或者错得相当离谱，让人哭笑不得的那一种。
完全不能体现知识丰富，只会让人觉得国内基础教育太差了。
而且大海选的主持人就是随便找的，安排在各地，就是一个无情的报题机器。
没有任何情绪调动。
经历过疯狂扣大帽子时代的钱台长想得更远，他担心有人会借此说他们是在嘲笑国内的教育，他连拍都不想拍，只想拍最光鲜灿烂的一面，免得无辜受祸。
可是如果大海选不出现在电视上，谁知道这个活动已经开始了，到最后重要比赛节点的时候，想再把气氛炒上来，就难了。
安夏找到钱台长：“咱们可以做个对比嘛，多剪一点小孩子答出难题的片段，再对比年纪大的人答不出来。再放一些老年人答怪题。即表达了义务教育的先进性，又展示了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可是，义务教育1986年才实施。”
“差不多嘛，1986年入学，现在刚好五年级。”
“五年级懂什么？”
“我去过几家少年宫，在里面参加各种兴趣班的，差不多就是三年级以上的最多，五年级应该知道不少了。”
安夏据理力争。
钱台长想了想，还有半个月就是正式的晋级，先把气氛抬一抬也好。
现在电视台确实有很多时段没有节目，只能放一些无人的花花草草、山川河流的空镜，无聊的很。
片头和片尾都是已经定好的，不如就把大海选的镜头，剪辑一下，用来填这些节目的时长。
花絮一经播出，人民群众看得那叫一个开心。
养过蚕的江南观众，看着选手把蚁蚕当成蚂蚁，摇头叹息。
东北地区的观众，看着南方选手把冻梨当成坏梨，激动地说给我吃！
川渝地区的人看着其他地区的选手认不出辣椒品种，急得直拍大腿。
也真的有人没有背出静夜思的第一句，把小孩子都急的不行，有幼儿园小朋友骄傲地在父母面前背了一整首，得到了表扬。
不仅那些用来填补时长的《请您欣赏》都换成了知识大赛的海选剪辑。
连每周二下午必然出现的“设备检修”大球球，都换成了花絮视频。
安夏好奇：“设备不检修真的可以吗？”
钱台长回答：“以前要检修，是因为只有一套设备，我们台早就有两套设备了，一套检修，另一套运行，只不过央视周二检修，我们反正也没别的节目，就跟着修了。”
此时全国所有电视台，周二下午都只会放一个五颜六色大球球的静止图片。
本省电视台第一个打破了周二下午的安静。
许多需要打广告的公司，不管是不是本省的，都闻风而动，纷纷投放这个时间段的广告。
省台的收入蹭～又涨了涨。
钱台长心花怒放。
经过大海选、初级海选、区域海选三轮之后，“紫金杯”全国知识大赛，每个组已经拥有了一百个准备晋级赛的选手。
小学组最小的选手九岁。
成人组最大的选手六十一岁。
百人晋级的赛制组成有团体赛和个人赛。
团体赛的小组成绩与个人赛中的表现，构成了个人的分数。
决定这位选手最终能不能进入最后的决赛圈。
决赛就是一对一的单挑。
等于是知识大赛的选手为了晋级赛，都希望自己的队友是强而有力的大佬。
可是，这个大佬过不了几轮，可能就要成为自己敌人。
没有人心里不纠结，希望身旁的人是大佬，又希望一过团体赛，大佬马上失了智。
为了提高收视率，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电视台，在团体赛环节对各位选手还进行了采访，询问他们觉得自己的队友怎么样。
面对摄像机，所有人的回答都是那样的温良恭俭让，是那样客气：“XX很厉害的，嗯，我要多向他学习。”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我是抱着学习的心态来的，我自知水平有限，应该晋不了级，就想多认识几个朋友……”
“没有认真学，就随便看了看，主要还是靠平时的积累。我从小就爱看书。”
极损的摄像师则神出鬼没，在各种地方出现，拍到嘴上说着无所谓，不重要，主要靠积累的参赛者，随时随地抓紧时间，在走廊上、食堂里，手里还捧着打印下来的《百科知识大全》。
更损的剪辑师把他们前面说无所谓和后面拼命学习的镜头剪在一起，在放片尾曲的时候放出来。
现在的媒体还是很正经的，说以知识为主，就是以知识为主，没有娱乐至死的想法。
不然，怎么着都该放在正片里，还得多几个选手之前互相勾心斗角的镜头。
就算如此正经，第一期的晋级赛还是引起了轰动的效果。
多家纸媒关于知识大赛上选手的表现，撰写评论。
第一场晋级赛小学组的选手中有一个表现最亮眼，记者采访她，问她怎么小小年纪，掌握这么多知识的。
她回答：“我妈妈给我买的学生电脑上都有呀。”
这句话一出，坚定了万千家长为孩子买学生电脑的决心。
自家孩子要是也能在电视上露脸，岂不比在普通客人面前背诗唱歌跳舞出息更大吗？
想在别人面前露脸称雄的心思，人皆有之。
除了选手、家长，此时安夏的紫金电脑公司里，也有人雄心勃勃。
紫金交易软件现在的销量还在稳步增长，但也已经稳，而不是爆。
这会儿该有贵宾室的证券交易所都已经恨不得把仓库都变成贵宾室，给各位大爷们一人一台电脑。
实在是已经来不及扩建了。
电脑不增加，紫金交易软件的服务费也只能是企稳，不可能飞跃。
负责紫金交易软件的主管蓝岚，每天除了跟自己较劲，也跟隔壁的学生电脑项目组较劲。
嘴上不说，但是她每天都会拿来销售报表，偷偷比较销售额、利润率，还有销售增长率。
前两个数字，蓝岚颇为满意，销售增长率让她非常的不开心。
明明股票交易这么火，交易软件的增长却放缓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后继无力啊，那岂不是说明她无能？
蓝岚是个要强的女人，她主动找到安夏，提出了几个解决方案。
安夏听了之后，发现这几个解决方案都有赔钱赚吆喝之嫌，这种事不是不能干，一般用于项目刚启动，还没什么人认识的时候，靠赔钱赚流量。
以紫金交易软件现在的地位，不至于用这种手段。
此时，中文寻呼机横空出世，蓝岚马上发现商机：利用寻呼机来发送股市信息，信息由紫金交易软件提供。
想法很好，不过蓝岚找了两家寻呼台，对方都说暂时没有这个计划。
蓝岚向安夏汇报了她的想法，这次安夏表示支持，并第一时间找到当初送给她一个耳机的黄绢。
黄绢所在的寻呼台，现在规模比当初翻了一番还不止。
听到安夏的提议，黄绢说：“你知道那两个台为什么说暂时没有这个计划吗？因为贵啊。”
现在数字寻呼机最贵的型号是1200元，现在新出的中文寻呼机要6000元，每个月服务费也比数字寻呼机贵。
已经买了数字寻呼机的人，在机器坏掉之前，就让他们弃旧迎新很难。
尽管黄绢觉得中文寻呼机将来一定会成为主流，但是她现在手上没有数据，无法向领导层证明这一点。
安夏对她说：“咱们就卖给先富起来的人呗。”
黄绢为难道：“可是没有人愿意进货，也难，我们台的门市部都不敢，只进了一台中文的，放在柜台里，有人要了才再去拿货。”
“我认识一个卖寻呼机的，找他问问。”
此时当年的小小营业员陈伟，凭着灵活的脑子，赚够了本钱，此时已经下海单干，自己给自己当老板。
对于进中文寻呼机，陈伟也十分犹豫。
新品拿货价太贵了，货款会压他很大一笔现金，要是卖很久才能卖掉，那还不如图走货快，卖便宜一点的数字寻呼机。
“肯定能卖掉，走，我带你们去看看。”
安夏拉着陈伟和黄绢三方会谈，会谈地点在证券营业厅门口。
陈伟不解：“来这干嘛？”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证券营业厅门口出现了一个人，他手里拿着非常薄，印制水平很低劣的打印纸到处卖，十块钱一张。
“看见没，一张十块，他手里起码一百多张，眼睛一眨就没了。”
黄绢扫了一眼，看见那张纸上印刷的内容是：哪家公司要增资，哪家公司要扩股，哪家公司要开股东大会明日停牌。
黄绢：“这是股票的信息？”
“对，就是上市公司信息的每日更新。现在我们公司提供的紫金炒股软件，只有坐在贵宾室里的人才能享受。但其实只能在大厅里看大屏的散户，也是有这个需求的。
而且，就算是贵宾室的人，也不能天天守着。
现在很多单位改制了，抓得严，上班时间往外跑也不那么容易。炒股的人非常需要信息。
有了中文寻呼机，很多信息，不用跑到这里来，也能解决了。”
黄绢懂了，安夏找她来，就是想联合为股民提供服务信息。
提供信息，先得有人愿意销售中文寻呼机，现在中文寻呼机拿货价都很贵，很多销售商比较谨慎，安夏这才会想当年一起富贵险中求的陈伟。
“没问题，我也觉得中文寻呼机是未来的大趋势。”陈伟点头。
三人商量了一个合作的方法，陈伟以“随时随地关注股票信息”为卖点，销售中文寻呼机。
股票服务哪里来，当然是紫金炒股软件，程序员们在原有系统上进行了一下修改，直接嫁接了寻呼台的定时发送程序，可以自动发送给客户。
黄绢以每个月120元钱的服务费，向拥有中文寻呼机的人提供股票服务。
除了上市公司的每日信息之外，早上发个开盘价，中午发个收盘价，下午再发个收盘价。
紫金软件公司从每个120元里再抽取一定的费用做为信息费。
对于寻呼台来说，增加了这项服务，连人手都不用增加，也不用担心寻呼员打错字，带来需要赔钱的投诉。
妥妥的三赢。
这项业务刚推出，就赶上了好时候：上交所正式成立，深沪两市同时执行的交易规则是T+0，没有涨跌幅。
也就是今天早上买的股票，随时可以卖出。
被深市领导层用政策强行打压下去的股票已经诈尸了。
“公交车售票员，一天就赚了三千块！”
“阿婆投了两万，晚上涨了十倍，变成二十万。”
“那个谁谁谁，他这几天炒股赚的钱，买了三室一厅！我亲眼看到他去签字的！”
这些都市传说刚进了耳朵，又出了嘴巴，然后再飞入下一个人的脑子里，迅速传播开。
所有人对股票的认知就是：摇钱树、聚宝盆！永远不会亏。
钱来得太快，太容易了。
很多股民觉得很值，以前每天花10块钱，还要蹲守在营业厅门口。
现在120块钱，算下来每个交易日花五块钱，就能踏踏实实在办公室里知道消息。
外快挣着、正职工作干着，这才是真正的“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很好！
股票涨上去，这笔投资一天就回来了。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中文寻呼机和股票信息服务的收入如爆炸般的增长。
负责紫金股票软件的职工们，就跟后世酒吧里驻点的酒厂工作人员一样，在几个大营业厅，扎根就不走了。
拉新他们负责，软件出了小故障他们负责，客户有不懂的他们教，同时他们需要收集用户提出的问题，用来改进软件。
用户最常提出的问题之一：你看我什么时候买合适。
问题之二：你看我现在能卖吗？
驻场员工吐槽：“我要是有这本事，我还上什么班，专职炒股不就行了。”
别人把这当牢骚，安夏则从中发现了可以进步的地方。
在炒股软件上增加各种趋势线。
安夏以前炒股的时候，经常听人说什么箱型震荡、南十字星、卖出信号之类的，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都是随大溜的看着差不多就卖，亏太多就搁着。
看来，还是有必要搞一波的。
安夏去几个开设了金融相关专业的大学，拜访了几位教授，询问他们对当前股市的看法。
现在股市虽然疯，但还是有一定的小波动，什么时候下跌，什么时候拉上来，有人预言的还挺准。
安夏又找到钱台长，问有没有可能增加一个股市类的经济栏目，她愿意赞助。
省电视台正好在筹备一档证券市场分析类节目。
这档节目是上级要求的，主旨是做投资者教育，让他们知道，炒股是有风险的，不是真的早上扔一百进去，晚上就能收几倍回来。
找了几个证券公司拉广告，证券公司觉得这个节目是在打压投资者的积极性，跟他们的梦想背道而驰，都没有投。
安夏没有这个困扰，紫金交易软件的新版本加了一个重要功能，就是数据分析。
新版本的服务费比旧版本要贵五百块钱。
可是普通人只看日K线，那些新加的线，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当然不会为它买单。
专家们在电视节目上用这些新增的线指点股市，相当于教会普通投资者发现新版软件的好处，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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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财务报表交到安夏手中的时候，安夏看到数字后，眨了眨眼睛，又看了一遍：“没算错吧。”
“没有！”财务主管回答。
他也觉得太刺激了，怎么会这么多！
总销售额过两亿，硬件的利润率10%，不同软件的利润率在24%到26%之间。
“嗯，还行。”安夏点点头。
这叫还行！财务主管也算见过世面的，但是没见过增长速度这么快的。
安夏找来唯一的行政：“小雪，咱们把办公楼规划一下，改动改动。”
小雪眨巴着眼睛：“咱们这不是挺好的吗？”
“还不够好。”
两人从负一楼开始转起，每层楼的角角落落也都不放过。
最后安夏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整个办公区域的办公家具都要改，增加休息场所，把旧设备都换掉。
在一个周四的下午，安夏通知所有人把自己的个人物品打包装进纸箱里。
“打包完，在纸箱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就可以下班，明天也不用来了。”
“啊？”众人皆惊，公司明明业务蒸蒸日上，他们还想大展拳脚，怎么明天就不用来了。
安夏又补充道：“周一过来认领，别拿混了。”
啊～～原来不是公司倒闭，只是放三天假啊。
这等好事，谁会拒绝。
员工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周一早上，员工们到办公室，眼前的一切让他们感到十分陌生，桌子变得很大，足够让员工往桌上堆各种自己喜欢的东西。
会议室只留了两个比较严肃的风格，用来开全体会议。
其他的几个被摆的像儿童乐园，甚至还放了两个可以摇晃的木马。
“这是……托儿所吗？”
小雪解释：“不是 ，安总的意思是让你们开会的时候可以轻松一点，不要太绷着，才能出好主意。”
另一些员工把小雪拉走，他们发现楼层的四个角落里摆着满满的零食。
果珍、可乐、咖啡、红茶绿茶红茶排成一排，就摆在桌上。
旁边还有冰柜，冰柜里放着雪糕。
“这……也没个价格表啊？”员工们伸头伸脑，按市场价，他们的工资都买得起，不过没标价格，让他们想拿又不敢拿。
小雪解释道：“这些都是免费供应的，随便拿，但是不能带回家，也不要浪费。”
员工们发出“哇”的一声：“真的假的？”
“我不是在做梦吧！”
安夏提出来放免费零食和饮料的时候，小雪曾经很担心，怕有人会偷着揣回家，到时候成本控制不住。
安夏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事：“让他们敞开吃，又能吃多少。”
根据她的心得，再好的东西，连着吃吃吃，就没兴趣了。
她当年进的公司，零食比这还多，但大多数同事都不怎么吃，一大包能放五六天，还没吃完。
楼里甚至还有录像厅，每隔一段时间，会换一批电视台都不放的港译外国片。
小雪又对他们说：“以后你们要是午休，就到休息室来。”
休息室是没有窗户的，摆着一排柔软的躺椅，躺椅上放着毯子，旁边的小盒子里还放着一次性眼罩。
负一楼是食堂和健身房。
健身房只有几个哑铃和跳绳，最吸引员工的是浴室，浴室里有吹风吹，有洗头洗澡的各种，连一次性毛巾都有。
一个员工感叹：“早知如此，我还租什么房啊，睡公司得了。”
“我以前听说国营大厂有这种福利，没想到咱们居然也有。”
一圈转下来，把自己的工位布置好，小雪又让大家一个一个按顺序去会议室。
会议室里坐着负责人力资源的主管，以及每个人的主管。
每个人都惴惴不安地进门，然后欢天喜地出来。
他们的工资进行了一次调整，根据工作表现的不同，增长幅度也有不同。
连小雪这个刚毕业的行政人员，工资都涨到了一千五百块。她爸爸工作了那么多年，才三百。
其他人的工资涨幅更是大大出乎他们的预期。
陆雪做的作弊器也挣了不少钱，但是安夏拿着两万块技术开发费想递给他的时候，被陆雪义正辞严的拒绝了：
“我业务时间做东西是一回事，我收了你的钱，就是公职人员违规兼职，我不能要，拿走！”
“你真是……”安夏对过于正直的陆雪无话可说。
安夏“哼”了一声：“那我们俩还是别见面了，不然你岂不是要落个官商勾结的罪名？”
陆雪急急开口：“那不一样，你做软件生意，我管进出口，不是利益关联单位。”
“行，你赢了。”
紫金电脑公司的员工们都开心的不行。
发工资之日，小雪下班就直奔百货公司，拎着一大堆东西回家，把她父母吓了一跳：“你哪来这么多钱。”
“我涨工资啦。”
一个工程师的工资涨到了三千。
他把所有的钱都换成了十块，然后一张一张铺在桌上。
妻子进门，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还有员工把家里人带到百货公司，豪横地指点江山：“看上什么随便买！”
冬天又要来临了，安夏看见小雪的手上生出冻疮，又疼又痒，抓个不停。
安夏问起她是怎么得的冻疹子，小雪说在家里洗碗用的是冷水，然后洗完碗太冷，又抱汤婆子，结果就得了。
“干嘛不用热水？”安夏不明白。
小雪解释道：“烧水太麻烦了，而且碗上有油，一壶水还不一定够。”
“装个热水器呀。”安夏说，“我在百货商店看到有卖的。”
小雪点点头：“我见过热水器，但是总觉得不值。就把水烧开的东西，要卖六百块，我想用热水，随时可以烧呀。”
安夏摇头：“你手上的冻疮，不就是因为没有烧嘛。”
小雪左思右想，自己现在还这么年轻，家里也不用买房，确实可以买一个。
买的时候，家里人都觉得她这钱花得没必要，“想用的时候，可以随时烧”。
等到买回家，真正安装到位，一拧水龙头，直接出热水之后，全家人都真香了。
以前全家人洗澡都得去单位澡堂或是外面的澡堂，不然就得烧好多热水，倒进澡盆子里，用水桶把水舀出来浇在身上。
冬天洗碗洗衣服也不再是需要挣扎的事情。
“热水器怎么样？”安夏问道。
小雪感慨：“真是太方便了，但是我好怕习惯了这样的舒服，就再也回不去了。”
“有什么回不去的，咱们以前用纸笔，现在用电脑，也没说害怕回不去了嘛。”
“可是，不都说贪图享受不好吗？应该艰苦奋斗。”
安夏揉着额角：“我没记错的话，艰苦奋斗是一种精神吧，没说明明不艰苦，还要创造艰苦吧？再说，用热水怎么就是贪图享受了，节省了你烧开水的时间，让你有更多的时间做其他更有意义的事情。”
“有意义的事情？”小雪觉得自己省下来那点时间，好像也干不了什么事。
“比如，去跟咱们定零食的那家公司聊聊，他们的新品什么时候出。”
当初在火车上认识的周敬，他已经跟着那位何副厂长干了，何副厂长新开的公司名叫“乐百氏”。
最近他们计划推出里面塞着桔子果肉的果冻。
安夏一直喜欢吃这种果冻，好不容易熬到有公司做了，特别期待。
结果周敬说，他们还在跟果农讨论签合同的事情。
“签合同有什么好讨论的，都讨论这么久了。”
“跟一般人好讨论啊，可是，跟果农不容易啊，他们不认识字。”
“啊？”安夏愣住，在她的概念里，解放初期，就是铺天盖地的扫盲班，现在都九十年代初了，怎么还有人不认识字？
“他们是年纪很大了吗？”要是解放前生人，确实有可能。
“三四十岁吧，他们都是山里人，不识字不是挺正常的吗？”
“哪里正常啊？”这事完全超出了安夏的认知。
不管事情怎么难以理解，总之，人家那是真的桔子种得好，果子大小均匀，不坏不烂，特别甜。
他们也是真不识字，还怕被骗，只能等村里在外面读书的孩子放假回来，一字一字的把合同读给他们听。
因此，合同至今没签。
所以，安夏想要的果冻没有。
安夏脑中忽然闪出一句话：“哪里不会点哪里。”
以现在的基础工业水平，有没有可能做到不识字的人，有没有可能做到哪里不会，点哪里就发音？
安夏召集程序员，提出需求。
程序员们进行了一番分析，得出结论，只能找人把字典里所有的字都读一遍输入存储器，在对应的文档里输入文字，系统调取读音，然后可以发音。
最大的问题是多音字。
其次的问题是读音无感。
“要什么感情。”
光放中文挺没意思，安夏想了想：“英语也可以吗？”
“只要有词典，还有能读出来的人，拉丁语都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