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叫得十分响亮, 甚至有点破音。存在感不可说不强——然而徐徒然一时却没顾得上理它。
因为就在那声音出现的同时,那只浑身长满眼珠的大橘猫突然有了动作——只见它昂首发出了一串极其古怪的声音,又猛地垂下了头, 用两只后脚站了起来,仿佛喝醉酒般舞动了几下后,用爪子剜下了身上的一只黄色眼珠,恭敬地呈到了“母神”面前。
献祭。虽然那场面有些搞笑, 但徐徒然看得出来, 那应当是一种献祭。
于是原本封闭的门扉缓缓开启, 吟唱声与哭笑声都变得更为清晰。一只纯白的、足有一人高的纤纤大手从门缝中探出, 缓缓朝着那颗眼珠伸去。
莫名的压力朝着徐徒然袭来,四肢像是被禁锢,动弹不得。方才强打起的几分精神在迫近的吟唱声中摇摇欲坠,她甚至有种意识都快被对方拖走的错觉——所幸此时,那个吵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不是,这都什么鬼?男主呢?女主呢?你这时候不该在大学里作威作福吗——你的作死值呢?攒到哪里去了??”
徐徒然:“……”
有病吗,一个两个非把我往学校里塞?
不过也多亏这一阵吱哇乱叫,她本已恍惚的心神一下子清醒过来。也直到这会儿, 她才终于想起来这是个什么东西。
系统。
不是那个**但好歹时刻在线的作死值系统,而是在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与自己说话,然后迅速下线跑路的所谓“穿书系统”。
确定了对方身份,徐徒然脑袋里跟着就是两个问号。
第一个问号是, 你居然还知道回来?
第二个问号是, 你非要这时候回来??
而相比起徐徒然,那个穿书系统的问号显然只多不少。这会儿仍在她脑海中哇哇乱叫, 声音崩溃, 吵得徐徒然脸都要皱起来:
“你是谁, 你在哪儿?你面前这又是什么鬼东西?你现在到底在干嘛?不是我到底错过了多少东西,这和我想得也差太远了——”
“……”
面前还有个育者以及大橘猫虎视眈眈,徐徒然懒得和它废话,直接在意识里道:
“还能干嘛,在干架啊。育者知道不,现在就在干它。”
她也就随口一回,没想到这话一出,那什么穿书系统叫得更大声了:“你拉倒吧!当我没见过育者咋的?就这么个东西你和我说是育者?”
……?
诶?
徐徒然闻言,不由一怔。
对于这个穿书系统,她可以说是毫不了解。虽然之前对对方的存在和目的也有猜测,但因为缺乏线索,所能推断的东西也极其少。她甚至还怀疑过,会不会这个所谓“穿书系统”只是一个引子,和她过去的记忆一样,都是虚假的存在。又或者是真有这么个系统,只是不小心绑定错了人……
而现在看来,这家伙似乎比自己想得更有来头。起码听它的意思,它知道“育者”,甚至还见过本尊。
徐徒然心中不由一动,刚想询问对方是否对“育者”有更深的了解,神情忽然一变——就这么会儿工夫,那只大手已经将那颗眼珠拿了起来。那手的尺寸相当离谱,动作却是极优雅,用食指与拇指将那珠子夹在中间,像是拈起一粒小小的珍珠。
那动作甚至透着几分神圣,仿佛在这种场景下,呼吸也好、思考也好,都是一种亵渎。
徐徒然不由自主地望了过去,大脑出现一瞬间的空白。下一秒,却见那手指上忽地裂开一道缝隙,缝隙间尖齿森森,一下就将那珠子咬住,眨眼便囫囵吞下。
跟着就是一阵不知来处的狂笑,大白手瞬间缩回了门后,面前巨大的门扉却开得更大了些。一股强大的吸力随着狂笑声从门后涌出。徐徒然如梦初醒,背在身后的手指本能地一动——
“你想干嘛?”还在自顾自崩溃的穿书系统忽然反应过来,急急开口,“别动手!”
只可惜它这话说得稍稍晚了一些。徐徒然心随意动,几根尖锐冰棱已然浮现于空中,直直朝着那半开的门扉刺了过去!
徐徒然有心想要试探那门扉背后的情况,冰棱都是顺着那股吸力,直冲着那门后面去。然而才刚靠近,就见无数黑色的藤蔓从门后面唰地窜了出来,三两下将激射的冰棱打落在地,又如同一道道激光,接二连三地朝着徐徒然刺来。
徐徒然暗骂一声,转身就跑,跑了几步见那摇摇晃晃的大漂亮还站在原地,被吸力拖着往前几步,忙又冲回去拖着一起跑。所幸这吸力的范围不大,躲到斜侧面便不受干扰——徐徒然本想趁机躲到附近林中好喘口气,不想右脚才刚刚抬起,小腿处忽然传来一阵剧痛。
没有任何理由。但她确定,自己听到了腿骨断裂的声音。
一声痛呼被压在了喉咙里,徐徒然摇晃一下,整个人几乎是摔在地上。又听脑后传来阵阵破空之声,暗暗咬牙,在系统仓皇的叫声中猛转过身,双手用力往地上一按,一道厚重冰墙拔地而起,恰好拦住了扑来的藤蔓。
藤蔓如波涛,重重拍上冰墙,撼得整个墙面都一阵摇晃。坐在墙下的徐徒然用力握紧了拳头,直到确认冰墙没有崩塌迹象,才缓缓松开了手。
还好,给拦下来了。
只是在松开手指的瞬间,她又感到手臂一阵疼痛,转头一看,只见右臂上一大块皮往下掉。
……有完没完。
她忍耐地闭了闭眼,向后靠在冰墙之上。半透明的墙面隐隐透出藤蔓扭动的黑影,宛如鬼魅乱舞。
徐徒然强忍着疼痛,从包里翻出急救药,咽下两颗。骨折到变形的右腿与血刺呼啦的右臂以惊人的速度开始自我修复,脑海里的“穿书系统”似是因此愣了一下。
“这又是什么玩意儿?怪好使的啊。”
“杨不弃给的。”徐徒然懒得多说,闭眼调整了一会儿呼吸,又用力搓了把脸。只是她手上本就带有血迹,这样一揉,反倒把脸也给搞花了。
穿书系统“啊”了一声,也不知听明白没有。徐徒然喘了一会儿,往旁边看去,只见那个大漂亮一动不动地坐在她旁边,静静看着她,像是一尊精致的大玩偶。
虽然这样说自己有点怪,但徐徒然真觉得,这个大漂亮,好像有点傻乎乎的……
她试着与对方说了两句话,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倒是脑海中的穿书系统,语气微妙地开了口:“她看上去不像是有意识的样子。你确定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徐徒然:“……”
“我以为你会先问问她的来历。”她淡淡道。
“我是挺好奇的。不过考虑到我现在无法理解的事情太多,我决定还是先放弃一部分的好奇心。”系统以一种相当飘忽的语气回答道。
简单来说,就是打算暂时躺平,暂停思考了。
徐徒然默了一下,也没纠结这个事,直接道:“你对‘育者’了解多少?”
系统:“你指的是哪个?如果是外面那个,我必须指出,它不是——”
“我知道它不是,但它这么变态,总该有点原因吧?”徐徒然有些警觉地往后看去。冰墙后面已经看不到那些藤蔓的影子了,也不知是对方放弃攻击了还是怎样。
“先说清楚,我对外面那东西也是一头雾水。不过要问能力的话,我大概可以猜出一些。”系统的语气听着依旧有些飘忽,“结合目前所看到的情况,我推测那东西应该是育者的某种投影或是复刻,而它展示出来的能力,应当为‘神罚’。”
徐徒然:“?所以它还真是个神?”
“都说了它不是。”系统说完,忽然没声了。徐徒然忍不住催促了一下,过了两秒才听它闷闷道:“稍等,我在整理资料。本来以为这部分你要到最后才能接触到,相关的解释我都还没准备好……啧。”
又过片刻,它才再次出声,语气变得官方了许多:“神罚是一种被动效果。简单描述的话,就是在它面前,所有被它视为‘不敬’的动作,都会遭受惩罚。且惩罚和动作是对应的。如果你想要擅自离开,就会断腿。如果你试图格挡,就会烂手。如果你想要攻击,则会遭到更强烈的反扑……”
“如果想对神定规则,就要掉舌头?”徐徒然轻轻补充。
“差不多吧。所有与‘口’相关的不敬之举,基本都这个下场。这是最不敬的动作之一,掉舌头还算好的。最可怕的是掉完舌头还会被记恨,只有将最珍贵之物献祭入门扉之后,才能得到相应的原谅……”系统说到这儿,顿了一下。
“等等,你怎么知道要掉舌头的?”
“我试过了。”徐徒然轻描淡写道,“你的意思是我现在跑也跑不掉了?”
系统没有说话。
徐徒然发誓,她刚才绝对听到了系统强烈的吸气声。
“请问您介意我稍微翻一下您的记忆吗?”顿了一下,系统终是忍不住开口,“虽然我知道这种时候放弃思考就好,但哪怕死,我也想死得瞑目。”
……怎么就快进到死了,会不会说话?
徐徒然明确表示了不满:“能不能说点吉利的?也不至于那么糟吧,我刚才掉舌头之前也就得了两千作死值……”
后面放冰锥、立冰墙,包括逃跑,一次也都只拿一两千而已。
系统:“……”
系统:“冒昧多问一句哈,您说的这个‘千’,是有三个零的千吗?”
徐徒然:???
不然呢?
“那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系统垂死病中惊坐起,声音再次高了起来,“两千!你知道正常一次任务才能拿多少——”
徐徒然:……
她默了一下,在心里粗略回忆了一下自己的作死记录,老实道:“多少算正常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还一次拿过五千。”
相比之下,两千真的不算多。
“五……诶唷我的个天。”系统噎了一下,“你做了什么?你就是把女主全家都绑了你也拿不到五千啊!”
“具体忘了。大概就是搞了个辰级可憎物。”徐徒然随口敷衍,完全没在意系统听到这话后响起的诡异滋滋声。她动了动完全恢复过来的手脚,透过半透明的冰面朝外看去,“那你知道要如何对付这家伙吗?”
“对付?那还是洗洗睡吧。”穿书系统**道,“但要是逃命的话,法子还是有的。”
徐徒然:“?”
“献祭。”系统道,“向它表忠。随侍左右。如果能持续提供祭品的话,它会对你比较宽容,然后你就可以趁机脱离它的视线范围……”
“不过这方案不保证一定能逃掉。因为它大概率会主动寻找并跟随祭品的提供者——也就是你。总体来说,二八开吧。”
徐徒然:“……”
那这算个什么逃生方案。
她垂眸思索片刻,视线掠过手中的药瓶,忽似想到什么,一下将之握紧。
“你之前说,这东西不是真正的‘育者’,对吧?”
“嗯。”系统回应道,“虽然无法确定来历,也不知道具体强度。但不是投影就是复刻。不存在别的可能性。”
徐徒然:“所以它是能被杀死的,是吗?”
系统:“……”
不是,你这个所以是怎么来的?
徐徒然:“你就说是不是。”
“……是。”略一停顿,系统闷闷道,“投影或复刻,存在都是有限度的。但万一外面是个超强的个体……”
“那我死呗。”徐徒然无所谓地说着,再次翻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了一根树枝,又拿出了一瓶矿泉水。
系统:“……”
身为一个顶着“系统”名头的存在,它并不想显得自己太无知。但眼看着那截被跑进水中的树枝开始变魔术般冒绿开花,它终是忍不住再次开口:
“这又是啥?”
“小树枝。杨不弃给的。”徐徒然道。
……所以说杨不弃又是个啥?
系统完全懵逼,只能选择回去翻看徐徒然的记忆。翻了两下,想想又觉得不对:“那你现在拿根树枝干啥?”
“献祭。”徐徒然答得飞快。
……哦。这个思路倒是可以。
系统多看了那树枝两眼,暗自感叹总算有一件自己能理解的事了:“这个东西作为祭品倒是勉强够格。不过你最后分成几段。育者不可能只满足于一次献祭……而且你的眼神绝对要再调整下,不能让它察觉到你的敌意……”
“谁说我要给它了。”徐徒然嗤了一声,“这是给我自己的。”
系统:“……”
啊?
还没等系统反应过来,徐徒然已经将那根开满花花的树枝拎了出来。跟着又见她飞快地收拾好手头的东西,又凑近旁边呆愣愣的黑裙少女,低声与她说了几句,紧接着便站起身来。
所有的东西都被留在了原地,徐徒然手里只拿着两件东西——她右手提着石矛,左手则握着那根纤细却生机勃勃的枝条。
下一秒,在系统不解的声音中,她用力将枝条握住。
再松开时,原本鲜嫩活泼的树枝,已变成了萎缩焦黑的一团。
同一时间面前的冰墙飞快融化。徐徒然望着不远处的巨大阴影,毫不犹豫地朝前冲去——
……别说掩饰自己的攻击意图了。她就差没把“给我死”几个字写在脸上!
刚刚冷静一些的系统又懵了,哇啦哇啦的声音顿时充斥脑海。徐徒然不耐烦地在意识里吼一句闭嘴,右手用力一抡,石矛立时高高飞起,直朝着“育者”的半开的门扉扎去。
……可就像之前一样,石矛尚未来得及靠近,便被从门中涌出的黑色藤蔓冲翻在地。
橘猫在冷笑,系统在尖叫,旁边的黑裙女孩早已无声无息地跑开,只剩下徐徒然一人,站在原地,不闪不避,目光死死锁定着落下的藤蔓,然后,在对方靠近的瞬间,毫不犹豫地伸手,猛地钳住其中一根——
荒芜女皇,发动!
充盈的力量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流逝,徐徒然手中掐着的藤蔓肉眼可见地枯萎坍缩,而这种趋势,很快便蔓延到了其他张牙舞爪的藤蔓上——
它们原本已成包围之势,宛如一张张开的巨口,马上就要将徐徒然一口吞没。却转眼就随着力量的流逝而僵直蜷缩,如同死物般软软垂下。
……然而同样垂下的,还有徐徒然的手。
她右手仍牢牢地掐着面前的藤蔓,左手却已经无力地塌下,手指松开,焦黑的树枝掉落在地。
疼——仿佛要爆炸般的疼。内脏像是被人搅成一团,喉头又烫又腥,翻涌着血腥味。
“快松手!”终于反应过来的系统慌忙道,“这也是渎神的一种,你会受罚,你会比它先死!”
“闭嘴。”徐徒然强撑着在脑海中回了一句,嘴巴突然一动,将之前就含在口中的药连同涌上的鲜血一同生咽了下去——以防万一,她之前直接往嘴里藏了一把。一口下去,差点把自己噎死。
好在她总算没死得那么憋屈。本就化了不少的药粒顺利滑下。正在破碎的内脏开始迅速自我修复。徐徒然喘息着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冰冷的蓝色。
“看看谁先死。”
她面无表情地说着,抬起左手,又抓住了一根藤蔓。无声的嚎叫从门中传来,原本漂浮在低空的巨大门扉重重摔在地上,装点在门上的人头摇摇晃晃,旋即在橘猫愕然的目光中坍缩、掉落,并在落地的瞬间化为粉末。
这可不太妙……橘猫眼神变了一变,在逃跑和助阵之间略一纠结,还是选择了后者。
于是它当即往下小跑了几步,浑身上下的黄色眼珠都蓦地亮起。然而还没等它有什么动作,一只手突兀地从后方伸出——
一下拎住了它的后颈皮。
橘猫浑身一僵,视线转动,这才发现那个黑裙女孩不知何时已绕到自己身后。黑雾缭绕的面庞正静静对着自己。它后背一下弓起,刚准备对她来一击“扑朔迷离”,却见那女孩手掌一抬,一团泥巴猛地拍上了它的脸。
橘猫:“……??!”
泥块自带的混乱效果发动,所有的意识都似是被瞬间抽离。大橘猫愣了一下,果断改变战术,开始扑腾爪子。同一时间,徐徒然终于松开了紧抓着藤蔓的手。
——随着她的动作,早已枯萎到极致的藤蔓一截截地掉落在地,化为黑色的粉末。藤蔓的尽头处,巨大的门扉已然再次紧闭,吟唱声也好、哭笑声也好,都再听不见。
徐徒然上前几步,捡起掉在地上的石矛,蹒跚着走上前去,对着那扇大门轻轻一戳——一整团巨大的阴影,仿佛是崩塌的积木塔,开始一寸寸地崩裂瓦解。
地面上转眼就剩了一堆黑色的粉末。粉末之中,藏着一块闪着彩光的肉块。徐徒然揉了揉被血糊住的眼睛,捡起那枚肉块,啧了一声:“这是什么?”
“……脐带。曾与育者相连的脐带,被祂褪下的旧物。”脑海中响起穿书系统的回答,“奇怪,这东西怎么会在这儿?”
不,应该说,它是怎么变成一个山寨育者的?
……不对,最关键的问题难道不该是,为什么本来应该在好好读大学的徐徒然,会莫名其妙跟一个山寨育者对上的吗?
系统只觉自己刚刚才清醒一点的大脑又开始迷糊了。头晕脑胀之下,它决定还是先去看看徐徒然的记忆,好冷静一下。
徐徒然心里倒是已经有了答案——时空回溯。
那橘猫曾说过,它从自己的朋友那儿复制到了不错的技能。这样看来,它大概率是利用了时空回溯,用这个什么“脐带”,重新造了一个育者……
但真要说起来,这效果和蒲晗的似乎又不太一样。具体原因,徐徒然却是没那个力气细究了。
她抿了抿唇,走到正不住挣扎的橘猫面前。它的脸上仍糊着混乱泥块,被黑裙少女单手拎在空中。后者定定地看着橘猫,不知为何,徐徒然总觉得她的眼神中藏着某种渴望。
联系起自己之前那种强烈的反胃感,徐徒然莫名有种不妙的感觉。深吸口气,她强打起精神,伸手抓住橘猫的头颅。
正在挣扎的橘猫瞬间僵硬,下一秒,仿佛回光返照一般,蓦地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叫,跟着身体猛地往前一窜,身躯被拉扯成长长一条又倏然断裂,前半部分落在地上,化为另一只体型较小的猫,后半部分则留在黑裙女孩的手里,变成了一团蠕动的雾气。
黑裙少女赶在徐徒然看过来之前,抓紧时间咬了一口。然而事实上徐徒然完全没顾上她——她在橘猫分裂落地的瞬间,就已经果断出声:
“形似猫的一律为猫!猫是普通动物,不可使用任何特殊能力!”
“未经允许,任何存在禁止出入!”
话音落下,正急急冲向树林的橘猫似是被什么拦住,咚一下弹了回来。徐徒然本就力竭,两条规则砸下几乎都站不住,勉强扶着黑裙少女站稳身体,脑海中响起系统茫然的声音:
“刚才是什么情况?你用的是什么?啊?”
徐徒然:“……”
这真的是个系统吗?怎么感觉憨哒哒的。
“我的一个技能过期了。所以用另一个技能补上。”她懒得多解释,挥挥手让黑裙少女过去追猫,自己摇摇晃晃地席地坐下,倒出一粒药,又开始磕。
因为嗑药的副作用,她确信自己头上肯定长了什么东西。但她现在真的没力气去管了。
听出她懒得解释,系统只能自己默默去翻她的记忆。另一边,徐徒然望着手中那块彩色的肉块,心头犹有些惊疑不定。
当初在香樟林时,杨不弃曾给了她两根树枝,是可以当救命药用的。根据徐徒然自己的感受,那树枝所蕴含的生命力也绝对不低。
然而事实却是,她的荒芜女皇状态,在解决掉那个“育者”之后,就自动结束掉了。所以她在碰触那只橘猫时,对方才一点反应都没有。
得亏她反应够快,在意识到无法荒芜对方后,立刻动用绝对王权加以束缚,不然说不定真会让对方逃掉——但这也正是让徐徒然想不通的地方。
杨不弃的树枝,生命力那么旺盛的存在,居然只够荒芜掉一个山寨货?这到底是对方太强,还是她太菜?
……话又说回来,既然如此,那假如再用这个肉块去献祭……
“如果你是想通过献祭,达到刚才那种状态的话,应该是可以的。”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不过假如那家伙正是它自称的‘星星碎片’的话,你想通过这手来杀它还是不现实。”
果然。
徐徒然微微垂眸。她之前就有这种家伙很难被杀死的感觉……
她抿了抿唇,又将目光看向正在追逐橘猫的黑裙少女身上。系统再次开口:“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搞成现在这副鬼样子的。但你能吞噬的东西是有限的。不想被撑死就别乱来。”
我。吞噬。
徐徒然心中因为这话而微微一动。确实,既然那个黑裙少女是自己的分体,那么她的吞噬,就是自己的吞噬。
“所以,我确实是个超级牛批的存在。”徐徒然眼底蓝色逐渐褪去,语气十分平常。
系统:“……我还以为你会震惊于一下自己的不普通。或者纠结一下自己的身份。”
“早就纠结过了。还能咋的。”徐徒然试图伸手擦去脸上干涸的血迹,却怎么也擦不掉。她又没力气起身去拿水,只能就这么坐着。
“所以,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住口。”系统道,“我不准你这么说自己。”
徐徒然:“……?!”
“这会显得给你办事的我很没品。”系统幽幽说完后半句,嘶了一声。徐徒然挑眉:“怎么?”
“看不下去了。”系统道。徐徒然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它是在说自己的记忆,“我的个乖乖。这事要怎么搞?你干脆吃了我吧,一了百了。”
徐徒然:“……”
“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托你办事的我很没品。”她面无表情道,“所以我的身份不能说吗?那你呢?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系统:“……”
“脐带。”它听着似是叹了口气,“属于你的那根脐带。和你手里那肉块算是同……”
它说到一半,突然没了声。
徐徒然:“?”
“我必须告诉你。”系统语气变得有些微妙,“我是无法直接读取你想法的。但对于你的某些思绪,我多少还是能感知些。”
徐徒然:“……所以?”
“所以,当你要思考类似于‘能不能把这傻逼系统拿去当祭品’之类的问题时,麻烦避着我一些。请考虑下我的感受,谢谢。”
徐徒然:“……”行吧。
徐徒然:“所以你……”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系统语气认真起来,“你现在是在升级了吧?也不知道哪个遭瘟的教的……总之,等你先升到辰级……”
“我是辰级。”徐徒然莫名其妙,“天灾和混乱都是辰级。”
系统:……
“混乱?”它声音再次变得飘忽起来,“你还升了混乱?”
居然还给升到辰了?
“啊。”徐徒然点头,“不过这个倾向不太好。升到辰级连个新技能都不给。”
系统:“……别抱怨了。你能在里面安安稳稳活到现在就不错了。”
嗯。其实也没多安稳。
徐徒然默不作声地想着,又道:“升到辰级,然后呢?”
“然后开一个属于你自己的域。那里才是最安全的。”系统说到这儿,“有些信息,也只有在那儿才能传达。”
……行吧。
听它这么说,徐徒然也明智地不再多问。恰在此时,自身力气也总算恢复了些,她长出口气,站起身来,走到放着背包的位置,从里面拿起瓶矿泉水兜头浇下,保证清醒之后,又直接将背包翻了过来,在一堆杂物里面扒拉。
辉级的全知笔,辰级的唱歌笔,一一掉落在地。徐徒然挨个儿翻过,每翻一个,就听见系统的一声吸气。徐徒然忍不住说了句“别搞得好像没见过世面一样”,说完总算扒拉出一个空置着的银盒,又捡起地上的石矛,开始在空地上圈圈画画。
没见过世面的系统:“……你这又画的是啥?”
“符文。”徐徒然头也不抬,“一种很厉害的封印符文。”
……我当然知道这是一种封印符文,问题是这种看着就很古老还属于危险倾向的符文你又是从哪里剽到的??
系统真的要疯了。它现在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没怎么见过世面。好不容易爬回来,发现原定的仪式从校园言情狗血剧一路跑偏到灵异boss战就已经足够人傻眼了,关键你这用的道具咋还领先那么多个版本呢?
徐徒然对此的回答还特别敷衍:“以前遇到的一个好心人教我的。”
系统:“……”
它再次翻了翻徐徒然的记忆,因为太过庞杂,一时翻不到对应的内容,倒是让它再次注意到了一个名字。
“杨不弃?嗤。”它翻着徐徒然相关的记忆,不客气地开口,“之前看到那药那树枝我就觉得不对,果然是他!那家伙居然醒得比你早,这我倒是没想到。他是不是又来勾引你了?”
正画着符文的徐徒然:“……”
“嗯,果然又是那种手段。送你生命啊,给你祭品啊……你能不能长点心,不要老是被这种手段勾。”
继续画着符文的徐徒然:“……”
“哦,我知道了,就是他把你带偏了对吧,我看到他带你去什么慈济院了!所以说一早就把他吃了多好,反正本来也就是个比较大件的食物而已,生命和秩序你又不是不兼容……”
终于画完最后一笔的徐徒然:“……”
面无表情地直起身体,她将找到的空银盒摆在合适的位置,又将那块同样被称为“脐带”的肉块丢进了献祭的位置——
整个符文阵瞬间亮起刺目的光芒。正将剩下半只橘猫按在地上锤的黑裙少女见状,立刻退到了旁边,退开之前,没忘再将橘猫往银盒的方向用力一踢!
灼目的光线混着强大的吸力从银盒中迸发,早已被锤到精疲力尽的橘猫惨叫一声,拼命地扒着地面,却还是难以抵抗身后传来的力量,渐渐溶解的身体,被迫拖进了那道强光里。
再下一瞬,银盒盖子啪一下盖上。而被丢进献祭符文中的“育者脐带”,已经溶解成了黑色的一滩,再无半点活性。
徐徒然捡起银盒拍了拍,终于慢悠悠地开口:
“你刚才叽叽歪歪地,说我准男朋友什么呢?”
系统:“……”
系统:“我说,我永远支持自由恋爱!” .w21格格党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