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失踪, ”罗漾相信艾维阴阳眼看到的,“她是被活扔进井里了,所以李家才要拿水缸镇住井口, 就是怕冤死的人里面出来报仇。” 方遥扫一眼窗外:“现在缸已经碎了,里面有有百尸骨, 打捞就知道了。” 罗漾一点不意外云星仙难得的“热情提醒”, 甚至如果张秋萍不找人打捞, 他怀疑迫不及待想知道井里有有鬼的方遥同,会亲自动手。 张秋萍沉默下来, 表情看不出是信还是不信。 于天雷以单靠罗漾说人被扔到井里不够有说服力,干脆实话实讲:“事实就是刚刚过去的这个夜晚, 我们真在房间里遇见了鬼……呃,俗称‘鬼怪’的超自然事件, ”迅速改口的唯物主义战士把武笑笑带到老板娘面前,“尤其是她,差点命都了,绝对的血泪人证!” 要这么说,方遥想起自己房间里也有东西, 如果让张秋萍尽快决定打捞鬼井,他很愿意提供:“叁零壹还有物证。” 五人来到叁零壹,那张方遥研究出什么名堂的宣纸还铺在条案上,纸是白里黄,字是朱砂红—— 子系中山狼, 得志便猖狂。 金闺花柳质, 一载赴黄粱。 武笑笑英语专业, 正经文科,平时也喜欢文, 一眼认出:“这是《红楼梦》里迎春的判词。” 《红楼梦》里的判词都预示着相关角色的命运,这点罗漾和于天雷知道,但耳熟详的通常是黛玉宝钗那句“玉带林中挂,金钗雪里埋”。 “迎春什么结局?”于天雷问。 “嫁人遭到丈夫折磨,”武笑笑低道,“一就被虐待死了。” 难怪判词里说“一载赴黄粱”,于天雷叹一:“也太可怜了,”随即想到什么,问方遥,“这是井里的人的?” 是不是人方遥不确定,因他遇见的是一副白骨骷髅,但衣着很鲜明:“穿大红,应该是婚嫁喜服。”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就是了,”推理雷同上线,“张家的姑娘被李家虐待死了,然李家谎称失踪,张家也找也闹,这事就不清不楚过去了。” 话都让队友说了,罗漾落得清闲,颇有种“伙伴们终于长大了”的欣慰,最伸手轻轻点了点宣纸,张秋萍“总结陈词”:“这几行字,就是那个人死冤魂不散的控诉。” 张秋萍一脸奈:“们这么轻人啊,随便拿张纸,点毛笔字,就跟我说是冤魂的控诉?” “我这里还有合影,不过照片里不是井中鬼,是在们景区落水溺亡的姑娘。”罗漾掏出手机,把与鬼的自拍合影给老板娘看,要不是怕惹老板娘不高兴,真想感叹一句,撞鬼都不重,们古镇阴气也太重了。 然而递到张秋萍眼前的照片上,只有作死up主和一团黑影。 张秋萍缓缓看罗漾,风情万种的眼睛里着“当老娘是好骗的十八岁少”? “她当时还唱了一出戏。”武笑笑赶忙给自家队长助阵。 “对,”罗漾当时也听见了,但他不懂戏,唱词又听得不真切,遂有些难看武笑笑,“可是唱的什么不清楚。” “事,”武笑笑一点不慌,“我这里有录音。” 罗漾:“??” 于天雷看着武笑笑拿出手机,震惊之余佩服得五体投地:“真录了?那种时候还想起来录音?”这不是勇士,这是战神。 “行了,别闹了,”张秋萍让几个小孩吵得头疼,“楼下的事还搞清楚呢,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人解释……” “把花容埋尘土,只与恶冤家做对垒,如今待悔如何悔~” 武笑笑直接播放录音,打断了张秋萍的抱怨。 仿佛一个人在深夜戏台孤单吟唱,冷清,凄凉,鬼魅。 “昨宵误听更梦,今日里空衔九地悲,那神灵也将人戏,赚咱上高处,掇了梯……” 房间空气安静得好似又回到深夜,温度也莫名下降,每个人都感到一阵凉意渗入毛孔,明明是八月的夏天,像四月的春寒。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武笑笑当时也听懂那唱的是什么,但现在手机恢复信号,她一边播放录音,一边迅速用仅有几句听懂的唱词片段,到网上搜索。 原来是《焚香记》里的一出,叫做“明冤”,也叫“阴告”,讲被男人负心的人到海神庙诉冤,海神告知要死才得判,于是人上吊自尽,鬼魂去往阴间二度诉冤,才得以让阴间勾取负心男的魂魄。 罗漾也拿手机查到了相同内容,不过《焚香记》中的主人公是自愿上吊,而艾维说人是被扔下井的,那么推测井中鬼唱这出戏,重点不在自尽,而是在控诉,或者说她的冤屈,也已经大到恨不自缢去阴间告状,只不过那之前,她已经被人害死了。 人证,物证,录音证据,以及网上搜索的结果,一一摆到张秋萍面前,罗漾问她:“现在还觉得我们骗?” 张秋萍很难再反驳,因播放完毕的录音里不只有前面的“鬼戏”,还有武笑笑被拖到井中幻境的挣扎和恐惧之下的喘息,诡异。 终于,老板娘松口:“就像我说的,这栋老宅里不知住了多少代李家人,来又住张家人,大宅院里发点什么,留下点什么,都正常,最近荒废的几十说不定还沾染了什么清理呢,我信们遇见了不干净的东西,但一口咬定是我们张家姑娘,也太武断了。” 罗漾“我们张家姑娘”这里,才听出来老板娘护自家人的意思,顿时哭笑不得,这都一百多了:“不因是祖上的亲戚,就这么护着吧,再说要真她好,也应该希望她伸冤报仇。” “我不是护着……”张秋萍柳眉紧蹙,几次欲言又止。 罗漾微怔,难道还有隐情,立刻追问:“那是因什么?说我们一口咬定太武断,但一口否定不也一?” 张秋萍被问到哑口,索性摊牌:“因她已经给自己报仇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已经报仇了? 不止罗漾,整个仙小队都愣住。 显然张秋萍并不想讲这段“家族历史”,但被逼到这份上了,也就告诉了四人实情—— “当时姑娘一失踪,张家根本不信李家那套‘跟人私奔’的说辞,往小了说,自己家的姑娘自己清楚,不可干出这种事,往大了讲,这事要是认下来,半个村姓张的脸上都光,可还等张家去找上门,李家就出事了……” 张秋萍抬眼看四人,语速渐渐放缓:“闹鬼,就在这座李家大宅。一夜之间,李家男人全死了,人一半吓疯,一半疯也落了病根,宅子里的下人们大多都是买来的,不算李家人,反倒安然恙,有几个说在那个晚上看见了穿着大红喜服的人,很像失踪的新媳妇,但说是新,都嫁过来快一了,怎么会还穿着那身……” “她就是穿着喜服被人丢到井里的。”罗漾怔怔走到窗前,低头看天井之中,救护人员已经来了,但地上只有血,有伤者,客栈员工解释的一头汗,旁边的井口黑洞洞,望不到底。 “也许吧,”张秋萍不强行反驳了,“她可真的被害死在井里,但不管怎么,她已经自己报仇了,道理一百多又出来伸冤,而且当时死绝的是李家最兴旺的一支,自那以李家就不行了,渐渐败落,这宅子也卖给了我们张家,她就是现在想再找姓李的都难。还有那口井也那么玄乎,水缸镇邪不过是个说法,我之前就挪开过一次,要是里面有东西,早就出来了。” “挪开过水缸?”罗漾诧异。 “什么时候?”方遥问。 张秋萍回忆道:“得有十了吧,反正就景区刚开发那一阵子,村里说可以把这座荒了几十的老宅拿来做特色客栈,我当时都不知道下面是口井,就觉得一个大缸摆在中央不好看,挪开之才发现下面是井口,还是我侄子提醒我,赶紧把缸压回去,他说这是有讲究的,不乱动……” “侄子?”罗漾对于新出现的“人物”很敏感,“他懂这些?” “他懂得可多了。”说起自家子侄,张秋萍一脸骄傲。 罗漾连忙问:“他叫什么?现在在哪?” 张秋萍谨慎起来:“问这个做什么?” “不是说他懂得多嘛,”罗漾张口就来,“我们昨天晚上遇见那么邪门的事,不找他帮忙去去晦气?” “这个倒是问题,”张秋萍一口答应,“哎,其实们不找,我也要找他嘞,们说个朋友失踪了我看见,但天井里那个我可看得真真的,只有阿简过来才看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罗漾:“阿简?” 张秋萍:“我侄子呀,张道简。” 见老板娘这爽快劲,说得不像假话,但如果是真的,等于仙小队前面的推理都白玩了。 井里如果有张家鬼,鬼大仇已报,动机再出来。 井里如果是别的鬼,老板娘早就挪开过水缸,当时什么不出来? 罗漾矛盾纠结,方遥若有所思,武笑笑陷入苦想,只有于天雷一顿盘逻辑,猛然醒悟:“福尔摩斯说过,排除一切不可,那么剩下那个再难以置信,也是现实,所以真相就是还有第二个红衣人枉死在这座宅子里,不是被扔进井里那个,是另外一个!”散发着忧郁气质的英俊眼眸,认真看张秋萍,“老板娘,再想想祖上还有有其他被害的姑娘?” 罗漾、方遥:“……” 武笑笑:“……”福尔摩斯听完如果不过来揍人,张秋萍可会帮他动手。 就在于天雷问完,而大家都说话的时候,房间门窗忽然“砰”、“砰”,接连关闭。 屋内灯光一瞬暗了大半,空气里的湿度陡然上升,呼吸间鼻腔都像粘黏水珠。 “这是怎么了?”张秋萍茫然四顾。 音还未落,一个大红身影已经出现在五人面前。 垂着头,散乱发髻遮着惨白的脸,唇上一抹嫣红似血,身穿被水浸透的喜服,金丝线绣着凤和牡丹,本该喜庆的纹此时只显得凄厉。 张秋萍的血色霎时退去,现在想不信都不行了,猛鬼来按头,这谁遭得住,小腿打着颤地踉跄退。 她这一退弄出动静,红衣人也动了,拖着湿漉漉的身躯,一步步走五人。 张秋萍拼命捂住嘴,似乎怕忍不住的尖叫带来更可怕果。 罗漾和于天雷已经重新启动【人鬼用通天锤】和【正气之锹】,各自将“兵器”紧握手中;方遥不动色上前半步,站位上成即将与鬼短兵相接的第一站,武笑笑则选中物品格里的防御道具,随时可以使用。 鬼脚下一顿,忽然抬起头。 不是狰狞鬼面,也不是骷髅白骨,就是一张苍白又凄厉的人脸,双眼含恨,死不瞑目。 这一刻,罗漾除了感到恐惧,似乎也感到那未曾消解的恨与怨,爱与憎。 可是鬼抬头并非看他们,而是看门口。 同一时间,门外走廊响起缥缈的摇铃。 紧闭的门扇悄息打开。 一个比门都高的巨大黑影走了进来,他不需要弯腰,上半身穿墙而过! 不似人的高,至少米五,头顶已快到天花板,身穿诡异长裙,脸也被头戴的东西遮着,手里拿着一把纸伞,伞边缘挂着一圈铃铛,随着他的移动,叮当作响。 仙小队,连同方遥在内,所有人都在铃铛里僵住,那音仿佛不经过耳膜,直接碰到灵魂,带着黄泉路的阴冷,轻轻一触,就将他们的魂七魄冻结勾走,亦或就地敲碎。 鬼发出凄厉惨叫,在铃里痛苦挣扎。 张秋萍忽然转过身,背对鬼和黑影,也小催着罗漾四人:“赶紧转身,别看,这是阴差来勾魂。” 阴差? 罗漾下意识又看一眼,明明那身影被浑身穿戴遮挡得严严实实,不存在“对视”或者“被对方看见”这种直观感受,然而只这一眼,确实说不出的头皮发麻,有一种魂要被勾走的悚然。 阴差对屋里的五个活人熟视睹,只踏着伞铃来到红衣鬼面前,手中的伞微微前倾,好似要将鬼罩入伞下。 鬼哀嚎渐弱,红衣连同身体都开始变得虚幻。 竟真让张秋萍说中了,这是阴差勾魂? 罗漾震惊得忘了转身,一时想,如果鬼被阴差勾走了,他们还要怎么解开鬼之谜,难道要追着阴差去地府?一时又想,张秋萍见到鬼怕得面血色,见到阴差反而那么慌了,难道她曾见过“阴差勾魂”,所以一下子就认出,并且知道阴差不会像鬼那伤害活人? 眼看着鬼即将消失,只剩一点缥缈如烟的红色轮廓,门口忽然出现第二个身影。 这次是正常人了,正常身高,正常貌,连穿的都是景区里二十块钱一件的文化衫,印着“张怀古镇”四个闪亮大字。 “张?!”仙小队压根一个人听话转,所以这会都看见了门口身影,于天雷更是错愕出。 这不就是景区彩票点那个卖他刮刮乐的青张? 还是那张眉清目秀的脸,但病恹恹的子一扫而空,他冲进房间与阴差对视而立,神情端正,目光定然,手拿一黄纸道符,指并拢往道符上一点,符纸自燃。 “道曜紫气,降福穷。轰天正令,制鬼除凶。神光所照,降格玄穹!” 他音纯澈,字字有力。 渗透在房间里的阴冷随之散了大半,明明窗外还是阴天,奇异地有种晨曦暖阳的舒适感。 阴差的伞开始剧烈晃动,铃杂乱。 天降紫光,笼罩鬼所剩几的如烟轮廓,渐渐开始有丝线一的红色阴差伞中缥缈而出,汇聚填充到那轮廓里,鬼身影竟又重新化形,再度变得清晰。 罗漾不确定自己有有误解,但场面看起来真的很像张在和阴差抢夺鬼魂魄。
“21格格党”最新网址:http://p7t.net,请您添加收藏以便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