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浮现盒子寄语, 仿佛在嘲弄自以为旅行者,你以为奥菲莉亚,从来都不你以为奥菲莉亚。可又像在提醒旅行者, 米狄尔以及整个瀑布镇都在莱斯煤气灯下,无论瀑布里对爱人念念不忘外星生物眼前对哥哥伤心悲痛海丽娜, 它和记忆、言语、情感都可能被操控, 你要相信谁? 投射屏冷光里, 罗漾思绪完全乱了,他不由自主被寄语提拉入纠结旋涡。 理智告诉他应该相信海丽娜, 为对献祭和莱斯态度并不像一个已经被操控人, 被操控意味着对对方全身心信赖,这一反而在米狄尔身上尤为明显。 可感情上, 他无比希望海丽娜说这些才不可靠虚假。或者退一步,就算米克真死了,不要死在献祭,不要死在米狄尔手里,不要让那个已经被邪恶欺骗利用外星生物,失去最后一丝光明期盼,这样也不行吗? 悲伤与难过找不到出口。 幸而,愤怒可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幽绿水草环抱中, 在浸透潮湿客厅里, 几乎每个旅行者愤怒都在燃烧,他们无法挽回已经发生事, 知道该去找谁算账——莱斯。 米狄尔不可能在明知祭品米克情况下,仍然杀掉对方, 莱斯一定用了某种手段混乱了米狄尔记忆和神智,就像把“米克”错记成“奥菲莉亚”一样, 只有让米狄尔认为祭品和自己爱两个不同人,它才有可能…… 接连而至光影打断所有人思绪。 十一枚吊坠再次投射,在昏暗客厅里,映亮一张张愕然脸。 那回忆光影,行程达到相应进度时,旅途理应播放“过往重现”。不久前,十一个人在广场将向葵展示给小香雪兰,就曾见到过,然而那时明明投射屏先播放光影,让他们见证了小香雪兰与初坠地球米狄尔之间,如萌芽纯真友谊,之后才浮现了行程推进。 这次相反。 在十一人望着主线进度,盯着盒子寄语,已经推理出了最符合逻辑残忍,蔓延到莱斯身上怒火让他们恨不得立即提刀找人时,旅途才幽幽告诉他们,必费力,想要真相我现在就可以呈现给你—— “米克,我要告诉婶婶,你又偷偷跑去瀑布!” “嘘,海丽娜最乖了,帮哥哥保密好不好?” “米克,我今年十四岁了,你不以为我只有四岁?” “那好吧,我也只能告诉叔叔,我最亲爱妹妹正在跟镇上最臭名昭著坏小子……” “米克!” “?” “我最亲爱哥哥,早回来哟。” 两颊雀斑可爱女孩对着自己哥哥堆起满脸假笑,温柔语调和竖着中指搭配在一起,气氛温馨。 看起来比大五六岁金发小子,搞定了妹妹,一溜烟跑出门,转瞬没了影。 客厅温暖干燥,没有现在水缸和水草。 房屋略显空荡,走了米克,就只剩海丽娜一个人。 兄妹斗嘴说“我要告诉婶婶”、“我要告诉叔叔”,显然,这对相依为命兄妹已经没有了父母照顾。 光影变换,米克开始往家里搬水缸,养水草,放小鱼。 似乎又变帅了一金发小子,脸上笑容足以融化镇上每一个姑娘心房。 但融化不了他“心如钢铁”妹妹。 “米克,你又在发什么疯!” “米狄尔喜欢瀑布,它不想离开那里。” “所以你就要把我们家也变成瀑布?” “没有那么夸张,先拿客厅试一试,万一能让它喜欢上这里氛围和湿度呢……” “米克,你养一条狗吧,真,我同意了,或者一头牛、一只猫、一只鸭子什么都行,不要再去瀑布找那个奇怪东西了。” “上次我带你去看它,你们明明聊得很好。” “好?我都快要吓死了,你要不我亲哥,我绝对不会跟那家伙说话!” “你夸它漂亮。” “……” “也看在我面子上?” “好吧,如忽略掉那些可怕触手,它身上挺好看……但把它当宠物养也真很危险啊,你要把它弄回家,万一被镇上人发现怎么办?”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把它当宠物。” “没有?那你天天往瀑布跑,现在要把我们客厅弄成……” “海丽娜,”埋头认真摆弄鼓捣水缸金发青年,忽然抬起脸,窗口洒进客厅阳光描摹他眉宇,年轻,朝气,带一顽皮坏小子,“我好像恋爱了。” 浪漫粉红泡泡在米克温柔眼神里。 心态轰然崩塌在海丽地震瞳孔里。 接下来光影切换,复一,月复一月,全苦口婆心妹妹在规劝恋爱脑哥哥—— 海丽娜:“理由,给我一个你爱上它理由。” 米克:“他叫米狄尔,我叫米克,从名字上看就很般配。” 海丽娜:“这什么见鬼蠢话!” 米克:“你喜欢上镇上最坏小子,有理由吗?” 海丽娜:“他可以骑着重机车带我去路上兜风。” 米克:“米狄尔可以抱住我在水潭里上浮下潜。” 海丽娜:“用触手不叫抱,叫卷!” 米克:“海丽,不要咬文嚼字。” 海丽娜:“……” 海丽娜:“米克,你们不同物种,有生殖隔离。” 米克:“你居然能说出这么有学词,哥哥真为你骄傲。” 海丽娜:“……谁要你骄傲!” 米克:“好吧,我也很难解释,但我真觉得它很美,很可爱,就像有人爱上天空,有人爱上花朵,有人爱上一幅画、一个洋娃娃,我爱上了米狄尔,你我最亲人,我希望能得到你祝福。” 海丽娜:“所以你们要怎么过子?” 米克:“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客厅里水缸越来越多?” 海丽娜:“……不都你搬回来!” 米克:“明天开始就不搬这些了。” 海丽娜:“谢天谢地……等等,‘不搬这些’,你要搬什么?” 米克:“你猜?” 海丽娜:“米克,你要敢让米狄尔住进我们家客厅,我就……我就……” 米克:“唉——” 海丽娜:“装可怜。” 米克:“米狄尔那么好,它从不说你坏话,昨天夸你可爱,说你脸上雀斑像瀑布草地上那种小野花。” 海丽娜:“这么烂比喻只有你说得出,往人家身上背黑锅……” 恋爱脑无敌,光影里雀斑海丽娜俨然已经没辙,在投降让步边缘做着最后挣扎。可下一秒,温馨气氛戛然而止,在光影里,米克失魂落魄从瀑布回到家,与往瀑布归来甜蜜满足大相径庭,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望着那些水缸发呆。 一个个水缸被他精心照顾得很好,小鱼在水草里活泼穿梭,窗口吹进微风让空气流动,没有腐败憋闷,没有昏暗压抑,只有和瀑布水潭那里一样湿润清。 意识到情况不对海丽娜来到哥哥身边:“米克?” 金发青年浑身湿透,睫毛被水打成一簇簇,看起来像刚哭过一样,但他并没有哭,一个失去父母独自带大妹妹哥哥,没那么脆弱,他神情更多茫然,困惑……有恐惧。 “你受伤了?!”海丽娜惊呼,为发现米克肩膀有伤,像被什么咬过,但咬得不深,没有继续流血,伤口已经被水冲得发。 米克沉默了很久,终于缠着声音开口:“它要……吃我。” 海丽娜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米克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而后看向妹妹,终于能说得更完整:“米狄尔,想吃掉我。” 海丽娜大脑空,只能怔怔听着哥哥继续讲。 那并非一个爱上野兽最后被野兽吃掉故事,而另外一种更复杂更难以描述—— “米狄尔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当我感觉到疼痛时,它立刻停了下来……” “我它为什么要这么做,它说不知道,只身体告诉它,如爱我,就应该吃掉我……” “海丽娜,你相信吗,我在那一刻竟然想到了初中自然科学课,我这样一个上课从不听讲家伙,居然想起了那么多年前课堂,那个老师名字我都忘了,只记得我们这些混小子给他起外号叫‘啤酒桶’,他在课上给我们讲,有些昆虫会吞食掉配偶,像螳螂,黑寡妇蜘蛛,有什么什么……” “我想到这些,竟然只为了给米狄尔行为找一个合理原,我希望这它不可抗拒生物能,而不……” 海丽娜再听不下去,心疼抱住哥哥:“说了,米克。” 拥抱住妹妹体温,金发青年才开始感觉冷,他轻轻发着抖,悲伤盖过恐惧。 吊坠光影终于在这里结束,投射屏消失,客厅恢复阴暗潮湿。 海丽奶奶望着半空,仿佛能跟旅行者们一样看到回忆,开口道:“从那以后,米克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去瀑布……我知道事情不会就这样结束,我哥哥爱着那个怪物……” 苍老眼珠慢慢转向仍在信息冲击中旅行者们:“但我们怎么都没想到,几个月后,当米克终于决定再去一次瀑布时……镇上雷蒙一家死了……” “不久后就有了献祭,和今天一样,米克被当成祭品送往瀑布,我让他逃,可他说来就已经决定再去一次瀑布,选中他反而好事,不必再牵连另外一个无辜者,他也要清楚雷蒙一家到底不米狄尔杀,他不相信米狄尔会做这些事,更不相信米狄尔会再次伤害自己……” “米克,傻瓜。”老人哭着,笑着,像个发苍苍孩子,“你再不回来,这些鱼就要死光了,水草倒长得很好,但太好了水缸空间不够,它们也要腐烂了……我真有在帮你精心照料,可我老了,总今天忘记,明天又忘……” 呢喃着老人在摇椅上渐渐睡去,沟壑纵横脸上,泪痕未干。 客厅陷入压抑静默。 时间线已经很清晰了,从米克为恐惧不再去瀑布开始,米狄尔就陷入了找不到爱人焦虑,于莱斯趁机而入,欺骗洗脑,最终完成谎言逻辑自洽,开始残酷献祭,而他故意将米克选为一个祭品,又用了某种方法让米狄尔认不出米克…… 不对。 罗漾顺着时间线梳理思绪卡住,如上面那样发展,无法解释最初米狄尔为什么会想要“吃掉”米克,要么莱斯更早介入,使米狄尔产生了某种“需要吃掉爱人”认知错乱,要么…… 另一种可能让罗漾心脏骤然紧缩,他不可避免想到潭底石碑刻着诗篇—— 清泉,生命之源活水, 甜酒,永醉不起佳酿, 爱情,灵魂交融生, 死亡,自由轻盈飞翔。 爱情。 灵魂交融。 生。 每一个字都仿佛在印证着二种猜想,涌起巨大悲伤感几乎将罗漾整个人吞没。 想到这些不止他一个,太岁神在漫长寂静后一个出声,他说:“也许米克对。” 于天雷没懂:“对什么?” 太岁神:“米克说他想起了自然科学课,也许他对,吃掉伴侣就刻在米狄尔一族基里记忆。” 于天雷、地藏、一匹好人,甚至暴打鲜橙和火龙都震惊地看着他:“你疯了吗?” “爱情,灵魂交融生,”烧仙草声音里情绪很复杂,显然也并不好受,“你们再对这句话做一次阅读理解。” “这才符合这场旅途,”Ske冷硬道,“莱斯耍米狄尔,旅途耍我们。”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故意延迟到来行程光影,分明旅途在带领他们跳着煤气灯探戈,在旅途操控下,他们一次次自作聪明地猜测,又一次次被耍得团团转。 当他们满小镇寻找叫做奥菲利亚女孩时,旅途告诉他们,那一个叫做米克男生。 当他们把莱斯当做一切幕后黑手,怒火中烧时,旅途又慢悠悠地放映记忆,让他们从蛛丝马迹中推翻自己认知,在挣扎纠结中寻找“邪恶起源”另一个版。 “我不理解,你们一定要把简单复杂化吗?”武笑笑一次明确表达了反对,或许不反对队友,只抗拒那个太让人悲伤二种猜测,“为什么不能莱斯让米狄尔产生了“吃掉对方=爱情”错误认知,又让它在面对被选做祭品送来米克时,没有认出自己爱人,所以错手杀了他,难道从头至尾都由莱斯操控不逻辑更简单、更顺畅吗?” 罗漾无意间瞥见,海丽奶奶已经在摇椅上睡着了,回忆似乎耗尽了全部精神,不想再听旅行者们聒噪讨论。 这或许好事。 为每一句关于米克话,都等于在这位老人伤口上撒盐。 “算了,我们在这里也争不出对错,”太岁神理智道,“去找莱斯,一切真相都在他那里,无论他对米狄尔真正操控从什么时候开始,在那之前,他一定已经潜伏在暗处观察很久了。” “没错,”烧仙草难得附和太岁神,“你们忘了,从他来瀑布镇到镇上开始献祭,中间他可蛰伏了十几年。” 就在大家即将离开海丽奶奶房屋时,走在最后方遥忽然停住,眼睛微抬,掠过一抹醒悟:“想起来了。” 所有人疑惑回头。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包括罗漾,也向方遥同学投去不解目光。 方遥蹙眉,突然没头没脑来一句:“你要不要再努力想一想?” 这话明显对着罗漾说。 于九个脑袋又去看罗漾。 “……”罗漾眨巴一下眼睛,再眨两下,三下,终于想起,这不自己在回瀑布镇路上跟方遥说过话吗?? 那时仙女座调查员说他曾经看过米狄尔一族资料,但具体内容都忘了,自己空欢喜一场,只能无奈道“你要不要再努力想一想”,然后方遥回答“哦”,一个毫无灵魂敷衍。 罗漾蓦地眼神一亮,所以方遥真有努力在想,并且现在:“想起来了?米狄尔信息?” 方遥随意下头:“米狄尔确会吃掉自己爱人,那刻在它们身体里基能。” 不过也不全他自己想起来,主要在于那些投射光影和这满屋子人吵闹争论,让资料里某段被特殊标注记录,在大脑里复苏—— 【米狄尔一族在产生爱情那一刻,就会同时产生吃掉对方欲望。这在其他种族看来不可思议,但米狄尔自古如此,“一方被另一方”吃掉不它们爱情终结,恰恰它们爱情开始,为米狄尔吃掉不仅爱人,有爱人灵魂与记忆,被吃掉米狄尔会在爱人体内与之重融合。所以米狄尔一族爱情质:两份灵魂与记忆在同一个躯体内融合、重生,达到真正意上水乳交融、灵肉契合,甚至可以说崭生命体,而这一生命体会在不久将来,繁衍出生命。域外星系对此无法理解,包括仙女座星系在内,都将米狄尔一族称为“悲伤黑眼”,这种自以为命名,愚蠢又傲慢。米狄尔一族不会悲伤,它们在爱情里获得喜悦与丰盈,大多数种族难以企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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