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包吧嗒落地, 门口那一圈都安静了一瞬。
“我的钱包!”
大爷十分吃惊地看了一眼中年男人,弯腰去捡。
那钱包恰好就落在他的脚边,但站在他身边的小伙子动作比他更快, 长手一捞,在大爷碰到之前把钱包捡了起来。
捏着钱包, 小伙子冷眼看着地上的中年男人,“是你偷了钱包。”
中年男人没说话, 他阴鸷地瞪旁边的祝微生一眼,趁着公车门还没关,爬起来就往车下冲。
可能是太慌了, 冲下去时中年男人脚忽的一崴,直接从公车的踏阶上扑下去,整张脸恰好磕在站台前的路梗上。
车里的人都听到中年男人“嗷”的一声惨叫, 正准备追的小伙子立即停住了脚步。
中年男人没有磕晕, 但也摔得不轻,他痛得在原地扭了两下,爬起来的时候路梗上掉了一滩血。中年男人回头匆匆往车里望了一眼, 就捂着鼻梁挤开站台上等车的人群踉跄跑走了。
车上的人被这一幕惊呆了。
“报应啊……”
不知谁语气好笑地唏嘘了一句。
公车后门关闭, 车子重新启动。
小伙子转身看着身后的大爷, 把钱包递过去,“是你的钱包吧?”
“是, 是我的。”大爷一改之前的咄咄逼人, 笑着伸手去拿。
小伙子却把手往后一收, 盯着他:“请先向我道歉。”
大爷脸上的笑一僵。
小伙子说:“你冤枉了我, 道个歉是应该的。你要求别人讲道德讲文明, 怎么, 到你自己了, 做不到?”
一席话说得大爷面色发青又发红。
一车的人都看着大爷,之前那个看似热心的人又开口了:“大爷,这话没错,您啊的确冤枉了人家。”
刚才这人开口,小伙子没有反应。但这回轮到大爷,大爷直接怒红着脸骂回去:“我道不道歉的有你什么事儿!”
“嘿,你这人!”
大爷没再搭理那人,一把从小伙子手上将钱包强硬地抢过去,“行了行了,我道歉,是我冤枉你成了吧。我那不是丢了钱着急嘛,年轻人,心眼怎么这么小。”
大爷嘟嘟囔囔,把钱包往兜里一揣,扭身站到了一边,再不往小伙子这边看。
小伙子没什么表情,没再追着大爷讲理,接受了这敷衍的道歉。
之后小伙子把自己的行李袋和大花编织袋挪到祝微生身边,低头看着他,语气感激:“谢谢你。”
祝微生:“不客气。”
小伙子说:“你看到他偷钱包了?”
祝微生道:“算是吧。”
其实是算到了,男人走过来时祝微生看了一眼他的面相,见男人鼻头歪斜,财帛宫有异,来的都不是正财,平时就靠偷蒙拐骗来点钱。
不过男人这回把鼻子磕到,财帛宫受损,虽然不知道受损程度,但近段时间再想有歪财也难了。估计下一次再干这种偷窃的事会被人当场抓住,不会再让他像这次一样轻松逃掉。
小伙子没细究什么叫“算是吧”,他看起来不是多话的人,恰好祝微生也是。于是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一起沉默。
过了半个多小时,公车终于抵达了学校旁边的公车站。
祝微生和小伙子同时动了。
小伙子有些惊讶地看他,“你也在这里下车,你是这里的学生?”
祝微生点头:“大一新生。”
小伙子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笑,“真巧,我也是大一的。”
还有比这更巧的事,两人简单交流了一下,发现他们都是考古专业的学生。不过祝微生是自己选的,小伙子是被调剂的。
小伙子名叫程煦,和祝微生一样,都是独自来学校报道的。
考古专业就一个班,祝微生理所当然地和程煦成了同班同学,报道后两人又很巧地分配到了一个宿舍,成为了彼此未来四年的舍友。
宿舍是六人间,祝微生和程煦到的时候里面还没人。
床是上床下书柜那种,床铺顺序是学校分配,床上贴着学生名字。祝微生和程煦找到各自的床铺,祝微生床靠左侧阳台,程煦的在右边中间,两人放下行李,把宿舍简单打扫了一下,然后结伴去领床上用品。
等抱着东西回来,宿舍中央正站着一个高个子男生。
男生穿着白T牛仔裤,脚边放着几个行李箱,旁边还有三个人,一个穿着简单的中年女士,和两个上了年纪的老爷爷老奶奶。
双方打了招呼。
男生叫宋海,另外三人分别是他妈妈和爷爷奶奶。
宋家人很热情,宋妈妈从桌上拿出两瓶果汁请祝微生和程煦喝,宋爷爷宋奶奶又拿水果给他们吃。两人铺床时,他们还帮着搭手,把宋海撂在祝微生对面那床铺上自己忙。
宋海也没什么不满,铺床的动作很熟练。
三人床铺得差不多时,宋妈妈说自己还有事,让宋海和同学好好相处,之后就带着宋爷爷和宋奶奶离开了。
他们离开没一会儿,门外传来声音:“504,就是这间。”
行李箱咕噜噜的声音靠近,不一会儿,一对中年夫妻拖着两个行李箱走进来,身后跟着戴着耳机埋头刷着手机的年轻男生。
祝微生他们又互相打招呼。
那男生父母从进屋后就笑意盈盈,瞧着挺好相处的样子,但那男生只是抬眼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草草点了下头就当是打招呼了,然后转头问自己妈:“我是哪床?”
男生妈左右望了一下,然后指着靠门右侧那张床,“这里。”
祝微生之前进宿舍后,就把所有床铺上的名字扫了一遍,知道睡那床的男生叫王弘璿。
王弘璿明显对这个位置不满意,皱起眉,“怎么在门边,这里人进进出出的,吵死了。”
看得出来王弘璿父母非常溺爱他,王弘璿只是这么抱怨了一句,王家父母就把目光落在了屋子里的另外三个男生身上。
王妈妈把三人从头到尾扫了一遍,然后找到右侧中床的程煦,询问可不可以和她儿子换一下床。
“我儿子他有神经衰弱,睡眠一直不怎么好,你看大家都是同学,要互相友爱……”
王妈妈吧啦吧啦说了一堆,程煦从头到尾没有反驳,只在询问能不能换床时摇头,拒绝得很彻底:“不好意思,我也神经衰弱,睡不太好。”
被用同种借口怼了回来,王妈妈脸上的笑就没刚才看着亲切了。
之后她又找宋海,找祝微生,想要换床,但两人也没同意。
“现在的人怎么都这么冷漠哦。”王妈妈不满地谴责。
“算了算了。”王爸爸不耐烦地嚷了一句,瞥了瞥三人,眼里明晃晃的责怨,似也在怪三人不够有同学爱。
之后王爸爸在宿舍里走了一圈,然后走到祝微生旁边,左侧中床的位置,抬手把上面贴着的名字撕了下来。
这个名字叫许毅,因为贴得太牢,名字撕下来的时候,“许”字言字旁的上半部分还留了一层在上面。
王爸爸把那层抠了抠,确认看不出原本名字后,就带着卷了边的许字不太清楚的“许毅”来到王弘璿的床铺,把王弘璿的名字撕下来,把“许毅”贴上去。
因为名字撕得不完整,虽然还有地方带着胶,但名字已经不能完全粘住。
但王爸爸觉得只要不掉就成。
王弘璿的名字则被他搓成小球,扔到了地上。
王爸爸似乎也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王妈妈还咧嘴笑了笑,好像觉得王爸爸这个做法还挺聪明。
至于王弘璿,全程靠床玩手机,王爸爸撕名字时也只是抬手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反对。
宋海和程煦被这操作整得愣了一下,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闪过无奈。
祝微生不意外,王家三人都是极其虚伪又自私的面相,这种私自换床的行为在他们的日常生活中,应该只是基操而已。
之后王家父母开始给王弘璿铺床,整理柜子。祝微生他们也在忙,宿舍里只有王家父母的说话声。
王弘璿的床铺好后,两口子让王弘璿在宿舍里歇着,他们出去给他添置生活用品。
王弘璿就爬上床一趟,继续刷手机。
王家父母离开一会儿后,宿舍里又迎来了一位舍友。
这位舍友长得挺好,穿着也时髦,身上的衣服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但看起来就不便宜。他最先进来,空着手,身后跟着一女士两男士的配置,拖着行李箱。
那位女士还好,看着中等身材,面容温婉,存在感不强。但男生很高,然而那两名男士比男生更高,个头估计超过一米九了,站在不算宽敞的宿舍里,压迫感十分强。
因为这行人的出现,连沉迷手机的王弘璿都忍不住抬头看过去。
男生模样懒散地扫了一圈宿舍里的人,“你们好,我叫许毅。”
然后也不等其他人反应,转头对身后人道:“找找我床在哪儿。”
宋海和程煦报了自己名字,然后看了看许毅身后的两个高壮男人,神色都有些微妙。
祝微生在擦自己的书柜,注意到王弘璿从床上坐了起来,不太自在地在床上挪了挪。
“阿毅,这里贴着你名字,是这床?”许毅身后的女士有些迟疑地指着她右侧的床。
许毅转头,一眼看到自己被贴得有些歪斜,一个角还卷了边的名字。
他凑近一看,将名字撕下来,笃定道:“这不是我的床。”
拿着名字,许毅往宿舍里走。
六张床,只有王弘璿躺的那张床上贴着的名字不见了。
许毅在王弘璿床边停下,拿手敲了敲床,“是你换了床吧,给我换回来。”
王弘璿摘掉一只耳机,否认道:“我没有,每个人的床都是学校分配的,你如果对床铺位置不满意,可以找学校提。”
许毅勾起唇角,“你看我像傻子吗?是我把你床铺扯下来扔了,还是你自己抱过去,给你五秒钟选。”
许毅意外的强硬,身后又跟着两个个头那么高,打人一看就很疼的男人,王弘璿面色几经变幻,道:“我都铺好了……”
“我管你铺没铺好。”许毅没什么耐性,“快点儿,你还有三秒钟时间。”
许毅看着就是要来真的,王弘璿只好老实起来,不太熟练地把自己的床铺卷起来,抱着走向原本门边自己的床铺。
许毅说给五秒还真是五秒,床上王弘璿没来得及拿的东西,都被许毅让人扯下来扔地上了。
王弘璿涨红着脸,却敢怒不敢言,闷不吭声地把自己的东西捡起来,胡乱往床上一放,就狼狈地走出了寝室。
祝微生看着,心道报道入住第一天,寝室生活就如此精彩,未来只怕精彩翻倍。
王弘璿一出去,门口就传来声音,“哎哎同学,你走路当心着点儿!”
王弘璿:“让开,好狗不当道!”
对面那人听着是气笑了,“嘿,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吃炸药啦?有能耐别跑啊,回来和咱练练!”
那声音抱怨着向504靠近,到门口时响起:“艹,我看那狗东西是从这宿舍出来的,不会是我舍友吧!”
随着声音越来越清晰,一个拖着行李箱举着手机自拍杆的高个男生走进了504。
祝微生几个都看向他。
“哇哦~”来人对着手机吹了声口哨,语气夸张,“我跟你们说,我有四个好帅的舍友,未来饱眼福啦!”
说完,男生才对着他们道:“你们好啊,我叫沈健,平时喜欢搞搞直播,你们介意在我直播间里露脸入镜吗,我直播间水友都吵着要看你们。”
祝微生无所谓,宋海和程煦表示不介意,看起来最会介意的许毅扫了眼他直播间,“直播什么的?”
沈健给了他一个很神秘的眼神,“平时直播恐怖游戏,周末户外鬼屋探险,同学,有没有兴趣加入啊。”
听到鬼屋探险几个字,祝微生多看了沈健一眼。
许毅不感兴趣,摆手道:“只要不吵我休息,其余你随便。”
“放心,我直播作息very健康。”沈健保证道,举着手机在宿舍里转了一圈,“对吧,很帅吧。”
沈健有分寸,只让他们稍稍露了下脸,之后问道:“对了,刚才出去那人?”
许毅哼笑一声,“你骂得没错,狗东西一个。”
这瞧着就是发生过点什么冲突的样子,沈健好奇地眨了眨眼,不过没问。
沈健找到自己的床铺,发现自己是左侧靠门后,指着旁边的灯具开关,“好的同学们,未来四年开关灯的重任就放心交给我吧!”
沈健性子外放,看着咋呼但又不惹人厌,他进来后,祝微生他们宿舍一下子热闹起来。
宿舍里众人各忙各的,祝微生走到宿舍阳台,推开了窗户。
他轻轻打了个呼哨。
在祝微生搭公车前就飞走的黑黝黝,早已循着他的气息来到了他的宿舍外。
他们宿舍旁边有几棵很高大的树,黑黝黝这会儿就停在上面,一听祝微生的呼哨声,拍着翅膀就飞过来了。
黑黝黝停在窗弦上。
祝微生打呼哨的声音宿舍里的人都听到了,沈健最先注意到黑黝黝的存在。
他手机原本支在床上,一边铺床一边和直播间里的水友插科打诨,看到黑黝黝后,他哇了一声,抓着手机就对准了阳台,“你们看那只乌鸦,好大只好帅气啊!”
沈健声音不小,黑黝黝听到这夸奖声,没忍住开口:“有眼光,有眼光。”
祝微生笑了一下。
而沈健听着黑黝黝开口,卧槽一声,人直接跳下了床。
宿舍里其他几人也忍不住向阳台探头。
沈健走到阳台,发现黑黝黝不跑,惊奇道:“这乌鸦不怕人?”
“不怕。”祝微生给黑黝黝顺了顺头毛,舒服得它仰着脑袋,眯起眼睛。
沈健更惊奇了,“这不会是你养的吧?”
“我从小养的。”祝微生每天都会喂黑黝黝,室友们早晚会发现,所以从一开始就没瞒着黑黝黝的存在。
沈健将手机凑近,怼着黑黝黝拍,“太帅了,它刚才是在说话吧?”
祝微生按例忽悠,“会一些简单的学舌句子。”
沈健怼着黑黝黝拍了一会儿,问祝微生可不可以喂它吃东西,被祝微生允许后,沈健就拿出自己没吃完的零食坚果,弄碎了放手上让黑黝黝吃。
黑黝黝不吃外人手上的东西,嫌弃地瞥了瞥头。
沈健知道原因后,不生气,更感兴趣地“嘿”了一声,然后问宋海借了一串葡萄,这回黑黝黝吃了。
“鸦兄你真讲究。”沈健道,歪着脑袋向黑黝黝靠近几分,“咱俩合个影,行不?你们谁,帮我截个屏。”
黑黝黝抬头看了看手机,理理翅膀,微微昂起脖子,让自己看起来英气逼人后,就站住不动了。
“卧槽……”沈健惊呼,“它这是在摆pose吧!”
宋海和程煦也看得稀奇。
许毅说:“比我爷爷养的鸟聪明多了。”
黑黝黝摆了会儿pose,觉得差不多后,才重新动了动,低头继续啄着葡萄吃。
吃完葡萄,祝微生摸摸它的头,“去玩吧。”
黑黝黝叫一声,拍拍翅膀又飞走了。
看着飞远的黑黝黝,沈健还挺不舍。
不过他们还有事干,今天是入住的第一天,床铺书柜都收拾好了,还有挺多生活用品需要置办。
许毅家境状况看起来非常优越,他想要什么不用他自己动手,会有人准备。所以只祝微生、宋海、程煦跟沈健结伴出去。
祝微生给自己买了一张床桌,床桌用来画符,床帘用来遮光,也遮他平日不太方便展露于人前的一些小秘密。比如画符叠符,让魅魅和阿纸出来活动,一起看看动画片什么的。
忙忙碌碌到了傍晚,寝室里除了许毅和宋海,其他的都不是本地人,都是赶火车或者搭飞机过来的。反正体力消耗都挺大,吃过晚饭后都回了寝室休息。
许毅不在,但之前离开的王弘璿在。他爸妈也在,正在给王弘璿装窗帘。王弘璿坐在自己的书柜前玩手游,瞥了祝微生他们一眼,和上午一样爱搭不理。
祝微生几个也无视了王弘璿,各自洗刷,各自上床嗨皮。
临睡前,沈健还对黑黝黝念念不忘,问祝微生:“这么晚了它都还没回来,不会丢了吧?”
祝微生道:“放心吧,丢不了。”
然后第二天天快亮的时候,沈健被膀胱兄弟叫醒,睡眼朦胧地从上铺爬下来,借着外面的天色往阳台旁边的厕所走去。
经过祝微生的床时,一颗乌漆嘛黑的毛脑袋忽然从床帘里钻了出来。
沈健被吓得倒吸一口气,忍住没叫。定睛一看后,认出是黑黝黝。
“我去,是鸦兄啊,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沈健用气声说话。
黑黝黝没出声,只飞到他脑袋上停了停,算作是搭理沈健了。然后又飞到阳台上,准备出去的样子。
沈健见阳台窗户是关着的,准备走过去帮它把窗户打开。但下一秒,他就看到黑黝黝自己抬起一只爪子,利索地拉开窗户,蹦出去后,又转身用爪子把窗户关上。
那动作,没有个几十回的练习,绝对做不到这么熟练。
沈健还以为黑黝黝昨晚是在他熟睡之后回来的,是祝微生给开的窗,现在么懂了,人家鸦兄自己就能够自由出入。
这乌鸦未免聪明过头了吧!
之后沈健发现,黑黝黝的聪明远不止于。
沈健到学校没两天后,他的电脑和直播设备也邮寄过来了,安装好的时候是当天傍晚六点过的样子,他坐在电脑前,直播镜头对着自己,打开之前玩到一半的恐怖解密游戏,像平日在家一样开始直播。
这个恐怖解密游戏是讲一个少女被拐卖到一个黑暗山村死后化作厉鬼复仇的故事,随着解密会展露出越来越多的剧情。
沈健直播太投入,完全沉浸在了剧情里。在解密出少女怎么死去时,沈健气得拍了下桌子,“这群王八蛋!”
然后一道粗嘎的声音在他耳边跟着骂了一句:“这群王八蛋!”
毫不夸张地说,沈健当时感觉自己天灵盖都要吓飞了。
他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啊啊乱叫。结果回头一看,就看到椅背上蹲着这几天被他夸过无数次聪明的鸦兄。
鸦兄这会儿正歪头看着他,小眼睛里充满不满,似乎在谴责沈健为什么忽然发癫叫这么大声。
“鸦、鸦兄,是你啊!”沈健捂着狂跳的心脏,浑身虚软地重新坐了回去。
刚才沈健吓得鼠标乱甩,无意中切出了游戏画面,这个时候他才瞄到自己的直播间,发现自己直播间里的人气简直高到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