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哈哈哈哈哈哈哈晏久明天要怎么见人啊, 我这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浴室里的晏久已然是万念俱灰。
气氛被烘到了这个程度,他穿哪条还有什么意义吗?
这周五晚上的收视率,他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不过只要他不承认, 帕帕口中的那些裤裤就都不是属于他的。
于是,为了掩饰自己幼稚的审美, 晏久只能装作没听清楚的样子,咬牙继续嘴硬下去:“啊?爸爸忘……忘了都有什么裤裤了, 你就随便拿吧。”
帕帕蹲在卧室里的行李箱边, 听得不太真切,只能尽量往自己听到的字眼上靠拢:“唔……久久要汪汪裤裤嘛?”
说完, 他重新在行李箱里翻找了起来,噘着嘴巴自言自语道:“汪汪裤裤在哪里呀……”
【我他妈要被这父子俩笑死了】
【空耳大师——帕帕,横空出世】
【晏久:我说我忘了, 你却说我要汪汪】
【没人在意晏久除了牛牛和熊猫之外, 居然真的还有一条汪汪裤裤吗?】
【以后大家不用担心了, 天塌下来有晏久的嘴顶着呢】
“找到啦!”帕帕的小奶音骤然响起,顿时将直播间观众们的注意力都吸引回了屏幕上。
然而当帕帕将汪汪裤裤从行李箱里一把扯出来的瞬间,脚趾疯狂抓地的摄像师就已经迅速偏转了镜头,没让晏久的底裤彻底暴露在观众们的视线中。
【啊啊啊啊啊镜头怎么没了!】
【来人呐,把摄像师拖出去扣钱!】
【一闪而过, 我截到图了,是白底黑边的四角,前面印着一只小汪汪,后面印着两只大汪汪】
【嗷嗷嗷姐妹求图!】
【晏久:你多冒昧啊】
【……这构图, 光是想象一下就觉得够精彩的啊】
“浴袍,帕帕,”摄像师轻声提醒道, “不然你爸爸会冷的。”
捏着汪汪裤裤往浴室走的帕帕停住脚步,抬起头眨巴着大眼睛看向摄像师:“酥酥缩森么?”
摄像师拿起被遗忘在躺椅上的浴袍,递给帕帕:“这个也要给爸爸一起送进去。”
帕帕双手捧了过来,呲着小牙道:“嗷,谢谢酥酥~”
话音一落,就雄赳赳气昂昂地踏上了英勇救父于水火之中的征程。
“叮咚叮咚~”帕帕站在浴室门外,学起了门铃的声音,“久久开门~似帕帕哦~”
【你爸爸不敢开门】
【晏久:我心有点累,穿不穿也无所谓了】
【哈哈哈还押上韵了姐妹】
“咔哒”一声,浴室门被轻轻拉开,紧接着伸出了一只修长白皙、还在滴着水珠的手,声音里隐约带着几分难堪的涩意:“……给爸爸吧。”
摄像师有自己的职业素养,拍摄时绝不趁人之危,但他也时刻谨记着自己要为造福观众的视觉效果出一份力的这件事。
【怎么会这么……好看啊,我刚洗完澡的手就像没进化完的大猩猩一样,都是褶皱】
【这摄像师是不是换人了啊?他怎么能拍得这么涩啊?】
【秘书呢,给我查】
【我也有这种感觉,这摄像师好像比上午的那个懂礼貌,而且非常会拍】
【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是晏久的手本来就很好看】
浴室里,晏久攥着来之不易的小裤裤,扶着墙壁轻轻晃了晃脑袋,想要缓解这阵突如其来的刺痛感。
出院后的这几天里,他的睡眠时间不定,往往是夜里完全不困,白天昏睡不起,要不是因为惦记帕帕,他怕是要连轴睡上几天才起得来。
痛感缓缓褪去,眼前也变得清明了些,以至于让晏久误以为自己的状态好转了,直接扶着洗手池的边缘站直了身体,想要穿好浴袍出去。
没想到竟又迎来了一阵昏天黑地的晕眩。
他慌忙抓住洗手池的边角站稳,心有余悸地轻喘着气。
要是摔倒了,摄像师出于人道主义考虑,肯定会立马踹开浴室门来查看情况。
到那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人的死亡分两种,他宁愿物理性死亡,也绝不要社会性死亡。
晏久缓了半天,终于没那么晕了,他匆匆套上浴袍,拉开浴室门走了出去。
摄像师早早地就等在了门边,只为让观众们看到最新鲜的社死人士。
【我靠,老婆好漂亮!】
【我变心了,洗澡之前他是我老公,现在变成我老婆了!】
【在浴室里待了这么久,头发都快干了哈哈哈】
【就喜欢这种头发还带着点潮气的感觉,呜呜呜好蛊啊】
晏久红着一张俊脸从浴室里出来,根本不敢朝摄像头的方向看。
【哈哈哈哈哈,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老婆穿的应该是汪汪裤裤】
【你们这样未免太残忍了吧?我猜也是汪汪裤裤】
“晏老师,直播马上就要结束了,可能需要您跟观众朋友们说声再见。”
出于职业素养,摄像师将自己从小到大发生的伤心事都回想了一遍,才勉强憋住笑,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下来。
晏久知道节目组的设备是顶尖的,也知道自己刚刚在浴室里发生的事情一定都被大家听见了,这工夫哪儿还有脸来面对直播间的众人。
闻言,他低下头,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声如蚊蚋:“……呃,大家再见,晚安。”
摄像师看得出晏久不会因为这件事情生气,于是又笑着说道:“晏老师,大家可能没有听清楚。”
说着,他调了调焦距,微微放大了父子二人的镜头,让直播间里的观众朋友们在最后的时刻也能清晰地看到晏久脸上的羞赧薄红。
【嗷嗷害羞的老婆,贴贴~】
【哈哈哈哈哈摄像师好懂事啊,太替咱们着想了】
【他怎么知道我们就想看晏久脸红的样子啊】
【摄像师加鸡腿啊啊啊啊】
晏久无地自容,只能一把推出了屡屡替父上阵的帕帕:“……帕帕,你跟大家说再见。”
帕帕正沉浸在自己成功帮助久久拿到汪汪裤裤的喜悦中无法自拔,听到久久的话后,他立刻自信地凑到镜头前:“大家,再见喔~帕帕要去洗香香咯~”
【帕帕:我那没用的老父亲】
【哈哈哈哈哈帕帕内心:这个家没了我就得散,找裤裤需要我,告别还是需要我】
【呜呜再见帕帕,明天见,姨姨会想你的】
【乖帕帕,可千万别把你爸的汪汪裤裤给打湿了哈哈哈哈】
“今天的直播到此结束,感谢各位观众朋友们的喜欢与收看,明早八点,我们不见不散。”
秦绶不在,摄像师担起了跟拍导演的职责,他关掉直播间,跟晏久父子说了声再见,然后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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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点,节目组准时敲响了嘉宾们的房门。
帕帕在自理能力的这一方面上从来都不需要晏久操心,父子俩站在洗手池前飞快地洗好脸、刷完牙,而后便换上了亲子装,准备到楼下去吃早饭。
晏久牵着帕帕的手下楼的时候,正好对上了一楼客厅里丁思胤拼命忍笑的扭曲面孔。
【哥,你能不能好好用你的脸,不要做出这些粗鲁的表情】
【看思胤的那副模样,他肯定也看了昨天晚上的直播了】
【我觉得他就算没看也绝对知道昨晚都发生什么了,就帕帕那个嗓门儿,一楼的导演组都能听见哈哈哈哈哈】
【晏久到底做了什么孽啊哈哈哈,为什么要接二连三地社死啊】
“早上好呀帕帕~”丁思胤一脸姨夫笑地看着乖乖软软的帕帕,顺手帮他捋了捋微湿的额发,“头发还湿着呢,来,叔叔帮你擦擦。”
帕帕很喜欢丁思胤,于是在自家老父亲的默许下,被丁思胤牵着手走到了沙发边坐下,甜乎乎地道谢:“谢谢酥酥~”
“诶~不客气。”丁思胤立刻眉开眼笑起来,险些将帕帕的头发搓出火星子。
晏久也跟着走了过来,坐在玩积木的Phoebe身边,陪她一起搭起了积木。
趁着其他组的嘉宾还没下来的间歇,帮帕帕擦完头发的丁思胤面色凝重地凑了过来。
他特意避开了Phoebe的听力范围,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晏久的胳膊:“兄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晏久见他态度严肃,还当是什么商业上的合作,于是也正了正坐姿,认真地看向丁思胤:“你说。”
丁思胤似乎对这个问题有点难以启齿,但踌躇了半天,终于还是开了口:
“你那……汪汪裤裤上的狗,都是什么品种的?”
晏久:“……???”
丁思胤慌忙摆摆手:“你别误会,是我儿子大清早打电话过来问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操,丁思胤疯了吧?】
【丁思胤的行为很难让我不觉得他看起来是顶流,实际上却是一个变态】
“晏老师,您的眼镜,”摄像师指指晏久身后的更衣室,“是不是落在里面了?”
晏久这才想起来自己看不清东西是因为没戴眼镜,忙转身回屋取了出来。
“久久漂酿~”
等了半天的帕帕及时地送上彩虹屁,果然赢得了老父亲的香吻一枚。
站在贺云笙身边的工作人员已经换成了洗车厂的老板:“接下来由我来为二位解答洗车的相关问题。”
晏久环视一周,问老板道:“这么大的洗车厂,每天费用不少,但胜在地界还不错,五个工位的话,每天大概四十到四十五台车?”
老板捧着两把滋水枪,唉声叹气道:“嗐呀,是啊,也就四十五台左右,现在的生意不景气,洗车厂留不住人,没有几个年轻人愿意干这行,我们一点都不好做。”
晏久琢磨了一下洗车行业的前景,觉得老板说的并没有错,于是陪着叹了口气,拍拍老板的肩膀:“都会好起来的。”
【你俩到底谁是老板?】
【哈哈哈我也正想这么说】
【老板西装革履地站在穿着一身连体工装裤的晏久身后,但令人惊奇的是,这个画面竟然一点都不违和】
【有节目组给做这个广告,怎么可能会不好】
贺云笙眼尖地看到了老板拿着的东西,温声问道:“我们是用这个洗车吗?”
好像小了点儿,储水量不一定够吧?
听完他的话,老板愣了一下,顺着贺云笙的视线低下头,看到了自己手中的滋水枪,于是大声笑道:“哈哈哈当然不是啊贺老师,这是给俩小朋友玩儿的。”
【影帝跟晏久在一块儿待久了,好像也傻了哈哈哈】
【晏久:你用这个“也”字是何意啊?】
老板弯下腰,笑呵呵地问丘丘和帕帕:“小朋友,伯伯这里有滋水枪,你们想不想玩呀?”
这是他得知节目组有两个小朋友要过来后,提早买好的。
丘丘在家里被爸爸管得很严,不被允许玩这些,如今只有daddy在身边,丘丘的胆子也变得大了起来。
他牵着帕帕的手,还是有点底气不足:“……daddy,我可以玩吗?”
贺云笙犹豫地抿抿嘴,像是有什么顾虑。
丘丘没等到回答,也就明白了daddy的意思,正要乖巧地拒绝老板时,就听见小久叔叔豪迈道:“玩,有什么不可以的,注意安全就行,快去吧。”
仗着有小久叔叔撑腰,丘丘抱着水枪、牵上帕帕就往远处跑,根本不敢回头看daddy的眼神。
【我感觉丘丘好像很害怕贺云笙】
【不是,我感觉丘丘和他daddy好像都害怕何毅】
“哈哈,一会儿劳驾二位老师给我签个名可以吗?”老板紧张地搓搓手。
晏久笑道:“笙哥一个人签名就够啦,我签完之后反倒没人来了,您不嫌弃就成。”
老板咧嘴笑道:“怎么会呢?您不知道自己现在……”
“biubiubiu~”
丘丘和帕帕的笑声打断了老板的话,顺带也让他想起了节目组要求他们禁止向嘉宾透露直播间状况的事。
“好的老板,您给我们讲讲洗车的费用和流程吧,”晏久拉开车门,舒朗一笑,“咱们边干边说。”
“哦对,我这对着摄像头还有点紧张……”老板立马答应道,“我这里啊,收费不高,轿车洗一次六十,SUV洗一次七十。”
【六七十?怎么可能不赚钱?】
【说实话,真的良心了,这个价钱在京海不算贵】
【我们这十八线小城市洗一次轿车都要四五十呢,京海六七十真的超便宜了好嘛】
【他们在哪里,我现在就去停车场取车,老婆给我洗的车,我一辈子都不会再开了】
【现在还在拍摄期间,节目组肯定不会随便放出洗车厂的具体位置的,否则会打扰嘉宾们做任务】
“首先要引导顾客把车开到指定工位,检查车辆状况并记录,准备好工具之后,帮顾客把车内的物品取出来暂时放到存储箱里,然后把脚垫取出来准备一会儿进行清洗。”
晏久跟着老板讲的步骤,动作麻利地照做了起来:“之后是车内吸尘、清理死角、清洁内饰对吗?”
“对对对,然后喷轮胎自洁素,泥沙松散剂,我们的这个泥沙松散剂属于比较中性的,不含火碱和硒,所以不会对我们的这个镀络件造成腐蚀。”老板抓紧一切机会给自己的店做广告。
“笙哥,你负责喷泥沙松散剂吧,”晏久试了试高压水枪的手感,转头对贺云笙说道,“这个水枪的压力很大,容易被伤到。”
【突然停止沙雕的晏久我还有点不适应】
【人不会,至少不能一直沙雕吧?】
【不但不沙雕,还这么温柔,我真的会一整个爱住】
两人合作默契,很快就洗完了两辆,动作也越发熟练了起来。
晏久正专注地用羊毛手套擦拭车身上的泡沫水蜡,刚要转身拿高压水枪清洗时,却忽地被身前骤然袭来的猛烈凉意冰得一哆嗦。
紧接着,湿冷的感觉就传遍了全身。
灰色的布料本就显薄,被水打得尽数湿透后,便紧紧吸附在身上。
从肩线,到腰线,轮廓一览无遗。
晏久屏住呼吸,抬手抹了把脸,甩掉睫毛上凝着的水珠后,才捡起眼镜,失笑着朝始作俑者看去——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