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转眼就到了周五。
经过和中原中也的喜相逢事件,信玄这几天出门必定缠绷带戴眼镜,很快就把太宰治放在办公室的两卷绷带用完了。
周五16点58分,太宰治两条腿交叉搭在办公桌上,悠闲地问信玄:“下班之后去酒馆喝一杯吗?”
国木田独步停下敲击键盘的手指,严肃地扶了扶眼镜:“太宰,还有两分钟才下班,不要打扰其他人工作!”
“信玄哪有工作?他绝对在打游戏!”
正在玩植物大战僵尸的信玄肩膀一抖,但作为一名技巧高超的职业摸鱼人,他面不改色地摁下Alt+Tab,切换到邮箱界面。
“太宰君,我在回复委托人的邮件。”
信玄抬起头,无辜地眨了眨那双漂亮的金色狐狸眼。
“真的吗?”太宰治不敢相信自己的摸鱼好伙伴变成了国木田2.0,长颈鹿似的越过办公桌偷看信玄的电脑。
“——竟然没有撒谎!明明说好周五偷懒一整天的,你这个叛徒!”
“太宰!”
“国木田,适量饮酒有益健康,只有身体健康了,我和信玄才能更好地工作。”太宰治一本正经地说。
国木田独步有些怀疑:“真的吗?”
太宰治拼命朝信玄眨眼。
“是真的,前辈,太宰君没有撒谎。”信玄帮腔道,“上周与谢野医生说饮酒可以促进代谢,你当时不在办公室。”
相比太宰治,国木田独步显然认为信玄的话更有可信度。他旋开钢笔,认真地将“适量饮酒有益身心健康”抄到笔记本上。
如果国木田独步和中原中也被拐骗到同一个犯罪窝点,信玄不会感到丝毫惊讶。
国木田独步刚记完,桌面上的闹钟就叮铃作响,提醒他们五点了。
“好!下班啦!我们去喝酒吧,信玄!”
太宰治欢呼一声,在三秒内完成了关电脑、收拾桌面等一系列动作,从办公椅上跳起来。
信玄的下班速度和太宰治不相上下,他穿上外套,对太宰治说:“好,不过我要取个快递,前天买了东西。”
信玄买的是一大箱绷带。
他拆开箱子,取出几卷扔到太宰治桌上:“太宰君,这是Am○zon上好评最多的透气款,你试试吧。”
信玄和太宰治开始热切交流绷带种类,热切程度堪比两个铲屎官讨论哪种猫砂更好。
中岛敦小心翼翼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信玄,为什么不戴面罩呢?如果不想被公安看到脸,面罩会更方便吧。”
信玄戴上国木田独步送他的黑色镜框,说:“面罩太引人注目了,像cos超级英雄的怪人。”
中岛敦说:“可以戴口罩呀!我回宿舍正好路过药房,可以帮你买。”
信玄坚持自己的时尚观:“谢谢你,敦君。可是绷带比较帅气,我更喜欢绷带。”
中岛敦眼睛变成了两个等号(=_=)
太宰治嫌弃地说:“你是中二病吗?”
信玄有点愤怒。
这个世界上最不配对我说这句话的就是你,太宰君。
*
夕阳将城市染成无边无际的橙红色,信玄和太宰治慢悠悠地逛到中华街,随机挑了一家看着顺眼的酒馆走进去。
出于侥幸心理,信玄今天没有缠绷带。他心想黑手党也是要休息的,中也一定在享受他的假期,今天不可能碰到他。
太宰治和信玄都喜欢烈酒,二人刚落座,默契地对服务员说:“一瓶威士忌。”
服务员很快就把威士忌和冰桶端过来了,太宰治将冰块夹进玻璃杯中,给自己倒了一整杯酒,苦涩地说:“信玄,我明天要加班。”
信玄哭笑不得:“明明要加班却还找我喝酒吗?”
“嗯,因为想到休息时间还要听国木田唠叨,感到无比痛苦。”太宰治像融化的冰淇淋一样瘫倒在桌面,“如果宿醉的话,我就可以神志不清,听不见他说话了。”
太宰君,不愧是你。
太宰治喃喃自语:“我和敦君、国木田要陪社长去东京出差,参加慈善晚会。为什么大家都喜欢晚会呢?我觉得自杀更有意思啊……”
只有太宰君才会这样想。
信玄喝完威士忌,问:“国木田前辈不担心你翘班吗?”
“他本来想让乱步过去的,但乱步有事情,只能换成我了。”
信玄暗自庆幸,还好天塌下来有太宰治顶着,东京遇到老熟人的可能性比横滨大得多,而且最棘手的两个都在那座城市。
信玄宁可立刻遇到中原中也,也不愿和他们重逢。
他刚想再倒一杯威士忌,就听见吧台传来一声呼喊,吓得他差点把酒瓶摔碎。
谁啊?大喊大叫的!
信玄扭过头,透过室内绿植茂密的枝叶,他看到了中原中也。
信玄:“……”
撤回!他要撤回刚才的话!
他宁愿去东京和老熟人喜相逢,都不想在休息时间碰到中原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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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不知喝了多少杯,他拉着无辜路过的调酒师,声音不小地说:“我小时候没有家人,是首领收留了我,但他八年前失踪了,我在以前住的地方等了很久,他一直没有回来……”
看样子中原中也是酒馆的熟客,调酒师已经习惯了他奇差无比的酒品。面对喝醉的中原中也,他平静地点点头,继续擦杯子。
调酒师,你赚这份钱不容易。
中原中也滔滔不绝:“我把首领留下的东西从擂钵街带出来了……如果他回横滨,可以住我家,他的衣服我都留着呢……”
信玄心情沉重地捂住耳朵。
求求你,都扔掉吧,最好把你对我的记忆一起扔掉。
坐在信玄对面的太宰治笑得快昏迷了,为了不发出声音,他拼命掐自己的大腿,加班带来的悲伤一扫而空。
痛苦是不会消失的,痛苦只会转移。信玄感觉太宰治的痛苦全部转移到了他身上。
中原中也的酒后告白远未停止,他的嗓音甚至穿过指缝,清晰地传进信玄耳朵里。
“首领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我以前不会认字,是首领教我五十音,每天给我读睡前故事……他还教我看书、穿衣服,那时候‘羊’的其他小孩都害怕我,是首领一直偏袒我、保护我……我最喜欢的人就是首领……”
中原中也啜泣一声,噗通倒在吧台上,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结束了?
信玄小心翼翼地松开捂耳朵的手,然而中原中也诈尸似的突然坐起来,音量也拔高了两个度:“首领!你在哪里啊?我好想你!”
中也,你是邪恶的港口黑手党,你不可以这样!
太宰治终于忍不住了,他把脸埋进自己臂弯里,爆发出一阵笑声:“信玄,你听到他刚才说的话了吗?我可以笑到明年!”
信玄深吸一口气,抓起酒瓶,把剩余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太宰治推了推信玄,说:“我们去恶作剧吧,就现在,忽然站起来说‘晚上好’,中也一定觉得很丢人。”
信玄没有勇气想象那个场面。
为了阻止太宰治犯下永远无法弥补的错误,信玄颤抖着推开落地窗,从钱包里抽出两张一万日元放在桌面上,然后拉起太宰治的手,毫不犹豫地拽着他翻到窗外。
他们一路狂奔,逃离中华街。
太宰治跟在他身后,气喘吁吁地问:“你怎么啦?我还没来得及嘲笑中也呢。”
太宰君,你放过中也吧,也放过我。
这时,信玄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一级警报!一级警报!是国木田的电话!……”
信玄接通来电:“喂,国木田前辈?”
“信玄……”国木田独步的嗓音听起来气若游丝,“我刚才回到家,发现自己生病了,体温39.8℃……明天早上还要去东京出差……”
信玄心中浮现出极其不妙的预感。
国木田独步说:“我吃了退烧药,但体温一直没降下去,你可以替我去东京吗?明天的晚会有很多政要出席,一定要看好太宰,不能让他去各种地方自杀……”
信玄企图挣扎:“前辈,能不能让与谢野小姐或者其他人——”
“与谢野医生和乱步都有工作,其他人管不住太宰,只能靠你了,信玄……”听筒中传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太宰治正贴在手机的另一面偷听电话,他幸灾乐祸地说:“信玄,一起加班吧。”
“……是我发烧出现幻觉了吗?为什么我听到了太宰的声音?”
信玄推开太宰治的脑袋:“交给我吧,国木田前辈,请好好养病。”
他挂断电话,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