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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 49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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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交汇只在一瞬, 两拨人各自转身前行,一拨往东,一拨往西。

醉冬感慨:“这男人对表叔公还挺好。他那表叔公也是固执, 明知不能吃还非要吃。这是老寿星上吊, 嫌命长吗?”

李承乾眸中闪过些许迷茫。

他觉得老丈有点怪,具体如何怪说不上来, 可他知道这种怪跟吴峰的怪不一样。那是什么呢?

李承乾一时想不到,晃晃脑袋, 转过身不想了。

来到庄口, 宋威又让人在用以灌溉的水渠中取了一罐水, 言道:“小郎君不如先去休息,我让人请几个大夫来瞧瞧这些水,有消息了再告知小郎君。”

李承乾没应:“你请的大夫厉害吗?一定可以瞧出端倪吗?”

宋威哑然。这他如何能保证?

李承乾撇撇嘴:“还是我来吧。我拿去太医署。”

然后指了指跟着的内常侍:“你拿着水罐。”

内常侍:???

“快啊。我们赶紧回去,这种事自然是越早查明越好, 不能耽搁。我还想早点救我的土豆呢。”

内常侍:……他一个天子近侍, 除了天子,谁人见他不是毕恭毕敬的, 谁敢对他如此颐指气使?吩咐起人来半点不客气。

再一看,让他跑腿还让他端东西的人是李承乾。

哦, 圣人最疼爱的孙儿啊, 那没事了。

内常侍从容接过水罐, 李承乾翻身跳上马车,扬长而去。至得宫门口, 李承乾直接挥手打发内常侍去太医署,自己赶往甘露殿。

一见李渊就开始委屈巴巴诉苦:“阿翁, 我本来想明天请你去庄子上亲眼见证土豆丰收盛况的, 谁知竟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发生这种事。我辛辛苦苦种了三个月的土豆就这么全毁了。我好伤心哦。”

李渊连连安抚:“承乾莫哭, 毁了就毁了,我们往后再种便是。”

“哪那么容易再得来种薯。这份种薯差点没要了我的命呢。”

李渊一顿,想起种薯的来历,可不就是差点要了李承乾的命吗?

“不怕,那东西既然是在水云观发现的,阿翁派人去水云观找。总能找到的。”

李承乾摇头。才不是呢。那是系统给的,系统不发放,甭管水云观还是哪,都不会有。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运气再抽中一份土豆,而且,他目前的金币也不够。

好气哦。都三个月成熟了,马上就要收成时出事。真真是生气得很。

系统还说什么优质种薯,感病率极低,呸。骗子!

他絮絮叨叨说着,李渊只是安抚,一脸不以为意,全当哄孩子,这态度让李承乾更气了:“阿翁,你别不当一回事。我跟你说,土豆厉害着呢。它被叫做饥荒预备役。

“虽然不能替代稻麦,但遇上灾荒之年,可以派上大用场的。而且他的种植周期短,三个月就能成熟一批,亩产吓死你,随随便便都能一两千,普普通通都够三五千。”

随随便便一两千,普普通通三五千,只需三个月就能种成?

这在说什么天方夜谭呢。简直荒谬。李渊失笑,半点不信,嘴上却仍旧哄着:“行行行,土豆可厉害了。阿翁都知道。”

李承乾:……哼,你知道个屁!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压根不信。

河豚生气。

眼见内常侍进殿,李承乾立马将其拉过来:“你也瞧见了,你跟阿翁说是不是!”

内常侍:???

说啥?啥是不是?

“你说啊!”

内常侍不明就里,只能躬身行礼,将更紧要的事答了:“小郎君,那四罐水,太医署的医官已全都轮流查看过一遍。自山上取的水并无问题,自东村溪边取的水也无问题。但剩下两罐均有药物残留。”

剩下两罐分别是东村村民家中水缸以及庄子上灌溉水渠内盛的。二者也取自东流,却是前两日存的水。

前两日的水,药物残留,东村的人前日晚间开始发病。

将这几点结合在一起,李承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有人在水源下药!”

若是水源自身的问题,不可能先前无事,此后也无事,单单就那两日有事。只能是有人此前下药。药物随水流引入农田,毁坏农物。活水流淌,那一批药物被稀释冲走,随后的水自然也无问题了。

李承乾差点跳起来:“可恶!谁下的药!这么缺德的事也干。下在水源,他就没想过后果吗?我庄子上就罢了。我又不靠土豆生活。大不了我多干点事,再弄种薯就行。

“村子里的百姓怎么办。他们不只用来灌溉,饮用的也是这些水。如今不光农物出事,人也出事。幸亏只是轻微肠胃毛病,没闹出人命,否则我看他赔不赔得起。这种人,不,能干出这事的简直不是人,畜生。不对,畜生不如!”

李承乾骂骂咧咧,整个人都快气炸了。

系统那么狗,他都没这么愤怒,可见这人的行径有多让他恼火。

系统:……与我何干!

李承乾转头挽住李渊的胳膊使劲晃:“阿翁,你一定要帮我。必须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处以极刑,五马分尸,千刀万剐。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他知道五马分尸,千刀万剐不好。但他顾不了这么多了。

好气哦。真的好气啊!

“阿翁,你快派人去查。什么长安府的,刑部的,反正查案厉害的全叫过来。”

李渊被他摇得骨头都快散架了:“好,阿翁帮你。叫人去查。”

“不只要查清楚真相。还要给我几个会给农物治病的人,把庄子上的土豆跟东村的小麦治好。”

“成,给你给你,都给你。”

李承乾满意了,放开李渊,又风风火火出宫:“我得再问阿耶要一批人。人多力量大,多多益善。”

李渊:……

眼见李承乾离去,李渊眯起眼睛,将内常侍叫过来:“小郎君庄子上的土豆产量很高?”

“奴不知,但地上摆放的病害土豆是挺多的。”内常侍微微顿了下,提到此,他才恍然想起来,那土豆堆成小山,每个都很大,沉甸甸的,他试着摸了一个,本是想查看病害的情况,如今回忆,那一个怕是有二两左右。

二两……

若以这个重量来估算那一堆……

内常侍心下一惊,觉得太吓人,不敢相信,只道:“非常多,亩产应当不低。”

李渊脸色沉下来。

承乾说亩产三五千许是夸大其词,但土豆亩产高他是信的。而且承乾一直说土豆可做主粮。

主粮,亩产高。

这两点但凡传出去些风声被有心人得知,即便不确定必然为真,恐也会有所行动。

水源下药……

李渊深吸一口气,眼中寒芒乍现:“查!给朕严查!”

他要知道背后之人是谁,是谁在里头兴风作浪。

如今是土豆,往后呢?

承乾如此有运道,能弄出一二三,便能弄出四五六。

他还等着承乾的东西让天下人人有衣穿,人人有粮吃,成就千古一帝,史书传颂呢,绝不能留此等隐患与威胁!

********

一纸令下,大理寺、刑部、长安府全部出动,声势浩荡,朝野猜测纷纷。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大事?一打听,原来是有人对中山王庄子上的作物出手。

众人:???

上回中山王的庄子遭窃,圣人也不过是自刑部与长安令各派了一人出马,这回不但加上大理寺,人数上也翻了个倍。就为了一个作物?便是这是如同此前的西红柿西瓜辣椒一般是新品,也不必这么兴师动众吧?这架势会不会搞太大了点?

圣人平日在别的方面对中山王多几分疼宠也就罢了,如今这不是儿戏吗!不行,这做法不合规矩,得劝谏,一定要谏。

又一想,等会儿,上回中山王的庄子遭窃跟齐王脱不开关系,这回呢?

众人劝谏的脚步微顿,不约而同将目光全部投向东宫与武德殿。

东宫。

李建成一拳砸在李元吉脸上:“混账!”

李元吉踉跄两步,站稳后揉了揉被打的脸颊:“这一拳换李承乾庄子上的土豆全毁,也算值了。”

非但不觉有错,神色间还带着几分得意。

李建成气得发抖:“你知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后果?能有什么后果?不就是毁了土豆吗?这不是更好!大哥,成大事者,最忌妇人之仁。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一着走错满盘皆输。你心软,你可不心软。你做不了决定我来替你做!”

李建成身子一晃:“你……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不许动!此事不可为。”

“是,你说了,那又怎么样?你是我大哥,当年父亲晋阳起兵,你带着我从河东连夜奔赴,途中种种凶险,若不是你护着,我早就死了。这份情我记着,一直记着。所以我愿意听你的。但如果你说的是错的呢?我也要听吗?

“土豆若真如我们打听到的那般神奇,一旦出世,会引发何种局面,你我皆知。别拿什么‘捧杀’李承乾的法子来糊弄我,那不过是下下之策。我们既然有上策可选,为何要选择这下下之策?

“大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败,眼睁睁看着你走向万劫不复。药我已经下了,你心里有气我明白。打也好,骂也罢。我全受着。但如果再来一次,我还会这么做。”

好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

李建成篡紧拳头,又气又急,心中怒火万千,却不知该不该发出来。他们一母同胞兄妹五人,两个没了,他与老二你死我活,此生再无和解可能,身边所剩唯有一个李元吉。

这些年不论遇到什么事,出现何种情况,李元吉都坚定地站在他这边,帮他做了不少事,甚至为了他,多有针对老二之举,为此与老二闹得不可收拾。

李元吉说不曾忘了自己当年护他知情,他又何曾忘却这些年对方与他的力挺之义呢。

更何况他的成败不只关乎个人,关乎妻儿,也同样关于李元吉。他的任何决定可能导致万劫不复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李元吉。所以他有权利参与,有权利否定。

可那是土豆啊!是可能亩产千斤的粮食!

然而就这么没了,已经没了。

李建成闭上双眼,无奈道:“你若只是毁了土豆便罢,为何要牵连这么广?”

“那处水源流经范围小,除了李承乾的庄子,便只有东村在使用。东村的住户不多,田地也不多。这算哪门子的广?”

说到此,李元吉顿住,抬头瞄向李建成,“几个贱民而已,便是喝了水闹肚子,也不过一两天便好,又没要他们的命,大哥莫非要为这些贱民同我生气?”

生气?他是在为这些跟他生气吗?

李建成努力按住心头翻滚的怒火:“你动动脑子。若只是庄子上的土豆出现问题便罢了。农物自然害病的情况古来有之,他们许会怀疑是土豆种植不易,或此等新作物不适合长安土壤等情况。一时不会疑心其他。

“便是随后发现端倪,水流已然淌走,药物痕迹消散,想再来寻找根源,也是难上加上。但你牵连整个村子,非只农物出事,人也接连生病,岂不等于直接告诉他们,此事不寻常?”

李元吉愣住,恍然明白过来,气道:“大哥以为我想?那庄子上的管事是二哥指派、斥候出身,精明得很。我若不走远些,离得太近,被他发现还如何得手?”

“既然知道有诸多限制,为何还执意要动手,冒这么大的风险?”

“大风险?那大哥可曾想过,对比之下,土豆出世对我们的风险更大?两害相较取其轻的道理还是大哥早年教我的呢!

“呵,说来说去,大哥还是怪我。大哥,土豆已经没了。你如今揪着我不放有何意义?不管怎么样,我总是希望你好,希望我们好的。

“西瓜辣椒之事,水云观之事,这一年里发生多少变故。如今的形势对我们十分不利,容不得我们心软。大哥,把你那些不知所谓的原则和底线放一放吧。我们不能输。

“你心里装着百姓,也得看百姓心里有没有你。他们记着‘战神’二哥,或许还记着弄出诸多新作物,还制出曲辕犁的中山王,可不一定记着你。你好好想想。”

说完便走,半点不停留。

李建成一口老血堵在喉头,又硬生生咽下去。

李元吉想法简单,脾气暴躁,性子直,容易冲动行动。这些他从来都知道。可这些年来,有他在旁边劝着看着,多少回李元吉再不服气也忍耐下来,何曾这般违逆过他的意思。今日倒是出息了!

今日……出息了……

李建成顿住,坐下思虑良久,心中疑窦丛生。半晌后,他将心腹唤过来,严肃询问:“最近吴峰那边如何?”

“我们一直派人盯着,他的过往也一直在查。但因为这两方都有圣人出手,我们怕被发现,动作不能太大,还得防着圣人发现我方与吴峰的关系,必要时需为其做遮掩,因而束手束脚,致使进展缓慢。”

李建成蹙眉,显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

心腹瞄他一眼,解释道:“属下是想着,宁可慢一些,谨慎点,也好过因为操之过急惹祸上身,引来圣人疑心。”

这点倒也没错,但是……

李建成心下越发不安:“吴峰最近可曾与齐王见过面?见过几次?都说了什么?”

心腹怔愣。齐王是他们的人,更是殿下的同胞兄弟,他们再怎么查也不会查到齐王身上去。这不是大不敬吗?况且有齐王在场,吴峰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还用得着他们查吗?

李建成无奈。他倒是想直接问李元吉,可两人刚刚不欢而散,显然此刻并不是询问的好时机。尤其李元吉心下不服,他也非是没有火气,二人情绪上头,难免会出现话赶话的情况,如此只会把局面弄得更遭,不如先让双方都冷静冷静。

但他们可以冷静,有些事情却拖不得。

“去查查。不独是与吴峰,与旁人也查。齐王最近都见过谁,何时会面,与谁走得最近,尤其是中山王庄子出事前后那两天的行动轨迹。都给我查清楚。”

心腹瞪大眼睛,恍然明悟他的用意:“殿下是觉得齐王毁坏土豆是有人在背后推手?”

李建成没回答,但深感怀疑,甚至他怀疑这个人就是吴峰。

今天李元吉的反应不太对劲。以李元吉的脾性,毁坏土豆这种事确实做得出来。可在他严令禁止后还一意孤行,甚至故意瞒着他去做,这举止属实反常。他觉得这其中必有他人怂恿。或者说,他更愿意相信这其中有他人怂恿。

那么这个人会是谁?

吴峰入京之初,他们曾隐秘地见过两面。当时因对吴峰存有疑心,他曾在言语上多番试探,话题聊得非常广,甚至故意引导吴峰多说。

农瘟药物之事,便是吴峰谈及云游经历时提到。彼时,他言语诙谐,将此事当做一则寻常趣闻,与别的趣闻并无两样。他与李元吉也是听听就过,不曾放在心上。

那会儿尚无土豆的消息。两个多月后的现在,得闻土豆之事,李元吉恍然记起,主动找上门,威慑利诱,让其承认手中确实有药,更是设法将其夺了过来。

一切的一切,看起来吴峰似乎都是被动方,所有环节皆为李元吉主动在先,李元吉才是主导者。但不可否认,这中间处处有着吴峰的身影。

吴峰……

李建成再次想到水云观,心神大震,如果此事与吴峰有关,那么水云观之事,他恐怕也脱不了干系。

他深吸一口气:“把之前关于吴峰的调查报告给我,我要再看一遍。另外关于他的所有,重新调查,务必查仔细些,不能放过任何细节。”

若猜测为真,便是他自己引狼入室,招来这等祸害。

李建成紧握双拳,心头大跳。

不,还不只如此。如果……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与李元吉就都被吴峰利用了。利用他们为其遮掩,避开李父亲的调查;转头又借父亲的人手来拘束他们,让他们的调查无法深入。而吴峰则可以隐于其后,不露破绽。

而现在,他又怂恿李元吉去毁坏土豆!他自己明明有药,却不动手,偏要李元吉出动,为的哪般?亲自动手等于自曝,而李元吉动手,即便自己事后察觉不对,怀疑到他身上。他也笃定自己为了李元吉,必不敢将事情闹大。

一步一环,好深的心机!

李建成蹙着眉头,越想越是惊骇。

不行,他不能再束手束脚。即便冒着被父亲疑心的风险,他也得查明真相。倘若吴峰真如他所猜测,那么此人绝不能留!

********

朝廷派遣的人员已经来了两日。人来人往,进进出出。查案的查案,治瘟的治瘟。庄子上、东村里,处处寻访,处处探索,处处询问。

李承乾踱步村中。在知道确实是水源之故,但如今的水源无碍后,众人颇为庆幸,总归是个好消息,也算不幸中的大幸,悬着的心微微放松了寸许,却仍旧吊着。

如此一来,饮食用水是无顾虑了,也不必担心东流渗入农田导致往后都无法耕种。但这一季的小麦呢?来年没有粮食,他们要怎么办?

哀怨了两日,村民们重新打起精神,一个个往农田走,干劲比平日还足。

“表叔公,你放着别动,我来。”

李承乾寻声望去,果然又瞧见了那日的老丈与汉子。汉子将老丈从农田里拉出来:“表叔公,这些粗活我来。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哪能让你干这个,可别闪了腰。”

“我身体好着呢,莫要总拿我的岁数说事。别看我一把年纪,真要比一比,你们身体说不定还不如我。”老丈不服。

汉子也不争辩,好脾气应着:“是是是。您身体好,我们都比不了。你快去边上歇着。表哥走的时候可是给了我们银钱的。我们拿了好处,不过是照顾你几日,还让你帮着干农活,表哥回来若是知道,不得骂死我们?”

“放心,他不会。”

“便是表哥不会,我们心里也过意不去啊。表叔公,你就当是为了我们,让我们心里好受点,行不?”

总归不论怎么说,就是不让他再下地。老丈哪会听不懂,抬手拽了根麦秧,气呼呼跨上田埂,走到树下席地而坐,举起麦秧对准日光,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摇曳。

李承乾迈步上前,疑惑询问:“这些小麦都病了,暂时还没找到根治的办法,不知能不能活,你们在忙什么?如此辛苦,不怕到头来是做无用功?那岂不是浪费时间跟精力吗?”

汉子憨憨挠了挠头:“这……小郎君,我们都是庄稼汉,不伺弄庄稼,还能干什么?”

“我们也知道不一定能治好它们。可这是我们辛辛苦苦种下的啊。您带来的人这两日费了许多心力,虽然暂时还没找出解决办法,但至少帮我们维持住现状,让这些病害不再蔓延恶化了。”

“如今能不恶化,过几日指不定就找到办法能让它们痊愈了呢。我们总得盼着好的去,不能现在就放弃把。若是如今就不管了,之后想出解决办法,我们却因为现在的疏忽导致麦子救不活呢?那多亏。”

“正是这个理,况且我们……我们心里慌,多干点活才能安心。”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面上闪过茫然与忐忑,转头又钻入农田,手上动作越发麻利。

其实如今非播种之际,亦非收割之时,地里的活计并不多,但他们总能找到这样那样的事,仿佛只有干着活,他们内心才能平静。

李承乾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辛劳,看着有些人即使干完了活,即使再也找不出别的活来干也不愿离开,坐在梗上望着麦田,默然不语。

李承乾抿了抿唇,拍拍屁股,索性与他们坐成一排。这一刻,他好似能感受到他们的心情,那种对前路未知的彷徨,对现下状况的无助。他们需要借助伺弄庄稼守着嫁妆,一遍遍告诉自己,庄稼还在,他们还有希望。

可是这个希望真的能够实现吗?李承乾想到那些研究病害的人对他说得模棱两可的话微微蹙眉。他知道或许不能了。如今对病害的延缓已经是他们所能做到的最大努力,然而这种办法终归无法解决问题,不论是庄子上的土豆还是村里的小麦,最后都将病死。

李承乾缓缓站起身来:“你们别怕,便是这一茬小麦没了也无妨,来年还能再种的。”

“是。”众人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丝笑意。

来年是还能种,可耽误的这几个月呢?这一茬的收成呢?若他们村富裕,或许能撑一撑,影响不大。可他们并不富裕。别看几个月的时间短,放在他们身上也可能是会要命的。即便家境稍微好点的,不要命也会出现各种问题。

李承乾也反应过来,自己这话不像安慰,反倒似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张了张嘴:“若是病害治不好,你们来找我。我帮你们寻活干,谋营生。我有几处庄子,还有很多门路,总能有办法的。”

众人愣住,半晌后,才有人小心翼翼询问:“小郎君说的当真?”

“当真。”

大伙儿雀跃起来,脸上瞬间露出喜意,却有极力克制着:“小郎君不是在说笑吧?”

李承乾瞪眼:“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的,我才不说笑呢。”

“对对,小郎君是男子汉大丈夫。”

众人再也按捺不住欣喜,却仍有些迟疑,细声低喃:“这……这是不是有些不好?小郎君……小郎君庄子上的作物也遭殃了呢。他同我们一样,甚至比我们损失更重,却还得为我们……”

“那你想怎么办?小郎君若给你活干,给你营生,你不要吗?”

不要吗?

众人回头看向病恹恹一片的麦秧,咬牙闭嘴,说不出半句拒绝的话来。

扑通,不知是谁第一个跪下:“小郎君,我知道这样不对。即便这一茬小麦活不成,也不该让你负责。可是……可是我们实在没办法。倘若它们当真活不了,你……我……”

他有些语无伦次,千言万语化为一句:“我给你磕头。”

砰砰砰。一个比一个响亮。

紧接着第二人跪下,第三人跪下。须臾功夫,跪地一片,磕头声不绝于耳。

一声又一声,叩击着李承乾的心弦,这是他继杨家村三娃之后,再一次经历如此沉重的跪拜叩首,那些沉甸甸的分量让他的心情十分复杂。

“别磕了,不要磕了。我不喜欢别人动不动磕头的。你们快起来。我答应你们了,你们不必有顾虑,也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做到的。”

“是是是,小郎君不喜欢我们磕头,我们便不磕了。多谢小郎君。多谢小郎君!”

众人喜极而泣。

李承乾看着他们脸上重新绽放的笑靥与光芒,嘴角也缓缓扬了起来。

忽然,汉子脸色大白冲出去,身影如风一般自李承乾身边划过。

李承乾:???出啥事了?

转头便见其来到树下,伸手将老丈嘴边的麦秧抽出来:“表叔公,你干嘛呢。这是麦秧,不能吃的。”

“我活了几十年,往日又不是没尝过这味道。”

汉子哭笑不得:“这如何一样。这是病害的啊。表叔公,你别以为我们当初喝了有问题的水只是拉了两次肚子就不当一回事。小郎君请来的人说了,这药对人与对农物的危害不同,而农物感染后再吃入人的肚子,后果更是厉害。这就好比药材那什么……什么炼……”

老丈白了他一眼:“炼制。”

“对对对。他们说了,药材炼制与不炼制,药效区别很大。这也是一个道理。药物被农物吸收产生病害,病害后的作物与当初的药物给人带来的影响是完全不一样的。

“你别不信,你问问小郎君。他庄子上的土豆已然长出来了,只是有些成熟了,有些还没完全成熟。但不管哪种,如果此刻收成总是能留下一批的。

“这要只是拉两回肚子,到底是粮食,怎么也得收了,能抢多少算多少吧。全留下来,拉肚子总比没得吃要好。小郎君没这般做,没成熟的仍旧让它们在地里长着,成熟病害了的全毁掉,不就是扛不住这个危害吗?”

李承乾突然被cue,茫然点头。

汉子松了口气:“你看,小郎君可是中山王,他都承认了,难道还会骗你?”

李承乾:……

身边村民窃窃私语:“老王家这表叔公怕不是老糊涂了,这麦子还没长出来呢,麦秧也吃?还是病害的。这怕不是活太久活不耐烦了吧。”

“也是不让人省心的。前天总往水边跑,这两天又爱蹿地里来,尽给老王添乱。一把年纪了,老王既然愿意供着,你说他安安分分在家休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等着人伺候不好吗?捣乱什么呢!”

“是啊,这不是让老王干不成活吗?瞅瞅,咱们一整天干了多少事,老王呢?整副心思全盯着他了。”

李承乾边听边思量,走上前去,拍拍汉子:“你去忙吧,我帮你看着他。”

汉子很是忐忑:“这……这不好吧?怎能劳累小郎君。”

“不劳累的。我在哪休息都一样。”说完一屁股坐到老丈身边。

汉子踌躇犹豫。李承乾干脆挥手:“快走快走。”

汉子无奈,只能离开。

李承乾捡起他仍在地上被老丈啃过一截的麦秧:“你很饿吗?为何要吃这个?这个便是没有病害也不好吃,吃不了的。我身上带了糕点,你若饿了可以给你吃。”

老丈不答,好似没听到他的发问一样,只懒懒看着人群,淡淡道:“你大可不必承诺他们,主动将事情往身上揽。此间农物病害,你也是受害者,本就无辜。这不是你的责任。”

李承乾顿了片刻,微微蹙眉:“你这种想法不对。我无辜,他们就不无辜吗?或许对你来说,他们确实不是你的责任。可我是中山王,是皇室啊。天下百姓都是我们李家的子民,怎么不是我的责任呢?”

他伸出一根手指:“虽然我觉得我这个中山王的责任比阿翁跟太子伯父要轻,也比阿耶要轻。但我们不能因为觉得责任轻就什么都不做,全留给责任重的做吧。那责任重的上头还有更重的呢。若是李家人人都这么想,岂不是除了阿翁,谁都不用做了?”

老丈顿住,转头看着他,眸中透着几分好奇几分惊讶几分兴趣。

“事情不是这么干的。你怕揽事,我也怕揽事,谁都只愿意享受不愿意干活,那最后事情谁来干呢?责任或许有轻重之分,但这不是袖手旁观的理由。如果作为皇室都这么想,那你让这些百姓去找谁?

“他们是我大唐的子民,是李家的子民。不管病害原因为何,农物受损导致他们生计无望,我们都应该出面解决。我的爵位,得来的俸禄,也有他们的供奉在里头。我怎么能视而不见呢?”

老丈眼睫颤动一瞬:“你就不怕贸然承诺,把什么事都揽上身,到头来解决不了,让自己陷入困境,进退两难?”

李承乾一脸茫然:“解决不了?他们就一个村子啊。你也太看不起我了。我好歹是个中山王,名下产业那么多,还做出了那么多东西,种出了那么多新作物。怎么可能连这点人都安排不了。何况便是我不行,还有阿耶呢。阿耶不行,还有阿翁啊。”

“若是你阿耶与阿翁都不支持,不认可你的做法呢?”

“我做的是好事,是为了大唐的百姓。他们为什么不支持不认可?”

老丈撇嘴:“我是说如果,假设。”

“哎呀,你这人好奇怪。他们不支持不认可,我便想办法让他们支持让他们认可啊。若是还不行,那我就自己想办法解决。我又不是只能靠阿耶阿翁。我也是有本事的好不好。”

李承乾指了指脑袋:“它又不是摆设,我这么聪明,总能想到办法的。做人啊,遇到问题,该想的应该是如何直面问题解决问题。而不是先假设解决不了的情况,然后干脆撒手不管了。我跟你说,这不叫怕揽事,这叫脑子有疾。”

目光投向老丈,其意分明:我觉得你就属于这种,脑子有疾。

老丈看懂了,却并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他站起身,摸了摸李承乾的头:“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放心吧。病害的问题很快就能解决,土豆与麦子都会好起来的。”

说完伸了懒腰打着哈欠离去。

李承乾:???

果然是个怪人。你就知道病害一定能解决?你以为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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