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这样不紧不慢过到了年底。
格洛瑞亚每天上上学, 考考试，做做任务，和迪尔小姐在教室后排合理摸鱼。
不管是那些流言, 还是暗中窥伺格洛瑞亚的那个视线，似乎都仅仅止于最初的程度, 没有再进一步。
很不可思议，但似乎又非常合理。
对格洛瑞亚而言，这段时间是最轻松快乐的。
对于暗藏在浮面之下的暗潮涌动......
没发生的事情。
公主才懒得操心呢。
偶尔有空了就逗逗凯厄斯, 看着对方被撩的气息不稳, 始终没有得到公主的下一步亲口应允。坏心的公主故意将某个骑士吊得不上不下，又不得不按捺忍耐住, 半夜从床上爬起来去浴室冷静。
第不知道多少次洗冷水澡后——
凯·即将在沉默中变态·厄斯：“姐姐, 您最近有什么想要的吗？”
我都可以为你弄来。
作为交换，请你帮帮我。
就算用手碰碰他，也可以。
恶龙自己的一双爪子，硬邦邦的又笨重粗糙, 当然比不上公主细细软软的手指。都快磨秃噜皮了, 仍然觉得不满足。
格洛瑞亚抱着被子往枕头上一躺, 金发披散开来, 衬着脸颊上还没褪去的晕红。
她浅浅喘了一口气, 不轻不重踹了某人又伸过来的爪子。
“过去点儿，我要睡觉了。”
凯厄斯不死心, 手指握住少女的腿./弯，放在腰侧磨蹭着：“姐姐......”
他的发./情期快到了。
这段时间，越忍耐越渴望。
格洛瑞亚笑眯眯拒绝：“不可以哦, 我只答应了亲亲, 其他的都不可以哦。”
而且, 某个家伙的牙口实在太好。
就算是亲亲，也能把她浑身上下舔满红印子，好几天旧的痕迹还没消除，新的牙印就已经覆盖上来。
为了珍惜生命。
格洛瑞亚说什么都不肯和凯厄斯继续深入。
凯厄斯垂死挣扎：“姐姐，我什么都听你的，帮帮我吧......”
“叫主人。”
公主坏心眼逗着眼巴巴的骑士。
骑士不假思索：“主人。”
就差身后竖起一条狗尾巴，殷勤地摇一摇。
实际上凯厄斯确实有一条尾巴。
并不是可爱的毛绒绒，而是布满锋利鳞片，泛着冰冷光泽的，肃杀冷酷的巨龙尾巴。
它只有在公主睡着之后才会出现，粗./壮的维度和惊人的长度，将恶龙占有的公主圈在尾巴中心，时时刻刻守护她。
凯厄斯低头闷闷地踢了一脚拖在地上的尾巴，凶巴巴的尾巴肯定不会招女孩子喜欢，尤其是格洛瑞亚这样娇气挑剔的公主殿下。
没用的东西。
胖尾巴委屈地蜷成一团，缩在床角靠近地板的位置。
它也很想要公主摸摸抱抱好不好！
“......”
摸个头！
凯厄斯郁闷地垂着脑袋。
他自己都没怎么得到过格洛瑞亚主动的抚摸，凭什么让尾巴享有这种特权！
公主那双香香软软的手臂，只有在被他吻得太深时，会无力攀缠在他宽厚的肩膀，其他时候格洛瑞亚只会矜持含蓄地咬着枕头，将脸害羞地埋在金发里，手指将床单抓出褶皱，指骨绷紧到雪白。
然后被贪婪舔食的凯厄斯一点点抚平撑开，十指相扣。
以前凯厄斯觉得这是他巨龙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但是现在，他不满足了。
贪婪的欲.y望沟壑只会更深，永远无法真的填满。
除非......
除非什么呢？
没有任何恋爱经验的巨龙凯厄斯陷入茫然。
公主显然不会好心告诉他答案。
凯厄斯决定自己思考寻找。
—
“自从哥哥结婚之后，西塞尔的贵族们像是迎来了什么新的热潮，每个月都有新的家族联姻订婚。”
格洛瑞亚坐在教室后排，一张张翻看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订婚请柬。
“上个月是怀特家的小少爷，这个月是凯顿子爵......”格洛瑞亚自言自语着，“啊，凯顿......”
想到了去年在花园见到的莽撞青年，他被露西亚傻乎乎利用了还不知道，眼睛里透露着来自乡下的清澈的愚蠢。没想到仅仅来到王城一年的时间，对方就已经找到合适的结婚对象。
王城不愧是最大的名利场。
任何事物都可以放在天平上交易。
婚姻，爱情，自由。
格洛瑞亚在这边发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感叹，一旁迪尔伸出触手拿起一张翻了翻。
迪尔身上流着一半人族的血统，她对于人族的婚姻契约具有一种天生的好奇。
海洋一族传承多夫多妻的开放关系，迪尔的巫女母亲来自不可直视与靠近的深渊海域，每次出海就会抓一个新男人带回家玩玩。
这些年积攒了几百个不同品种的......情人（？），生下的孩子品种也各有不同。
迪尔算是其中继承母亲血脉较多的一位孩子了。
尤其是她的占卜能力。
完美传承了巫女母亲的天赋。
迪尔希望有朝一日她能成为海洋最厉害的占卜巫女，把某条愚蠢的人鱼赶下台，成为新一任海洋领主。
等那时候，迪尔拥有强大到所有人都敬畏的地位和力量，她也要像自己母亲那样，找很多个男人来玩玩感情。
“咦，等等。”
迪尔举着一张请柬递到格洛瑞亚面前，不解地问：“这个芙罗拉是不是法师塔的那个三年级人族？她还没有毕业就要结婚吗？”
格洛瑞亚接过来看了一眼，并不意外：“人族贵族里的女性大多在成年之前就会挑选好结婚对象，一成年就嫁人。她这个已经算晚的了。”
迪尔：“那你也有结婚对象吗？”
作为尊贵的公主，肯定更早就拥有未来的结婚对象了吧。
这样的话，那位大人该怎么办？
迪尔悄悄忧虑，很怕那位占有欲强的大人一个不高兴，一口火焰把整个大陆掀翻了。
格洛瑞亚：“当然没有啊。”
迪尔立刻松了口气：“那真是太好了！”
太好了？
察觉到格洛瑞亚疑惑的视线，迪尔几条触手乱飞捂住脸，结结巴巴找理由：“啊我是说......我支持自由婚姻！结婚这种事情这么重要，当然、当然要找自己喜欢的人，对吧？”
格洛瑞亚赞同地点点头：“当然呀，如果是我要结婚的话，肯定是和我最喜欢的人啦！”
教室内，两个女孩子的话题告一段落。
谁也不知道在隔着一层半开着的窗户的教室外......
“......”
所有对话清晰地传入了某头趴在屋檐上守护公主的巨龙耳朵里。
尤其是当格洛瑞亚说到“结婚对象”......
懒洋洋的恶龙掀开眼皮，竖着尖尖的耳朵仔细听公主清甜的声音，一个语气词都不错过。
要和“最喜欢的人”吗？
凯厄斯非常丝滑的对号入座。
——当然是他啦。
大尾巴在阳光下闪着秘银色的流光，慢吞吞地盘在爪子旁，恶龙煞有介事地自顾自点了点头。
哦，是了，他终于知道了。
按照人族的观念，他和格洛瑞亚两情相悦这么久，他应该早早提出结婚请求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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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罗拉的结婚仪式订在这学期期末考完的第二个星期天。
地点是克拉维亚主城的城主府。
她给学院的大部分同学都发了邀请函，就连一向和贵族俱乐部没什么联系的安娜苏，也收到了一张。
安娜苏没空去参加。
她在苏卡这位战斗狂魔的影响下，这学期也迷恋上了决斗塔的积分赛，两人每天只要有空就往决斗塔跑，就连期末复习期间也没有暂停。
但格洛瑞亚要去。
贵族就是这点很麻烦。
很多社交活动身不由己。
在格洛瑞亚去买参加婚礼的新裙子时，迪尔和安娜苏两个好奇宝宝讨论着芙罗拉的结婚对象。
“纳斯特·克拉维亚，城主的长子。”
迪尔读着搜刮来的小道消息，安娜苏凑过去脑袋看，插嘴道：“他不是七十多岁了吗？”
“七十——？”
格洛瑞亚惊讶回头，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芙罗拉的父亲也才八十多岁，这个纳斯特也太......”
“七十岁还只是一方面，他还有四个孩子，两男两女，最年长的一位比芙罗拉年纪都大。”
迪尔阴沉沉的语气面无表情继续读着，末了感叹一句：“老牛吃嫩草，真是变态啊。”
安娜苏不解：“芙罗拉是法师塔年轻学生里最受欢迎的女生，她为什么要嫁给纳斯特啊？”
虽然人族平均寿命两百多岁，七十岁也算是正值青壮年，并不是什么行将就木的老头子。
可是......
可是她明明有更好的选择。
格洛瑞亚倒是能理解。
“联姻吧，芙罗拉上次找我被拒绝，之后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克拉维亚主城是西塞尔几大主城中话语权很重的一城，嫁给下一任城主能得到非常多的权力。”
格洛瑞亚并不知道芙罗拉身后的豪斯家族发生了什么，需要将这一代优秀的嫡系子女送出去联姻。但很显然的是，不管发生了什么，都是迫在眉睫的紧急危机。
安娜苏还是不懂，贵族之间难道爱情比不上金钱与权势吗？
“那为什么不嫁给纳斯特的长子，我上次在决斗塔见过他，他打架还挺厉害的。”
而且，她还见过芙罗拉在旁边观众席给那位青年加油。
两人彼此相视一笑，芙罗拉露出柔软笑容时，和一位初坠爱河的普通少女一样可爱。
安娜苏第一次不觉得那位高高在上的傲慢贵族讨厌。
格洛瑞亚冷静道：“太久了。”
格洛瑞亚没有安娜苏那样，为少年少女们无法相守的爱情感到惋惜，她更多看到的是利弊权衡抉择。
“等到现任城主去世，下任继伟的纳斯特不出意外还能活三百年，再轮到他的儿子接任城主一职，实在太久了。”
安娜苏张了张嘴，“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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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尔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其他陌生人的悲欢与她毫无关系，半黑暗一族的冷漠在此体现的淋漓尽致。
她直接插话，打断了话题。
黑斗篷帽子尖尖翘了翘，露出几只眼睛，齐齐看向格洛瑞亚，慢吞吞问：“阿萝，来谈谈你吧。你更喜欢年纪大的，还是年纪小的？”
这个话题和格洛瑞亚相关。
在落地穿衣镜旁一直安静无声，像一尊雕塑站立，只为公主举着裙子的骑士终于认真起来。
悄悄竖起耳朵。
格洛瑞亚认真思考片刻：“年纪大的吧，年纪大懂得照顾人一些。”
安娜苏没再纠结刚才的话题，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狠狠赞同附和道：“是的！同龄的幼稚鬼最惹人讨厌了，完全不会考虑对方想法就算了，做什么事情都要争个输赢。”
难得抱怨的安娜苏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直到无数双视线齐齐落到她脸上。
“怎、怎么这样看我？”
迪尔触手上的眼睛全部睁开，黑乎乎的一片密密麻麻，看得人背后发麻。
安娜苏就算不害怕，也忍不住抖了抖鸡皮疙瘩，连忙把脸扭向格洛瑞亚，却见公主也一副打趣促狭的样子，金眸冲着她眨了眨。
“哦——我们可爱的安娜苏小姐也开始有少女的烦恼了呀。”
迪尔和格洛瑞亚一唱一和，阴沉黏糊的语气营造出巫女神秘诡异的氛围感：“不知道这位幸运的幼稚鬼是谁呢？”
“让我们为你把把关吧——”
安娜苏刷的一下脸红，揪着衣袖从椅子上蹦起来，结结巴巴说：“我、我的决斗赛要开始了，下次逛街再和你们细聊！”
说完拔腿就跑，逃避回答两个朋友的八卦。
留下格洛瑞亚和迪尔笑个不停。
格洛瑞亚还是第一次看到安娜苏露出害羞表情，往常这位红发少女总是眼神倔强，像一头初生的小牛无所畏惧地横冲直撞。
她笑着走到凯厄斯身边，把换下来的衣服递给对方，站在镜子前端详着身上的礼服款式。
身后迪尔继续刚才话题：“那阿萝你呢，对未来结婚对象有什么想法吗？”
格洛瑞亚不像安娜苏那样对这种话题炸毛，身边早早结婚的例子太多，她当然很早以前就想过这个问题。
“要能保护我，尊重我，支持我。”
格洛瑞亚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好好活着，开心的活着，其他任何争名夺利的事情都和她没有关系。
所以她对结婚对象的要求，也非常朴素和单纯。
格洛瑞亚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双手捧着脸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啦，希望他足够爱我。”
凯厄斯满意暗自点头。
没错，说的就是他！
巨龙一族是当之无愧的最强者，他又年纪大，会照顾人，就连缝补衣服这项技能，也继承了来自他老爹精灵一族的居家旅行人夫属性，做到完美无缺。
公主一定对他无微不至的照料非常满意！
迪尔摸了摸水晶球，透过水晶球折射出金发公主和黑皮骑士两人的身影，在球面弧度的世界里交叠重合着。
和谐融合在一起。
预言着圆满与好运。
迪尔今天一直引导着话题，直到看到水晶球里的预言，才真正放心。
黑斗篷占卜小姐缩回触手，飞速瞄了眼不远处只站在公主身边的凯厄斯，没有错过对方唇角浅浅泛起的笑容，冲淡了五官冷酷的棱角。
轻易窥探一只巨龙，会被对方视作冒犯。
好在有格洛瑞亚在的地方，凯厄斯的注意力不会放在她以外的任何人身上。迪尔也只敢在凯厄斯专注凝视公主时，才偷偷观察这位大人。
希望他能将格洛瑞亚的命运拽离厄运的深渊。
也只有他才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