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褐色的老树树干粗糙不平, 衬得树干上那张人脸也是皱皱巴巴的，像是一张老人脸一样。
异能力者都有千奇百怪的，更何况这个世界还有妖怪, 中原中也除了最开始被吓了一跳, 很快就冷静下来。他警惕地看着这棵老树树干上的人脸，满脸凶恶地问：“刚才那个石头，是你扔的？”
大有只要对方回答是，就直接把他打断或者直接倒拔老树根的意思在。
树干上的人脸慢吞吞地回答道：“我很抱歉，神明大人, 我是想直接跟您说的, 但是之前笼罩在这里的实在是力量太微弱了，我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能说过话了……”
虽然树干上的脸十分显老, 但他发出的声音却意外是个中年男性的声音。
先前围着他转的雀鸟也在树梢上叽叽喳喳：“是呀是呀，我和树伯伯本来是没有能力说话的, 都是靠着这里的神明大人残留的力量, 不过很久之前这里残存的力量就很少了！是十多年前？应该是十多年前吧？那个时候这里的力量突然减弱得很厉害，所以这里很多灵都一个个陷入了沉睡, 坚持到现在的只有我和树伯伯了。”
“不过树伯伯消耗的能量比我大得多, 所以这几年也总是时不时的就不清醒了。”说着她从树梢飞了下来, 又开始绕着中原中也转, “你就是这里的神明吗？”
老树呵斥道：“小雀，不得无礼。”
雀灵叛逆地落在在中原中也的肩上鸣叫了几声。
被“神明大人”这个词勾起了些许记忆的李泽若有所思道：【所以上次那个说你身上有神明气息的妖怪, 指的就是这个？】
中原中也没打算这么快就全盘托出，对方的行为实在是太可疑了。就算不能说话, 直接拿石头砸人就太过分了, 万一他没有能力反抗, 那不就直接被砸死了吗！
他想了想, 凛声质问道：“既然你说我是你们这里的神明，那你刚才的行为可是大不敬。伤害护佑这里的神明的行为，可跟你现在说的完全不一致啊。”
“因为只有神明大人的力量才能唤醒祭台上的神枪，才能让这里的灵气活过来。”老树说道，“刚刚我还没法说话，会那么做是不得已而为之。除了那么做，我实在想不出怎么告诉您要将力量引入进去……”
中原中也顺着他的思路想了想，发现好像确实是这样，没法说话他总不能拿着树枝比划给他看吧？比划他估计也看不懂啊！
“再说了，虽然小雀是在您离开以后才成为雀灵的，但我可是实实在在的您的信徒啊！怎么会害您呢！神明大人肯定是不会被这种东西打败的啊！”
“那……”中原中也一时语塞，刚准备暂且轻轻放下，就被另一端的李泽给打断了，【胡说八道！】
中原中也一愣：【……阿泽？】
李泽冷笑道：【你问他，假如你还没有觉醒力量怎么办，再说了，你是不是他们说的神明还不确定呢，万一来的是个普通人怎么办，挨那么一下岂不是当场就死得血肉模糊的了！】
这种一听就是大忽悠的语气，他可不敢让中也直接就回应，羊的前车之鉴他可还记得很清楚呢！森鸥外就算了，那家伙一看就是八百个心眼子的老狐狸，玩不过他很正常，但上次羊那个背叛了中也还理直气壮要中也帮他的混蛋，那一看就是个脑子进了水被中也惯的！
那种渣渣都能骗过中也，万一中也被这个老妖怪骗了怎么办？
中原中也心下一凛，刚有些松动的神色立刻严肃了回去，他质问道：“万一我没觉醒怎么办？那不得被你砸死了？你说你是我的信徒，信徒怎么会用这么过激的手段？把自己还没觉醒的神明杀掉的信徒，我可从来没见过。而且万一来的是普通人怎么办？那不也被你砸死了？”
“不会的！”老树喊道，“我能感觉到您身上强大的力量！您一定是觉醒了的！真正的神社被您的力量保护着，能进入这个空间的只有神明大人，其他人根本进不来！”
中原中也立刻想到了他在走到鸟居前的一段路时，突然出现了虫鸣和鸟鸣声，如果当时他就是进入了另一个空间，那就说得通了。
【阿泽，你怎么看？】
【逻辑倒是对得上。】李泽思忖着，【但是我还是觉得他之前的行为很有问题，不能全信。】
对此中原中也也相当赞同：【我也这么觉得。】
【你问问他，这里供奉的是什么神明。】
中原中也忽的一僵，他突然想起自己好像没告诉过李泽自己是荒霸吐的容器，而现在他也怀疑这个地方供奉的就是荒霸吐。
他突然有些心虚，现在李泽一直在用着自己的身体，不管怎么样，这个身世还是应该让他知道的。只不过一直以来这个身份都像是一个已经路过的路标，该知道的都知道，摆在那里其实也没啥用，他也就觉得没必要多嘴把自己的身世讲给对方听，那感觉莫名让他觉得有点像在博取同情。
但是现在，这个路标好像突然诈尸了。
中原中也的目光有点飘，但还是坚持着问：“你们供奉的是什么神？”
这次回答的是灵雀：“是荒吐神！斗尖荒霸吐！”
啊……真的诈尸了。
李泽还在那边绞尽脑汁地回忆：【荒吐神？没听说过啊……日本有这个神明吗？不会是什么一粒米上八百万神明的那种就挨个边的野鸡神明吧？】
他日常拜三清，佛祖那边偶尔了解一下。毕竟干他们这一行的，虽然是个道士，但总归也有那么几个和尚朋友，反过来也一样。自己教派的典籍都需要挤时间去研究，谁有那个闲工夫还去研究外国神明啊？反正他对这个是没什么研究的。
听到他的疑惑的中原中也：【……】
【……倒也没有那么边缘。就算现在落魄得不成样子，连供奉的人都没有了，但不管怎么说，祂好歹也有个神社，应该不至于落到是个野鸡神明的地步吧……】
【……这么说也有道理。】李泽接受了这个解释，【那按照他们这个说法，我还是他们这个什么荒吐神？】
中原中也：【……】
他觉得很大可能是因为他身上的荒霸吐跟这里那个荒吐神的气息一样，然后就被搞混了。本来还想着算了反正不说也没什么，现在不说也不行了。
于是他把自己是荒霸吐的容器的事跟李泽简单讲了一下。大概是因为中原中也过于强大的武力值，他向来都喜欢直接武力压制解决问题，而李泽就会比他想得更加全面，况且现在很多事情他们都是一起商量着做，吃到了这样做的甜头后，他们也更加习惯有问题两个人一起想办法。
听完中原中也的解说，李泽只觉得又涨了见识。异世界的人可比他们修士会玩，连神明的力量都能放到研究室来研究。
而且，照中也诞生出意识的时间来看，那他岂不还是个只有十岁的小学生！？
一时间，他更加觉得森鸥外不做人了。原本以为剥削初中生高中生已经够刑的了，他居然还直接剥削起小学生了！按照中也外表十五岁进入港口黑手党的时间来倒推的话，森鸥外岂不是在中也八岁的时候就把人拐来做黑手党了！？
刑啊，这真的是太刑了！
李泽顿时对中原中也充满了慈祥的怜爱之情。
这回可真的是弟弟了，当时忽悠织田家三个小孩的买牛奶给弟弟喝，如今意外变成现实！
而且比起那个很有可能会跟小时候的自己一样熊的弟弟，中也这个懂事又听话的弟弟不是更香吗！李泽一时对这个“弟弟”充满了责任感。
自己人当然自己罩，既然现在晚上可以梦境相同，那么画符的技能他也可以手把手教了！
中原中也见他半天没说话，有些忐忑地喊道：【阿泽？】
【啊……没事。】李泽刚准备让中原中也再试探点情报出来，就听到那边的老树期待地问：“那个，神明大人，要去神社看看吗？”
中原中也觉得没什么必要，神社他已经在梦里见过了，去不去都无所谓，不过来都来了，去一趟就去一趟吧。他看着还握在手里的枪，问道：“这个东西放哪里？”
“大人原先的本体，自然随大人自己的意愿处置。”
中原中也忍不住嘴角抽了一下。这么大件的古董，他怕是一带出去就要被抓起来。
“那还是放回山洞里吧。”中原中也单方面下了决定。而且他觉得，这玩意带着会很麻烦。
老树深处树枝卷着神枪帮他放回了山洞，而后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之后会留在神社吗？”
“当然不会。”这次没等李泽提醒，中原中也就已经拒绝了，他甚至觉得这个老树的真正目的终于暴露出来了。“你应该看得出来我现在是个人类吧？”
既然是人类，又怎么可能留在一个荒无人烟的神社去做什么神明。他是本身就把自己看做人类，也很排斥自己非人的身份，李泽是十分在意亲人的人，两个人都不是会留在这里做什么神明的那类人。
老树沉默了一下，忽然道：“所以您十七年前果然是抛弃我们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