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半小时前。
小鸟游空夜被利爪绑走,而利爪被科涅克拿狙/击枪打得慌忙逃窜的时候。
黑衣人艰难躲过瞄准自己脚踝的子弹,拎着小鸟游空夜的手臂却不敢乱晃,小心翼翼地,仿佛他亲手绑走的不是一个小孩而是稍有不慎就会爆/炸的危险物品。
“你手没力气吗?我快掉下去了。”
被拎着的危险品不满地拍打他的手臂,示意他臂弯收紧一点。
到底谁是坏人啊!
黑衣人在心里呐喊,略带崩溃地按他说的做了。就在刚才,小鸟游空夜当着他的面用手掌劈飞了一颗狙/击弹,而且连皮都没擦破——看到这一幕他就知道自己要么被人诓骗了,要么连提供情报的利爪也被骗了。
体弱多病,不堪一击?
不堪一击的明明是他好吗!
能瞄准子弹,计算出手时间,并且能够卸掉子弹的冲击力反过来击飞它,这种级别的怪物,砍他不是像砍瓜切菜一样轻松?
这个时候想随手把小鸟游空夜扔在路边已经来不及了,黑衣人只能祈祷这位小祖宗快快乐乐的,不要突然飞起一拳打穿他的五脏六腑或者打飞他的脑袋。
走这边。?_[(”
在他为自己绑了个不知道什么东西而害怕的时候,怪物本人一脸淡定地举手,指着某个方向,大有把他当成代步工具的架势。
“好、好的。”
他一秒都没有迟疑,抬起腿就往小鸟游空夜指的方向跑。
“这边。”
“那边。”
“左转。”
“进去,从右边的门离开。”
在无声的子弹中穿行,跑着跑着,黑衣人沉默了。
啊这,这是什么感觉。
他觉得自己好像带着一个超高级的导航AI,有一种把大脑丢掉、跟着大佬混的爽感。
不愧是组织高层培养出来的孩子,专业技术就是强。
比他自己计算的逃跑路线还轻松。
他心里乐开了花,但是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出表情,只有变得轻快的脚步暗示着他心中的暗喜。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人就不快乐了。在教学楼天台架着枪的科涅克拆下弹夹,换上新的,眉头略微皱紧。
怎么感觉越来越难缠了。
这利爪跑的点位刁钻至极,总有一些奇怪的障碍物拦在他的狙击路线上——被大风吹倒的树枝,突然掉落的果实,甚至连教学楼折射光线的玻璃都能成为阻碍他瞄准的工具。简直岂有此理,谁会把偶然的东西都计算在内啊。
低头的时候,科涅克偷偷看了一眼天台边缘靠着栏杆坐的乌丸咲理,她脸上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不用担心,boss,一切都在掌控之内。”
他淡定地安抚老板的情绪。
说着,又打空了一弹夹
。
看着黑衣利爪带着小鸟游空夜跑出了狙/击范围,科涅克沉默片刻,收起武器,对乌丸咲理说:“任务完成,目标往我们预设的方向去了。”
“嗯,做得好。我们走吧。”
乌丸咲理把外套穿好,随口称赞一句,完全没注意到自家得力干将的嘴角比平时绷得更紧。
科涅克一边跟着她离开天台,一边为罕见的失败而恼怒。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一枪没中。
boss不懂,可他自己心知肚明。
那黑衣人根本不是被他逼过去的,而是发现他的意图后主动过去的!
要不是场地限制加上对方手里没有长射程武器,他毫不怀疑,对方进了教学楼后下一步就是把枪口对准他和乌丸咲理。
科涅克把手伸进口袋,手指轻轻搭在手机的按键上,继续思考。
那两人的行动路径是突然改变风格的,恐怕……是那个小孩反制了黑衣人并且指挥对方行动。
这可能吗?
那种拎猫一样的姿势,且双方同为利爪,力量差距不大,再加上成年人和小学生之间的体型差,他竟然还能反制对方?
想到这里,科涅克有些胆寒。
这样的人竟然被他们就这样当作boss的替死鬼,如果被对方知道这件事——不,小鸟游空夜可能已经怀疑他们了,毕竟他和黑暗侧的交集只有现任监护人波本和老东家猫头鹰协会。
不能留。
无论是对黑衣组织而言,还是对和朗姆、波本派系敌对的他而言,小鸟游空夜都是非常大的威胁。
“如果他能活下来的话……”
就在他下定决心的时候,他那外表天真纯洁的boss居然还妄想把这种人吸纳进组织里:“我给他预留了一个合适的酒名。”
科涅克轻轻闭眼,心里遗憾地叹了口气,本想调用组织资源光明正大地杀掉小鸟游空夜,看来只能来阴的了。
……
“那个,你、您认真的吗?”黑衣人站在某个楼梯口,额角流下一滴冷汗,“按原计划进行,让我带您去利爪地下训练基地?”
“对。有什么问题吗?”
小鸟游空夜已经被他放下来,重新站在地面上,他不是很懂眼前这个人在纠结什么,这本来就是他要执行的任务。
他愿意主动配合——当然也有自己的亿点小计谋——总之黑衣人的任务顺利完成、不用受罚,这种好事为什么要纠结?
“问题太多了。”他立刻回答,然后又担心空夜被冒犯,急忙找补,“不,我不是说您有问题,我是说,为什么不上学……”
他卡壳了一下,好像有点道理,又觉得不能是这种朴素的理由吧:“呃,您明明不是我们要抓的人,为什么要沿着我们原定的计划走呢?那里很危险,您知道的,能活着离开的人绝对不希望回到那种地狱。”
“我当然知道。”
小鸟游空夜靠着墙壁,黄昏的日光透过污浊的破窗
户,又被眼前的青年遮挡了大部分,投在他身上的光芒少得可怜,被安室透养得很好的红润脸色,在这样的环境中也显得灰暗。
“我太清楚了。不管在哪座城市,这种组织、这种人都是一样的恶心。”
“但是,我有时候会止不住地想,我逃离地狱了,这就足够了吗?我就让它一直存在,安安稳稳地存在,每一天都在迫害新的无辜的人,让它把受过伤却无力反抗的人变成彻底的伥鬼,直到吞噬全世界,或者被更强大、更恐怖的东西吞噬?”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更强大的东西不能是我?”
“然后我又想,我是什么?”
“我至今没想明白,也许回去看看、做点什么,就能想明白了吧。”
说着,小鸟游空夜往黑衣人的方向走了几步,让他用和先前同样的姿势拎起自己,等了一阵没有动静,他疑惑地抬头:“你这是什么表情?”
黑衣人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他只是觉得自己的表情管理有点失控,会变成复杂到定义不了的奇怪样子。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多言,只郑重地说道:“谢谢。”
小鸟游空夜:“……”
他的目光从狭小的房间里延伸,向更远处看去,穿透由钢筋水泥构筑的脆弱城市,落在某个安稳的角落,咖啡的香气似乎从那里传到了他的鼻尖。
大概,有一段时间见不到彼此了。
他摸摸下巴,为将来可能出现的情景头疼,却没有改变主意。
这是必要的。
“走吧,别磨蹭,再不走就放学了。”
小鸟游空夜估摸着时间,目暮警官他们在报警后火速赶到现场,此时旧仓库的案件已经处理完了,而自己被绑走这一桩还没解决。警方在校内一直找不到人,认为犯人已逃离校区,转而搜查其他区域了。
倒是柯南,踩着滑板满世界找他,看来黑衣人当着他的面把同伴绑走对他的刺激很大。一旦有案件发生,再强大的人在他心里都只剩下“受害者”的标签。
这可不行。
他既不是等待拯救的人,也不希望和这件事无关的人涉险来救他。在这方面,他和柯南也许是一样的。
小鸟游空夜抬起双臂,看着身边这个已经选择了屈服但心里还存有个人意志、而且明显倾向于他这边的利爪,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办。”
“你玩过跑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