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渡瞬间朝着喊话那人看过去, 结果那人说完就把脖子缩了回去躲在人群里。
一时间温渡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合同在这里是具有法律效益的，你们想签就签，不想签就算了。”温渡知道今天招人八成是要完蛋。
他也不强求。
免得召回去这些人疑神疑鬼的给他添麻烦。
“所有的条件我都写在上面了, 你们要是相信我就签了合同，带着行李跟我走。要是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
温渡看着有不少人都打退堂鼓, 还有一些人在观望的。可这些人没有一个愿意在合同上面签字, 跟着温渡走。
“我给大家半个小时的时间, 你们好好想想。要是愿意跟着我干的, 我肯定不会拖欠你们工资。”
温渡该说的已经说了, 该做的努力也做了。
那些人虽然心动, 却没有一个人行动的。
躲在人群里使坏的那个人也不发声，但是温渡心里很清楚，那家伙绝对在盯着他。
好不容易有个人要过来签合同。
温渡盯着对方看了两眼，又问了几句：“对不起, 这位同志, 我们是工地，不是工厂。这份工作不适合你。”
明明这个年代想找工作的人很多。
可这些人就是不肯来温渡这里，大家都想着进厂子。这可是体面的工作, 跟在工地上干苦力是两回事。
就这么着，半个小时过去。
温渡一个人都没招到。
既然这里招不到人, 他就换个地方去找，远一点也无所谓。
温渡开着车子去下一个点，没想到后面的人还跟着很紧。
看来今天果然是招不到人的。
温渡心里边儿冷笑, 他绕了一圈又回到昨天招到那么多工人的地方。
温渡刚把车子停下, 不少人都扑了上来。
“老板, 你们还招工人吗？我签合同, 我现在就跟你去。”
温渡：“？？？”
这个地方虽然是最大的人才市场，可这里的人不都是想要去工厂上班，除了特别缺钱的人，还有没文化，也找不到其他工作的人才会愿意去工地上干活儿吗？
怎么今天一来全都变了样儿了？
“等一下，慢一点儿。我跟伙儿说清楚，条件还是跟昨天一样，但是我招的是瓦工！”
温渡才说完，人群里的人就大声喊道：“老板，我不会，可以学前面几天我可以要一半儿的工资。你能不能收下我？我想以后都跟着你干。”
温渡挑眉，没想到这里边儿还有这么有前途的人。
“同志，你要是有这个心，可以去其他厂子里边学门手艺。”
温渡还觉得人家跟着自己来工地上干苦力是耽误人家。
没想到那人说：“老板，人家的待遇没有你的好，也不会按月发工资。我缺钱！家里面好几张嘴都等着我赚钱回去呢。”
温渡一听就让那人过来了。
这人看着就挺聪明的。
“你在这上面签字，把你的家庭住址也写在下面，最后再按个手印儿。”
那人照做。
温渡把合同拿起来跟他说：“行了，你赶紧去搬行李。等一会儿，我招完人咱们就走。”
因为人太多，温渡拿着喇叭大声喊：“我们工地要不了那么多人，瓦匠优先录取。”
不少会瓦工的都伸手每人拿到一个合同。
大家毫不犹豫的在上面签上大名。
追着温渡赶来的人看到这红红火火的一幕，立刻在人群里边儿大声喊。
“大家可别上当受骗啦，现在谁招工还签合同呀？这肯定是骗人的。大家不要轻易相信呀！”
这人才说完就被旁边的人怒视。
“这小子可真阴。估计是他自己想去，又怕去不了，所以才不让咱们去的。”
“我看也是，大家快离得远点儿，这种人可不能沾边儿，心太损了。”
……
其他工人立刻把那人孤立。
温渡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人，他把那人的长相记在心里，并没有理会对方。
黄立达派来的人觉得周围的人脑子都不好使。
“不是，我好心提醒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呢？万一你们上当受骗了，以后就哭去吧。”
他刚说完就有人反驳道：“老板，什么样的人我们还用你说吗？”
“就是！老板多厚道，一个人呢。”
昨天老板走了之后，今天上午不少人过来招工。
他们原本也想着有个工作，能进工厂就不错了。
听到昨天那个条件，他们就忍不住问了一嘴。
结果人家工作是十二个小时，一个月工资只给二十五块。干满三个月之后才会给四十块钱工资。
而且工资还是压三个月才给。
给孩子给一半儿，剩下的要等到年底再给。
也就是说以后一直要压三个月的工资。
这么一对比，昨天那个温老板简直是厚道到家了。
他们这才发现签合同的好处。
只要他们有合同，就不担心自己的工资会被坑。而且人家问老板说了月月发钱，绝对不压工资。
人家还包吃包住。
一天工作八个小时，如果加班的话还给加班费。
虽然是在工地上上班，干的都是苦力活。
可干活的时候根本不担心老板不给钱。
于是大家心里边都后悔了。
早知道他们也不嫌弃温老板那边招的是工地上的工人，想跟着温老板干几个月，赚点钱再说。
来捣乱的那个人，可不知道工人心里边儿经历了怎样的波折。
他还以为跟上一个人才市场一样，随便捣捣乱就行。
结果他又说了几句，差点儿被打。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跟温渡签合同。
温渡原本以为要花很长时间才能招到人，结果没花多少时间人就招够了。
今天的人比昨天的多，刚好凑够六十个人。
“今天已经招够了，不招了。大家去别人那儿看看吧。”
温渡看着工人们把行李都带过来，一个个坐上车。满满当当的一车人，再多两个都装不下了。
没选上的人大声喊道：“温老板，还要招人吗？明天你还来吗？”
“看情况吧。”
温渡说着开着拖拉机带着人哒哒哒哒的往回走。
温渡把人都安排在宿舍里。
铁锁也过来帮忙。
温渡还挺好奇，为什么今天这些人这么热情。
他就找到今天第一个过来签合同的人。
“朱海洋，你们今天为什么都想着到我这儿来呀？昨天你们可不是这个态度。”
朱海洋抓了抓脑袋说：“老板，你走了之后，那人才市场又来了不少老板。原本我们都觉得去人家工厂上班也没什么不好的。可是你昨天把待遇什么的都说明白之后，我们也想知道其他工厂是什么待遇。”
朱海洋的话都没说完，温渡觉得他差不多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这个年代的人都很淳朴。
可有些人为了赚钱那是不择手段，好的不学，学坏的，压榨劳动力的事儿可没少有人干。
还有一些黑心的老板故意不给工人钱，一压就是一年半载的。工人们又不敢不给老板继续干，因为不干的话更是一分钱都拿不到。
他们只能忍气吞声，盼着老板能有点儿良心。
再就是大家都是头一回出来找活干，也不敢问老板是什么待遇。
他这么一来，打破了大家的常识。
大伙儿都在一起，总有大胆的人会问老板是什么待遇。
于是问题就来了。
“结果那些老板没有一个像您这么厚道的。”
朱海洋说的都是真心话。
他就属于胆子大的那一伙儿人，而且脑子还灵活。
“他们都是到年底了，他统一给钱。原本我们也不觉得怎么样，可是您这是月月给我们才知道原来还可以这样。”
朱海洋没说的是，万一到年底老板不给发钱，他们也没有处说理去。
温渡明白是怎么回事，心里就踏实了。
“你们好好干活儿，钱不会少你们的。今天就先休息，明天跟着大家一起去。咱们这儿是每个月的五号发钱。”
温渡跟大家说完之后往外边儿走。
铁锁紧跟着出来问他：“哥，今天看样子还挺顺利呀。”
“不顺利，有人捣乱。”
铁锁一听愤怒的骂道：“这些本地人还真不是东西。看到别人赚钱就想坏人家好事儿。没本事光明正大的跟人对着干，就会使阴招。”
“不用管他们。”
这些人也就是前面几年凶一点儿。
等过两年南下的人多了这种情况就会好很多。
“哥，你不是这种忍气吞声的脾气。”
温渡瞅了一眼铁锁：“我是做合法生意的。不是在外边儿跟人家瞎混的。”
铁锁被他这么一看，瞬间老实。
可他心里就是不服气。
温渡警告他：“你要是想以后继续跟着我，就别给我扯淡。”
“哥，我就是不舒服。我也知道不能用其他的手段对付那些狗东西！我保证绝对不会给你惹事的。”
“那就好。不过你要是遇见事儿的话，也不要憋在心里直接跟我说。不然小事变大事。”温渡担心这小子受委屈真跟人家干起来，然后一声不可能的把委屈往肚子里吞。
铁锁心里边儿还是有数的。
“哥，你放心。”
温渡听着他这么说，总觉得自己不放心的太早了。
“希望你别乱搞。”
“我肯定不会的。”
铁锁心里还是不痛快，可啥也不能干。
又来这么多工人，中午的菜不够。
赵晓飞从屋里出来，冲着铁锁喊：“小锁，跟我去买菜，菜不够！”
“好！”
铁锁推着推车子，跟着赵晓飞身后，两人去买菜。
赵晓飞买菜买得多还跟人讲价。
等买了不少菜之后，又去买肉。买肉是需要肉票的，每次都只能买有数的肉。
就在他们打算回去的时候，有人故意拦住他们的去路。
走在前面的黄立达上下打量了赵晓飞一眼，轻佻地说：“小嫂子，听说你做饭挺好吃的，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