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寻确实从没听到过任何燕家丹药被仿制的风声,环离一向细心谨慎,这种特质无疑很适合炼丹这条路。
之前都是被父亲压着学丹药的燕寻,自从有了环离这个勤学好问的美人儿徒弟后,
不得不更加认真勤勉,以维持住丹学渊博的老师形象。
他还因此得到了他父亲这几年来的第一次赞赏,傻乐了好几天……
环离见燕寻面露微笑,将脸稍稍移开,含情脉脉地把书贴到胸前,
“每每翻阅这本札记,便会想起和二郎相会的光景呢……”
燕寻的脑海中顿时闪过几段环离和原主偷摸谈论丹药的记忆。
虽然两人这样相处的时间都不长,但每次都很愉悦,
而且分别的时候,环离的眼中总是充满了不舍。
燕家家规极严,从白鹭岛到屏山岛这边又有一个多小时的海路。
一般情况下,原主只能趁他二叔每个月来屏山给家族的店铺盘点时,以熟悉生意的名义跟过来。
而环离也会在这一天到燕家的药堂逛一逛。
屏山这里不仅是北溟的商业中心,还是环氏宗祠的所在地。
燕家两百多年前的一位先祖就是从环家过继来的。
自天地巨变后,逐渐兴盛起来的环家为了快速增强实力,称霸北溟,开始诚邀散出去的血脉回来祭祖。
所以原主从记事起,每年都会过来祭拜。
环离与他年龄相仿,又从小习武,自然少不了一起切磋交流。
而且北溟门当户对的结婚对象也就这些,
再加上两人每月短暂约会时,身边都有长辈和仆人。
环、燕两家便对两人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因此,何远航才得以体验到青梅竹马之间的这种甜蜜情愫,觉得被好运撞了个满怀的他合不拢嘴道:
“这几日我住在药堂,且无人管束,咱们终于可以尽情玩耍……”
环离见他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顿时双颊发烫地将他一把推开,“你!我、我尚未过门,岂能如此……这般……”
他大感冤枉,“我是说我们白天……”
“白日更不可!”环离羞愤起身,把脸扭到另一边,“再污言秽语,看我理不理你?”
他对着环离造型雅致的淡粉色头巾抓狂道:
“你……我……诶——呀——不是你想的那种,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环离却嘤咛一声,直接趴回圆桌,把脸埋进了手臂里。
“……”他还得温言安慰,“好了好了,年轻人嘛,血气方刚的,有那种想法也很正常。”
环离竟呜呜地哭了起来。
他慌道:“我说的是我——不不不、不是我!
也不是你!
诶!
我也不是对你没有想法,只是一定要征得你的同意才……才能……唔……呃……”
环离忽然抬起头,干净的星眸怔怔地望着他。
他愣道:“你没哭啊?”
环离却脱口而出:“你可愿入……”
但话没说完就紧闭上红唇,秀眉纠结在一起。
“什么?”他连忙追问。
环离没有回答,而是转向圆桌,展平一直握在手里的札记,迅速冷静了下来,“你上次答应我的,可有变化?”
燕寻想起原主最近一次跟环离在药堂里间约会时,曾信誓旦旦地保证,会武期间就将燕家的丹经偷偷带出来——
他也是在那一天向环离透露了父兄准备离开北溟的信息。
燕家之所以能一跃成为北溟的第三大势力,仅靠乌玉膏这些独门丹药和那些明面上的生意显然不可能。
是他父亲在燕家前人的基础上另辟蹊径地钻研毒药,耗费半生后,终于在四年前取得了巨大的突破,燕家才开始迅速崛起的。
而燕家丹经的后半部分就有他父亲总结的炼毒心得和一些现在可以供后人学习的毒方。
本来按照家规,这本丹经只能在家中的密室翻阅,而且燕父或燕叔每天都会检查一遍密室的藏书。
所以此前环离央求一看时,原主实在是有心无力。
直到这次会武前夕,才发现了绝佳的机会:
按照往年的惯例,他二叔在会武期间要忙着与各地云集而来的商队洽谈生意;
他父亲和大哥又恰巧准备离开北溟。
如此一来,不仅能轻松带出丹经,还平生第一次获得了这么多自由自在的时间。
于是他打定主意,要利用会武这几天跟环离……更进一步……
心跳加速、口干舌燥起来的燕寻连忙甩了甩脑袋,
一面暗骂原主畜牲,一面环视房间——
今天天亮前,原主偷偷溜进密室带出了丹经,将丹经夹在两本普通药书中间,一起交给了张宝。
张宝便把这三本书仔细包好后,放进了一个装备用衣物、有两根粗带子可以背在背上、通体漆黑的长方体箱笼里。
很快,他就在床头的大衣柜边,找到了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箱笼。
快步走过去,双手端开箱笼顶部的盖子,里面是一团卷在一起、表面粘着些许沙子的黑色衣物——
这显然是上午比武时穿的那套练功服。
他不由得联想到脚上干净的皮靴和没有一粒沙子的木地板,隔空对打扫细致的张宝微微一笑。
然后半跪下来,刚把盖子放到地板上,余光里就出现了一双灰裙下的金纹黑靴——
不知何时跟过来的环离难掩惊喜地探头望向箱笼同样被涂黑的内部,“在里面?”
听到环离话音中兴奋的颤抖,燕寻一边故意不答反问:“你怎地行走无声?好像一只小猫儿。”
一边伸手进箱笼里抓出那团脏衣服放到盖子上。
环离惊讶地手捂胸口,却还是压不住心中的雀跃,喜滋滋地说道:
“二郎今日真是字字说在妾的心尖尖上!”
他没想到环离会这么开心,趁机给自己今天异于原主的表现圆上理由:“咱如今开窍啦!”
说完就转向空空如也的箱笼,双手在箱笼左右两侧、靠近地板的位置摸索起来。
左手很快摸到一个指头大小的凹陷,抠住往外一拉,
一块与箱笼底部面积相同的黑色薄板就被完全扯了出来,露出躺在暗格里的一个黑布包袱。
他在环离屏住呼吸的注视中拎出包袱,放到圆桌上解开,里面是个书本大小的厚油纸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