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若迎顿时腿软了,张着嘴巴,一个字也发不出。
“顾大人还认得本将军啊?我还以为今天要交代在你这院儿里了。”季云骞嘲讽道。
顾向松赶忙驱赶周围的护卫,“去去去,都滚下去。”又问朱若迎:“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让人把季将军围起来了?”
朱若迎不知所措:“我不知道啊?天太黑了,我根本都没看清他的脸。”
季云骞勾唇一笑,说:“夫人刚才还说呢,顾大人是堂堂四品大员,她是堂堂四品官的夫人,即使处死了我,又有谁敢动她?”
深秋寒夜,这一番话却让顾向松和朱若迎背上直冒冷汗。顾向松恨恨地看向朱若迎:你还敢处死他?他动动手指头,就能让我们全家死无葬身之处。
朱若迎虽是后宅妇人,也是知道这位靖麾将军的威名和势力的。且不说他深得圣上疼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单凭他自己的赫赫战功,三品武将,将来肯定是要封爵的,就能把他们顾家压得无翻身之地。
朱若迎忙解释:“季将军误会了,我那是一时情急说了狠话 。我也是担心君儿被坏人坑了去,爱之深责之切罢了 。”
顾君儿冷笑道:“夫人对我是有多爱,把我打成这样还不够。”
朱若迎噎住。
顾向松赶忙把季云骞请到屋里去,说:“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季云骞扫了一眼顾君儿,她被打成这样,意识已经开始涣散,怎么还能坐下来慢慢说,他沉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怒意,“先让人把她带回去找大夫看看。”
顾向松这才注意到自己女儿的伤势,赶忙吩咐几个丫头道,“快把大小姐送回院里去,再去请大夫过来。”
季云骞小心翼翼地把顾君儿交到丫鬟们手上,看着她单薄的背影蹒跚地慢慢走远,才发现自己的手上沾满了黏腻的血。季云骞的心突然一紧。
这漫长的过程,对顾向松和朱若迎等人来说十分难熬。
顾向松将季云骞和自家女儿的样子看在眼里,再结合今日闹的大佛寺私会的事情,他不明白两人是什么关系。
凭季云骞和沈家的关系,顾君儿也应该叫他一声表哥,难道君儿真的和季云骞暗生情愫了?
倘若真是这样,顾向松又该怎么面对接下来的事?一边是沈家,一边是季云骞,这还不得把他顾家搅得天翻地覆。
朱若迎现在的情绪就简单多了,她完全被吓得说不出话。
她在大佛寺设计陷害顾君儿的事,肯定是已经被季云骞知道了,她刚才还大言不惭要把季云骞弄死在顾家宅子里。
单凭哪一条,季云骞都有十足的理由杀了她。而且凭他的身份地位,要了朱若迎的命,就跟碾死一只蚂蚁没什么两样。
别说律法不能拿季云骞怎样,就连顾向松,也是不敢多说一句话的。
季云骞目送顾君儿离开,心里有隐隐的憋闷感。这时顾向松说:“季将军请。”
季云骞点了点头,抬脚往顾家前厅里去,顾向松和朱若迎战战兢兢跟在后面,而朱嫣然早已经趁机逃走了。
进了前厅,顾向松恭敬道,“季将军请上座。”
季云骞没有理会,自顾走到侧面,稳稳坐下。
顾向松脸色略显尴尬,抿了抿嘴唇掩饰,便和朱若迎一起坐到了另一边,面对着季云骞。
低沉阴冷的声线从季云卿的薄唇中吐出,“顾大人和顾夫人可以开始问了,我今日特意过来,就是要将事情说清楚的。”
顾向松尴尬笑笑,说:“不知季将军和小女白天的误会是如何发生的?”
旁边坐着的朱若迎浑身发冷,觉得自己的死期快到了。
没想到季云骞却说:“今日我去大佛寺祭拜父母,出来的时候恰碰到一个地痞截住顾小姐的去路,欲行不轨。我顺手救了她。”
“顾小姐说她正好给沈夫人我的舅母求了一个平安符,便托我回去带给舅母。我瞧着这是她的一片孝心,便邀她一起去了沈府。顾小姐是和我舅母在沈家续话,才耽搁了回家的行程。”
季云骞目光犀利地看向朱若迎,言语中有威胁的味道,“我只是将顾小姐从地上扶起来,并无逾矩。至于顾夫人所说的搂搂抱抱一事,八成是夫人眼花看错了。是吗顾夫人?”
朱若迎惊讶于季云骞的隐瞒,得了这样一个台阶,朱若迎抓紧答道,“是是是,那肯定是我看错了。”
顾向松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不管是真是假,这真是最好的结果了。他笑道:“原来是误会一场,现在误会解除了,便万事大吉了哈哈。”
“是吗?真的万事大吉了?”季云骞狭长的眼底有一丝阴郁。
这阴冷的一声让顾向松不明所以。
“顾小姐因为这场误会被打得丢了半条命,在顾大人眼里就没有一点份量?”
“这~”顾向松哑口无言,他确实一直担心的都是如果顾君儿和季云骞真有私情,该怎么处理其中复杂的关系,而把刚刚受了重伤的顾君儿抛之脑后了。
“顾君儿作为顾家的嫡女,在家里竟得不到一点该有的尊重,随随便便就能被下人按着殴打,顾大人难道不该反思一下治家之道吗?”
季云骞说得很慢,却一字一字,掷地有声,让顾向松额上冒汗。
他羞愧地低下了头,说:“确实是我的疏忽,我平日里只醉心于公务,对家里的关注少之又少,对君儿也少有关心,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季云骞道,“你对家里疏于管教是真,可若只是这样,也不至于闹出这样的局面。”
顾向松听出了言外之意,这是在暗指朱若迎故意针对顾君儿,趁机要害她。
他看向此刻战战兢兢的朱若迎,说:“你搬弄是非,不弄清真相就动手打人,对君儿没有一点尊重,去祠堂去跪上三天,好好反省自己的错误。”
朱若迎闻言从椅子上滑跪在地,哭哭啼啼,如果跪上三天,她的膝盖还不得废了。但是她也知道,这次能保住性命,就已经是幸运了,所以她不敢再求情,尤其是季云骞还在看着。
她只能哭着答应说:“都怪我失察,太过在意顾家的脸面,导致被冲昏了头脑。我甘愿去跪祠堂,为自己的错误赎罪。”
女人的哭哭啼啼让季云卿觉得焦躁烦闷,这是他讨厌的声音。他起身,说:“容我提醒顾大人一句,顾君儿以后是要嫁入伯爵府的人。请顾大人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顾向松起身行礼送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