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二要做什么生意，估计所有人都没看懂。
万历这方面倒也没问。
正月二十九，顺天府尹向朝廷上了一份奏折，夸赞武清侯府对京师茅厕的贡献，以及对官府税赋的贡献，两个月，宛平县凭空多了四万两税赋，还是现银。
司礼监把奏折转回内阁，瞬间震惊中枢文官。上面破天荒有皇帝的一句话，内阁讨论天下效仿，估算结果。
这个时候的内阁，还没有被万历抛弃。
申时行的万金油也做得不错，首辅权威还在延续，六部主官未经历党争，基本上还是听内阁的。
文华殿大厅坐着二十多人，六部尚书、侍郎，济济一堂，正在商量彩业的事情。
申时行，“博戏本为恶业，被武清侯钻了个空子，京师建五千净房，好歹利国利民，老夫相信皇太后和陛下不会允许李家挂羊头卖狗肉。税赋，也是实实在在，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一年二十多万两，国帑增收，是好事。天下效仿，就是问题了，天下哪来的那么多武清侯。堵不如疏，这个疏的办法是什么，大家议议。”
吏部尚书，杨巍，“申大人，以老夫看，这事盖不住，过年在京师见识过的豪商，必然会想法效仿。朝廷若没有及时堵住，会有很多人公开博戏，就算守法缴税，利润也很可观，大患。”
户部尚书，石星，“老夫可以想象，各地官府不会制止，说不准还会放任，朝廷得赶快下令，彩业税赋不能算在总税赋中。”
礼部尚书，于慎行，“如此一来，吵吵闹闹，有人钻空子。”
次辅许国，“这事的关键在于谁来办，如何办，如何为当地办实事，办什么实事，办到什么地步。”
阁臣王家屏，和其他人均没有开口。
另一个阁臣王锡爵等他们都说完了，才悠悠开口，“武清侯的这件事，明摆着是将要上任的南镇抚使秀远的手笔。哈，皇家的亲戚，新婚不久，想必诸位都记得腊月十九在乾清宫的那一幕，皇太后挑了个好妹夫。”
刑部尚书李世达立刻出言讥讽，“哼，哗众取宠，信口开河，目无尊长。”
王锡爵朝他微笑，“李尚书不必动怒，在老夫看来，这个后生还有点良心，彩业摆了群臣一道，但坚持宛平县的吏目收税，单此一项，不得不令人刮目相看。”
“是啊，内库多少年的烂账，错综复杂。他毕竟是底层，想必陛下也对他的大胆头疼不已，但认可他的忠心，否则不会就任南镇抚使。虽说是亲军，大家不也都没异议嘛！张鲸飞扬跋扈多少年，我们弹劾了多少次，结果被一个热血青年，在天子面前给揍的死去活来，老夫当时是暗爽的。”老掉牙的左都御史，吴时来说了句实话。
众人莞尔，申时行略微撇嘴，拍了拍奏本，“好了，吴大人，诸位，还是说彩业的事吧。”
王锡爵直接接话，“申大人，诸位，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太过新鲜，大家不可能会有什么办法，或许可以问问这个南镇抚使。”
“王大人，朝堂衮衮紫衣，向一个鹰犬问策，笑掉大牙。”李世达立刻拒绝了王锡爵的建议。
其他人虽没有出言直接反对，但也都微微摇头。
申时行略微惊讶，“恐怕还真得问一问，司礼监张诚给内阁送了一句话，说武清侯开业前，秀远就让李府准备，以免被恶人跟风搅乱。明面的缴税，应该只是其一。他能把官府也堂堂正正带进去，起码心在正道。”
“这样我们必须定个底线，地方布政使参与，按察使监督。内库、勋贵决不能做这档生意，有违皇家声誉。”
“没错，皇家、勋贵，绝不能做。”
“对，必须在朝臣监督之下。”
……
笃笃笃~
申时行敲敲桌子，“财政宽裕，我辈中枢谁不想，这事最好做成，诸位若真没有办法，那就去问一问，谁愿意？”
瞬间无声~
王锡爵呵呵一笑，“申大人，老夫在殿前与他有所交流，都是为了正事，应该没有生怨。要不就老夫去吧，也不是丢人的事情。”
兵部尚书王一鹗之前没有开口，此时接过话头，“王大人，还是传到文华殿吧，阁臣登门，他小小年纪如何承受。南镇抚使的印信腰牌还在兵部，老夫明日送到内阁。”
申时行伸手制止了王锡爵的客套，“不错，传到文华殿，我们光明正大问问，刚才老夫想多了，这事众目睽睽才好办。”
……
秀二不知道朝廷大佬在谈论自己，回到新府休闲了两天。
晃晃悠悠到了楚兆新开的当铺，俞永群又有结果，嘱咐他以后别让李净看到。
当铺外面两间，后面却是个葫芦，中院比前院大，后院比中院大。
秀二给兄弟们说的，以后不要乱串门，这地方算楚兆总领，俞永群可以作为议事的地方。
“大人，刘府在西郊九龙山有一处山庄，卑职跟着刘家酒楼的人到了那里，酒楼采买在无定河东岸，却每次都到西岸的九龙山。一处山坳里，有刘府的别院。刘守有掌印期间就经常到那里，卑职以为消暑纳凉，没想到，那个山坳后面转弯还有一处别院，地盘不大，但周围是悬崖，很难进入，听说之前是……”
“等等，你怎么看到的？”
“大人，卑职绕到了高处。”
“高处？高处没有暗哨？”
“有，卑职正要汇报，暗哨是北镇抚司的校尉，卑职两兄弟化做砍柴的，他们一路跟踪，幸好当时卑职向西，他们跟了五里，确定我们在砍柴，才返回。”
“哦，有别院就有别院，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大人，那里原来是张鲸的。”
秀二瞬间来了精神，“有意思，你怎么知道？”
“偶然听来的，张鲸派人给那里送过钱粮。卑职很好奇朝廷怎么不知道。”
“俞档头，我倒是知道一点，暂时不用查了，初一鄙人会上任，你到南镇抚司做个百户吧。手铳打造差不多了，练一练 ,有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