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二还是与李彩霞坐到了一起。
李伟再吹胡子瞪眼，也不行。
总不能一个默想、一个默写，考验默契吧？
老子又没见过他们，还有你那个可怜没享几年福的老婆。
画了几幅，老头不懂，也惊呆了。
“像，太像了，这画技能赚大钱啊，小子。”
你快别寒碜人了，赚钱事小，流传出去，让懂行的人笑掉大牙。
画了一个时辰，单人草稿好几张。
总算合成了一张全家福。
李家的情况有点特殊，得讲尊卑。
前面李伟，一左一右是夫人和太后，三人正坐。
后面站着三个儿子，中间老大，老二、老三分列两侧。
前后两排的中间还插了两个人，老太婆旁边是李明诚，慈圣皇太后旁边是李彩霞。
一家子颜值在线，就是李伟与平时不像。
老家伙总喜欢眯眯眼，有病。
整幅画很大，三尺长，两尺宽，秀二还在旁边画了盆景和背景帘。
趁父女两在桌前欣赏回忆的时候。
秀二在另一边刷刷刷又画了一副。
仕女图，正是李彩霞在门口的那一幕，一般仕女不是拿扇子就是琴书之类，拿棋盘的倒是少见。
妖娆抚媚、艳绝人寰。
他们欣赏他们的，秀二欣赏秀二的。
明月寺前明月夜，依然月色如银，明明明月是前身。回头成一笑，清冷几千春。照彻大千清似水，也曾照彻微尘。莫将圆相换眉颦，人间三五夜，误了镜中人。
抄了一首词，混了点字数，完美。
“小子，你到底是不是锦衣卫。”
身后李伟的声音，把沉浸其中的秀二猛得一抖，差点把画撕开。
老头顺手把画拿过去，低头看了一遍，递给李彩霞。
“文绉绉的，老夫不懂，不如给我家那副画也弄个题字。”
秀二连忙点头，这个好，就怕你不同意，你大女儿问起来，可是你要求的。
庚寅大礼贺武清，翌日重华凤辇停。左右承颜娱永昼，曾元绕膝乐家庭。盆中茂树万年柏，阶际才舒两叶蓂。小部梨园呈法曲，致辞总是祝修龄。
“秀公子大才，诗好，字更好。”
这是李彩霞的夸赞。
诗抄的，字是工科男的黑体，一笔一划有棱有角。
毛笔写不出来，新鲜罢了，距离好差得远。
“小子，这画得裱起来，你不会填色？”
“侯爷，这是写实的画，小子家贫，若您愿意，可以找人填，不行可以裱，炭笔不容易掉色。”
“没学过，不会就不会，什么家贫，不老实。”
“侯爷若能赐点润笔费，小子感激不尽。”
李伟再次斜瞄了他一眼，又看看自己的女儿，“呵，你倒是好胆，不客气，说吧，缺多少？”
“嘿嘿，至少两千，多多益善！”
“益善个屁，就两千两。”回头对李彩霞又摇摇头，“瞧瞧，霞儿，这画太贵了，一幅就够了。”
李美人照例羞涩低头微笑。
李伟再向门口招招手叫回管家，“送到宫里，让匠作局把这两幅画裱一下，告诉他们，弄坏了赔五千两。”
……
管家收拾走画，三人又坐到桌前，让丫鬟上菜。
“小子，你一个人来的吗？”
“门外有四个兄弟。”
“哦，那一会让人送到门口带走，老夫知道你做点事不容易，省着点花，要学会过日子。”
“是，是，谢侯爷教诲。”
“明诚不是说秀公子商道了得吗，缺银子？”
李彩霞天真的询问，一老一少齐齐摇头，自动过滤了回话，“小子，一会喝两盅，下午到宫里把事情交代一下，大家安安稳稳过年。等过年了，咱们什么都好谈。”
秀二听出来了，这是难得带点情绪的一句话。
“侯爷，人活一世，有些事争不得，小子也不会争，有些事见不得，也不会当瞎子。”
“老子不是让你装傻，年轻嘛，就像你刚进门说的那首诗，很好，潇洒、豁达，较真可以，别赔本就行。”
“敢问侯爷，什么是本？”
“性命，前途，家人！”
“侯爷是真的看透世事，秀远草莽一人，没什么前途，烂命一条，家人也在泥潭挣扎。”
“不用自谦，秀氏会发达的，你这六品官身不就是嘛。”
“这还要谢谢侯府。”
“不，不，不，大不敬，和侯府有什么关系，你小子胡说八道。”
“是，小子失言了。”
……
“来，来，来，喝酒，今天高兴。”
李彩霞本来是不能上桌的，李伟今天的确有点不正常。
看到自己女儿对锦衣卫很好奇，欲言又止，立刻打断不让她提问。
秀二是真不懂，这么优秀的女子，背景这么恐怖。
李家人像是很愁嫁似的，像今天这种情况，完全是逮着秀二搞推销。
按说应该离锦衣卫远点吧，不怕再栽进去？
就因为自己后来看到了一点风景？不至于这么迂腐呀？
饭吃饱了，酒没喝几口。
毕竟有正事。
“李小姐，人有时候在情感上，得过的糊涂一点，圣贤都说难得糊涂嘛，往好处想就会有好结果。拿得起放得下，舍得舍得，先舍后得，能有幸结识小姐，是秀远的福分。行行重行行，再会。”
秀二起身珍重道别，李彩霞还未回话，他就转身快速而去。
大家闺秀，不可能送到门口，望着秀二消失在廊道的背影，回身无言给老头倒茶。
“爹，秀公子…”
“没事，他是镇抚，天天遇一些刑名，年轻人心境不稳，难免起伏不定。”
女儿倒了杯茶走了，李伟收起他的眯眯眼，看了一眼冒气的热茶，自言自语，“混蛋啊，果然是聪明过头，看似谈钱，互不相欠，还不是又来找护身符。他奶奶的，就不能消停点。”
……
管家把银子准备好了，四个大包袱。
四名校尉兴高采烈的上来背到身上，美滋滋的样子，一点护卫的自觉都没有。
午时末，秀二回到千户所。
站到院里再次集中人手，“诸位兄弟，这几天辛苦了，快过年了，本官说到做到，提前把行粮发一下，大家都过个肥年。一人二十五两，排队领，不要大手大脚，回家交给父母老婆。”
向身后的四人招招手，打开包袱，院里立刻充满感谢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