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丰华街
张洞沿着闹哄哄的街道而行，他没想到文长亮给他的地址是这样的小巷子，人山人海，裁缝铺子香料铺子，理发铺子等等小铺子散发着人间烟火气，到处是人们讨价还价，邻里间八卦喧哗，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行，这热闹的场景让张洞感觉精神有点恍惚，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双桥镇。
一时间，他甚至不愿使用鬼域离开，混迹于摩肩接踵的人群当中，随波逐流而行。
“洋鬼子来了，快走，洋鬼子又来了。”
蓦然，从街道口响起一声吼叫，顿时，现场大乱，人群慌作一团，互相推搡，一齐朝着街道尾跑去，店铺的老板也纷纷收起商品，关闭店门。
“这......什么情况？”
唯有张洞此时摸不着脑袋，整条街道上，只有一个人站在街道原地不动。
“小伙子，不想惹麻烦就快跑，这些洋鬼子来了。”
这时，一个大妈在他面前停了下来，拽住他的衣服并对他说道。
“为什么洋鬼子来了就得跑？这不是我们的地盘嘛？这不是属于华夏嘛？”
“乡下来的？第一次来城里？我给你说，在大汉市，得罪谁都别得罪洋鬼子，离他们远点，他们买东西啥的不给钱，直接抢，不讲道理。”
这个大妈的话让张洞感到有些气愤，但同时也有些疑惑。
“凭什么？官府不管的吗？”
“管？管个屁！前段时间，王家老爷的儿子被洋人活生生打死了，去报官，只关了洋人几天就放出来了，官老爷对洋人都是卑躬屈漆的，跟条狗一样。”
“不说了，不说了，赶紧走，离这些洋鬼子远点，今天真晦气。”
张洞沿着人潮反方向行进，他倒想看看这些洋鬼子有多嚣张，能在华夏的地盘上欺负华夏人。
走了半分钟后，忽然前方传来一阵喧哗之声，看热闹的人群围成了一个拥挤的小圈子，人们都好奇地伸长脖子观望着又打听着发生了什么，圈子中央的空地上隐隐约约传出求救的声音，忽高忽低断断续续渐渐的淹没在了人群的嗡嗡声中。
不管在哪里，永远缺不了看热闹的人。
张洞走了过去，但凡靠近他的人都感觉到了刺骨的阴冷，脑子里都不自觉的想远离他，渐渐的，拥挤的人群中间为他开出了一条道路。
那是两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他们此时正在殴打一个华夏人，手脚并用，打的鲜血直流，但那个华夏人没有反抗，只是在不停的求饶，周围的人也只是痴呆的看着，脸上布满了惊恐，异常的.......麻木。
不知为什么，张洞心里突然生起一团无名怒火，就像当初在那个不知名村子里的一样，但这次那样的感觉更加强烈。
他感觉自己内心里似乎有只野兽想要冒出来，择人而噬......
“好想......杀人啊。”
在他不经意间，黑霾从他身边缓缓冒了出来，左眼中那个人形虚影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的眼神有点痴痴的，瞳孔也失去了神采，慢慢往前走去。
蓦然，一片浊水从地面上渗了出来，打湿了张洞的裤脚。
深入骨髓的冰冷一下子刺激到了张洞，他猛然惊醒。
“我手里好像提着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那是两个他不认识的外国人，两颗金发的头颅被他提在手中，整个人被他提了起来，猩红的血液从额头流下，染红了整个脸庞，两个人都奄奄一息，正在有气无力的呻吟着。
所有人都像看鬼一样看着张洞，眼中充满了对张洞的恐惧，原本嘈杂的周围现在却鸦雀无声。
在他们眼中，只看见一个面色惨白的青年突然闯进人群，原本他们以为这又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准备冒出来装英雄，这样的场面实在见过太多了。
甚至有人出言相劝，救下这个小子，但他一言不发，没有理睬身边的任何人，只是埋着头往前走。
出乎意料的的事情发生了，那个看起来瘦弱的年轻人以一种堪称诡异的力量一把抓住了两个高大威猛的洋人脑袋，将两个人举了起来，看起来异常的轻松。
刚开始那两个洋人还在咒骂，虽然没人能听懂，但从洋人的表情与语气所有人还是能看懂，然后随着时间得流逝，洋人的声音越来越小，由咒骂变成了求饶。
但那个青年像个聋子一样，没有理睬他们的求饶，而此时，诡异的事发生了，一片浓郁墨黑的雾霾从那个青年身边弥漫开来，似乎就是他放出来的。
而最让人恐怖的是，每个人从那片黑霾中都看到了过去的自己或者是自己心底藏的最深的最宝贵的回忆，不自觉的陷入了对过去的追忆当中。
而当张洞猛然苏醒时，黑霾瞬间散去，所有人也猛然惊醒，有的人痛苦万分，有的人满面春光，每个人的回忆不相同，有人的回忆是痛苦的，也有人的回忆是幸福的。
但相同的是，他们看向张洞的眼神不一样了，充满了恐惧与敬畏，没有人会傻到还把他当成毛头小子，当成普通人，这是某个神仙，亦或是某个神秘的存在，掌握着诡秘的力量。
“我.....刚才做了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张洞对刚才自己做的事情毫无印象，脑袋里就好像断片一样，失去了某段记忆。
他只记得自己挤开了人群，看见了两个洋人正在殴打某个华夏人，然后......然后他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不对，我的状态不对劲。”
他使劲拍打了几下自己的脑袋，作为驾驭了回忆鬼的驭鬼者，他对过去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不会忘却，比过目不忘更加离谱，他可以将自己的回忆当成电影一般，在自己的脑海中重复反映，他不会忘记任何过去任何一点事情，也不可能存在缺少某段记忆的情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