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那边,不知何时,朱炎橙趁机又将马援抱回到大树下。如此一来,双方人马集中,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老头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你可知道你这样一插手,已经犯上了丧身灭门的大祸了。”
戴斗笠的人轻轻笑了一下说道:“名震江湖的双镖双钩独眼龙粘克伍粘三爷,怎么一入大内,成了官差,就变得如此官气十足!
丧身灭门,对一个江湖客来说,是吓不住人的,何必拿这句话作开场白?”
对方一口叫出了粘克伍粘三的字号,倒真的让粘三怔住了。
因为粘三悄悄离开江湖,已经有十余年,进入大内充当护卫,更是少人知晓,为什么对方竟是如此了如指掌?
他顿了一下,依然朗声问道:“你……你是威远镖局的总镖头戈荣!”
粘三此言一出,立即引起全场的震动,第一个痛哭失声,嚎叫一声:“爹!”扑上前去的是戈芊莹姑娘。
戈荣伸手扶住戈芊莹,一双眼睛仍然紧盯着粘三,口中说道:
“乖女儿!此时不是讲话的时候,擦干眼泪,站到你朱伯伯那里去。”
粘克伍粘三爷此刻的心情已经稳下来了,他眯着一双独眼,变得非常轻松地说道:
“怎么称呼你呢?是称你作戈总镖头,还是另有称呼?请先告诉我,既然是老友了,总不能在称呼上失了礼数。你说,是不是?”
戈荣的眼神没有离开过粘克伍的双手,嘴里却淡淡地说道:
“粘三爷!你我谈不上老友,也用不着在称呼上费这么大心思,有戈荣这两个字,也就够了。
我想,在这种场合,你总不是专要和我叙旧吧!”
粘克伍将手中日月双钩一并,空出右手,脸上浮着诡谲的笑容,说道:
“你戈总镖头仍然不失当年的豪气雄风,令人好生钦佩。既然大家都是直言无隐,咱家也就明说了吧!”
戈荣点头说道:“这就是了!请指教吧!”
粘克伍一伸右手,微欠着腰说道:“那么就请戈爷跟我们走一趟吧!请。”
这时候,左右两旁就有两个人,步伐缓缓而沉重地朝着戈荣这边走过来。粘三突然大喝一声:
“你们给我站着!戈爷是何等人物,用得着你们动手吗?也不先掂掂你们的斤两。
还不给我退下去。”
那两边过来的人,站着没有动,粘三却趁这个时机,向前移动了几步,客客气气的说道:
“戈爷!请吧!我们准备了有坐骑。”
戈荣笑了笑说道:“粘三爷,听来你一派官差口吻,好像是要拿我的意思,能不能先告诉我,为什么吗?”
粘三说道:“真是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告诉你,因为我并不知道为的是什么。”
戈荣说道:“连为什么都不知道,就要拿我叫?粘三爷!如果换过是你,会不会束手就缚,跟着走呢?”
粘三脸色一变,提高了声调说道:“想来你戈爷不会就这么乖乖地跟我走。不过,我劝你,你的武功再强,想必也不会跟一个人为敌。”
戈荣淡淡地问道:“谁?”
粘三说道:“官家!当今皇上。你惹得起吗?”
戈荣纵声哈哈大笑,潇洒地说道:“不欠粮、不逃役的人,皇上也不能奈何他。
再说,粘三!亏你当年在江湖上闯荡过一阵,一点江湖客的骨气都没有了。
常言道:拼着一身剐,皇帝拉下马。你以为当今皇上我就惹不起?”
粘三“哦”了一声,说道:“看样子就算我说出是奉了皇差,你也是不会跟我走了,那是我粘三走了眼。”
这个“眼”宇一出口,只见他的右手一抬,两点寒星直飞戈荣而来。
粘克伍当年以“双镖双钩”在江湖上闯出字号,这一双兵刃、两枚暗器,是不同凡响的。他早就知道戈荣不会轻易让他得手。
十多年前,估计还可以斗一斗戈荣,那也只是斗一斗,要想击败对方,从容擒拿,是断无可能。
十几年后的今天,虽然戈荣苍老了,而粘三却进了大内,天天都是锦衣玉食,功夫不见得有长进。衡量轻重,粘三不敢轻易动手。
但是,粘三是老谋深算的,他明知道戈荣不会就如此驯服地束手待缚,他口中在和戈荣敷衍,暗地里却在一步一步向戈荣接近。
在他估计有十成把握之后,突然发难,打出他仗以成名的双镖。
距离是太近了,近到使人无法闪躲的程度。戈荣咦了一声,右手大袖一展,袖风未及一半,人却翻身倒了下去。
戈芊莹大叫一声“爹”,人就疯狂地扑将过来。但是他刚一起步,就被朱炎橙伸手一把拉住。
那边双镖双钩独眼粘三却在挥着手,呵呵笑道:
“女娃儿!你且休要悲伤,你爹戈总镖头死不了。我老人家还要带他到当今皇上面前交差,到那个时候,才能决定你爹的死活。”
戈芊莹被朱炎橙一双手象铁箍似的紧紧拉住,她挣扎着哭喊着说道:
“朱伯伯!天可见怜,让我父女好不容易见了一面,连话还不曾说得一句,就这样遭了毒手。
朱伯伯!请你放开手,让我跟这个恶人爪牙,拼个死活。”
朱炎橙面无表情,一声不响,只是没有松手。
这时候,粘三是得意十分地呵呵笑着,说道:
“女娃儿!如果我换过是你,我就不会这样哭闹骂人,因为那样于事无补。
老实跟你说,我老人家说话算话,我说过我非常喜欢你,只要你愿意做我的干女儿,我可以担保,你爹在见到皇上发落之前,不会吃到苦头。
至于你,不但不会受到牵连,而且还可以保举你受到奖赏,因为我可以说你大义灭亲……”
“呸!”
戈芊莹几乎是竭尽自己全力,吐出一口血痰,啐到粘克伍粘三的面前。
她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个披着人皮、没有人性的狗东西!你瞎了一双眼,连你的心也瞎了!
你把姑娘当作什么人?姑娘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