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经过了多久,冷秋似乎听到一连串持续不断地呼叫声:
“冷秋姑娘!冷秋姑娘!冷秋姑娘!”
冷秋就在一连串的呼叫之下,悠悠醒来。
当她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眼前一个大圆纸板,黑白相间的方格子,忽大忽小,不断在转动,看得叫人头晕目眩!
冷秋禁不住摇摇头,这时候呼叫声又起在耳畔:
“冷秋!冷秋!你要睡觉了,你的眼睛已经疲倦了,你是真的要睡了!你已经睡着了!睡着了!睡着了!”
冷秋就真的这样睡着了。
当冷秋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是躺在戈芊莹姑娘的怀里,她一跃而起,忽又将戈芊莹姑娘一把抱住,哭着问道: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菲柏呢?他在哪里?他还活着吗?他要是死了,我是不能活下去的。”
戈芊莹拥抱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附在她的耳畔,轻轻地说道:
“冷秋!冷静下来,一切事情我们慢慢地谈。”
冷秋一直在低声饮泣,良久,她才抬起头来,擦去眼泪,低声说道:
“戈姑娘!原谅我的失态,我……太……”
戈芊莹一直搂着冷秋的双肩,安慰着说道:
“冷秋!还跟我说客气话做什么呢?我们之间的交情,还要说这些话吗?
不管怎样,我们又见面了。趁着这里无人,我们叙一叙别后吧!方才你一再提到菲柏的安全,是怎么样呢?骆大哥遭遇到什么危难吗?”
冷秋脸上微微一红,随即眼泪又流了下来,她用眼睛看了朱炎橙一眼。
朱炎橙正色说道:“冷秋姑娘!并不是我爱管闲事,按说呢,你们姑娘家谈话,我是不应该听的……”
戈芊莹立即拦住说道:“爷爷!……”
朱炎橙却反拦住她说道:“戈姑娘!我可不愿意那么老,我们爷孙的关系,随着还我真面目告一段落。
要不然,冷秋姑娘又该怎么称呼我呢?叫我一声朱伯伯,也就足够了。”
朱炎橙打了一连串的哈哈之后,又正色说道:
“方才我说,姑娘家说话,按理我是不应该听的,但是我想两位在谈自己所经历的事情当中,说不定可以获得一些蛛丝马迹,有利于我们今后的行踪,所以,我还是冒昧地要做一个旁听的人。”
戈芊莹说道:“朱伯伯!我们没有什么事可以瞒你的。”
这是一句真话,戈芊莹和冷秋互相倾诉着彼此的遭遇,没有一丝一点的隐瞒。
尤其是冷秋,说到骆伯延老爷子的自杀,说到骆菲柏的被制,忍不住泪珠潸潸而下,悲痛不已,连带戈芊莹也为之感伤。
朱炎橙坐在一旁,听得十分仔细,每一个细小的过节,他都不放松,间或还要问一两句。直到最后,两位姑娘各为自己的身世和遭遇,相拥而泣。
朱炎橙站起身来,在一旁来回踱着,一会搔头苦思,一会仰天凝眸,突然,他一拍手,叫道:
“可惜呀!我们为什么会这么愚笨呢?”
戈芊莹和冷秋都吓了一跳,两个人都抬起头来望着他,不知道朱炎橙说的是“可惜”什么?
朱炎橙脸上露出笑容,说道:“两位姑娘!我们错过一次最好的机会。不过,也总算给我辛苦的历程,有了一点点收获。”
戈芊莹说道:“朱伯伯!你说的话,我们听不懂。”
朱炎橙说道:“我们暂时先别谈这个。冷秋姑娘!我有一个不合人情的意见。”
冷秋连忙说道:“朱伯伯!快别这么说,冷秋这次能脱离魔掌,是朱伯伯和戈姑娘的再生之德,冷秋现在除了一条命之外,一无所有,朱伯伯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
朱炎橙说道:“冷秋姑娘和骆菲柏已有白头之约,如今冷秋姑娘既然已经恢复了自由之身,第一件事当然他该专程赶回河南上蔡,探视骆菲柏的安危,就人情而言,这是毋庸置疑的事。”
冷秋知道下面还有下文,她咬着唇,忍着泪,在静静地听着。
朱炎橙望了她一眼,继续说道:
“可是,河间至上蔡,何止千里之遥,冷秋姑娘离开上蔡,又不知几经时日,如今再兼程赶回,也不是三五日可以赶到……”
戈芊莹立即接着说道:“朱伯伯!再远、再多些时日,我们也要赶到上蔡去的。凭我和冷秋的生死之交,一切事情都要丢开,专程去一趟上蔡。”
朱炎橙笑笑说道:“小莹子!这回你可领会错了我的意思了。你以为我是那样的不通人情吗?”
“对不起!朱伯伯!”
“小莹子!我当然不会怪你,我只是告诉你,我和你一样地为冷秋姑娘的处境焦急。
但是,小莹子!我和你不同的地方,是我在焦急之余,我不会冲动,我要很冷静地分析利弊得失。”
戈芊莹脸上飞起一层红晕,轻轻地说道:
“对不起!朱伯伯!我们都会听你的教诲。”
朱炎橙用眼睛盯住戈芊莹和冷秋,缓缓而沉重地说道:
“做一个成功的江湖客,我说成功的江湖客,意思是指:除了武功和经验之外,有时候还要忍受痛苦的韧力。
当你衡量利弊得失的时候,往往要自动地张大嘴,吞下钢刀扎心的痛苦。唯有如此,你才能在途程多险的江湖仗剑行义。”
戈芊莹和冷秋规规矩矩,肃然地坐着,倾听恭聆。
朱炎橙接着长叹一口气说道:“你们看,我把话又说远了。我的意思是说,按情接义,冷秋姑娘……”
“对不起!朱伯伯!容我打岔,清朱伯伯叫我冷秋。”
“好吧!冷秋!你此刻在恢复本性之后,第一个念头,就是回到上蔡,探视骆菲柏的安危,那是千该万该。
如果你不如此,那就有违常情。但是,如果你进一步再仔细想想,即使你能兼程日夜,三五天之内赶回,你能带给骆菲柏的是什么?”
“朱伯伯!她该回去探听一个结果啊!”
“结果是好是坏,早就有了定论,冷秋回去并不能改变结果,反而可能落入陷井。”
“朱伯伯!不是我为冷秋说话,就是明知为陷井,她也不能不赶回上蔡,一探究竟。”
“如果有一件事比这个更重要呢?”
“会有吗?”
“有!这件事就是在方才救醒我和冷秋的那个神秘不露面的人身上。”
“啊!这个人是谁,朱伯伯原来是知道的。”
“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就不致说可惜二字。”
“这个神秘客是谁?”
“是令尊戈荣戈总镖头,也就是你我万水千山,无头无绪在寻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