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丫头翘着嘴不依地说道:“外公就知道给我胡吹乱捧。”
老头呵呵大笑,看得出他对非虹的宠爱。
冷秋将小非虹搂过来,亲热地叫着“非虹妹妹”!骆菲柏也笑嘻嘻地擎起酒杯,向老头敬酒。
老头拿起酒杯,忽然脸上笑容收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将酒杯放在桌子上。
小非虹翘着嘴说道:“外公!人家在高兴的时候,不要叹气嘛!”
老头又露出笑容,连声说道:“好!好!外公不叹气。”
接着他又摇摇头认真地说道:“外公不是叹气,而是此情此景,让我有所感触。”
他又朝着骆菲柏与冷秋说:“老实对你们二位说,我不适宜做个江湖客。我这一辈子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希望能够有一个温暖的窝。
就像这样,夫妻儿女,带着孙子孙女,一家团聚在一起,我一直想享受这样的快乐,可是,我一直没有这份福分。”
有感而发,谈起身世,不但骆菲柏和冷秋插不上嘴,连小非虹也瞪大着眼睛,张着嘴,在静静听着。
老头端起酒杯,啜了一口,那样子不是个嗜酒徒,而是善于品酒的人。
使人想到,像他这样大的年纪,如果有一个温暖的家,无事小酌三两杯,那是一件乐事。眼前显然没有这份福气。
他在转动着酒杯,有一些自嘲,也有一分感喟,说道:
“按说,我应该有一个温暖的窝。我有老伴,我有个孝顺的女儿,还有一个讨人喜爱的小外孙女。但是,这一切都让心比天高的老伴给破坏了。”
骆菲柏不知道为什么这位老人家要跟他们说这些,但是,那一分黯然,显然已经感染了冷秋。
冷秋搂着小非虹,很关切地问道:
“老大爷!为什么呢?为什么……”
她问不下去,可是老头却及时答复了她。
“丫头!女人主内,持家过日子,看起来不要紧,可是一旦没有了她,这个家就垮掉一大半。
我的老伴一直希望在江湖上闯出名头来。女人对名利心太重,总不是件好事,结果……结果……”
骆菲柏和冷秋都在等待着这“结果”,可是老头却没有说下去。
他似乎用心在倾听,终于他抬起头来说道:
“有人来找你们了。”
“来找我们?”
骆菲柏霍然起身,他果然听到有马蹄声。
老头挥手说道:“稍安毋躁!你们不是要去寻找天婆婆吗?现在天婆婆派人来找你们了,岂不是正好。
不管是善找恶找,反正你们的目的就是前去也就是了。”
他招招手,牵着小非虹,往后面里间走进去。
冷秋咕噜地说道:“说了半天,除了耽误了我们的时间,也没有解释出一点理由来,真是的。要不是他说得那么真切,我真怀疑他是故意的。”
骆菲柏似乎没有计较这些,匆匆从身上取出一瓶药,自己服了两粒,也要冷秋服两粒,他说:
“不知道是不是有效,我自己也丧失了对自己的信心,假如万才老人家说的话都是真的,我的解药恐怕就解不了天婆婆的毒。”
冷秋说道:“骆大哥方才你自己不是说过吗?为朋友两肋插刀,后果如何,我们不要去考虑了。只是……”
姑娘忽然低下声音,也低下了头。
“骆大哥!你与戈姑娘并无一面之交,是用不着冒这么大的危险的。”
骆菲柏正色说道:“冷秋!人的友谊,并不在于交往时间的长短。再说,我和你可以说已经是共过患难的朋友,难道就不应共生死吗?
你可以为了你的戈姑娘,去冒险犯难,我为什么不可以为了你的安危而分担一部分危险呢?”
冷秋听他将戈姑娘说成“你的”,而且还特别加重语气,特别是明白指出要和她共生死,冷秋的脸上一阵发烧,心里也一阵抖颤。
她刚刚稳下心情,叫得一声:
“骆大哥……”
一阵蹄声震地,来到门前而正,门被推开,进来四个人。
黑衣镶着红边,拦腰系着红腰带,头上扎着一条红黄相间的布带子,腰际各悬挂着一柄三尺长的奇形弯刀。
为首的一个进门,冲着骆菲柏一抱拳说道:
“你们两位想必是骆菲柏骆朋友和冷秋姑娘。”
骆菲柏伸手拦住冷秋,自己跨上前一步说道:
“不错。我很奇怪天婆婆为什么会对我们知道得那么清楚,我们彼此是素昧平生啊!”
那人鼻孔里笑了一声,说道:
“骆朋友!你既然说是素昧平生,为什么你也知道天婆婆的大名呢?”
骆菲柏哦了一声说道:“朋友!你这一问可问得真好。请问,有何指教?”
那人说道:“天婆婆有请二位。”
“是用的‘请’宇吗?尊驾没有记错吧!”
“当差跑腿的,如果传话都会传错,这碗饭就别吃了。”
“我看尊驾谈吐举上不俗,是当差跑腿的吗?尊驾尊姓大名?在下也好称呼。”
那人淡淡地一笑说道:“小角色!值不得骆朋友下问。二位请吧!”
骆菲柏略一思忖,便点头说道:
“天婆婆是前辈先进,如今用了一个‘请’字,我们不去那是不识抬举。尊驾请先行,我们随后就到。”
那人挥手,四人一同退出门外。外面一共六匹马,空着没有人的显然是骆菲柏和冷秋原来的坐骑,正好夹在当中。
骆菲柏和冷秋到了这种时候,自然不能不上马。
六人六骑,跑得很快。正是日高三竿的上午,阳光和煦,却抵不住晨风料峭。
骆菲柏将马带到冷秋旁边,轻轻问道:“冷秋!冷吗?”
冷秋心里又是一颤,除了当年的黎山夫人,没有第二个人,尤其没有一个男人,这样细心的关怀过她。
她想说声谢谢,但是,她怕自己一张口的时候,会掉下泪来。她只是一磕双腿,催动坐骑,冲过前面两匹马,拔盏狂奔。
骆菲柏一怔,刚叫一声:“冷秋!”前面两匹马两人双双一抖手,飞出两股套索。
显然这两个人对套索的功夫十分高明,套索飞得快极,也飞得准极,上套冷秋的项脖,下套坐骑的双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