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迅速驶过雨雾，集市的景象转瞬化作红墙琉璃瓦。
这是姜如烟第二次进入东宫。
前世姜如烟出嫁前曾来过此处。
彼时姜忠允诺她，会将她嫁给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可姜如烟没有等来所谓的英雄，只在东宫等来了国破的消息。
“这位想来便是五小姐了，果然生的一副好样貌，想必侍郎瞧见也会十分喜欢。”老妪的声音将姜如烟的思绪拉扯回现实。
姜如烟闻言不解地微微蹙眉，却还是噙着笑意问道，“嬷嬷此言何意？今日我是替家父送信，送完便走。”
老妪忍不住挥着帕子大笑道，“五小姐到底是闺中千金，脸皮薄。不过等到日后五小姐嫁到侍郎府上，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五小姐也不用这么拘谨。”
姜如烟身子一僵，脸上笑容亦是凝固。
姜忠到底是老奸巨猾，给自己留了这条后路。
就算侍郎对水闸一事不满意，姜忠还双手送上了自己的女儿。
卖女求荣，的确是他姜忠会做得出来的事情。
“这其中许是有些误会，嬷嬷，这是信，今日我还是......”不等姜如烟说完，嬷嬷便是一把拽过她的胳膊，丝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她往檐下扯去。
姜如烟一个踉跄不曾站稳，生生摔在水坑里。
薄如蝉翼的裙摆被泥水沾湿，姜如烟细嫩的手腕被石子划破，鲜血混杂着雨水滴落，卷在她那肮脏的裙摆上。
四周人皆是不敢上前，他们斟酌着嬷嬷的眼色，犹豫再三。
雨水浇在姜如烟头上，衬的她好生不狼狈。
姜如烟挣扎着正欲起身，头顶却突然出现一柄油纸伞，替她遮去那漫天雨水。
她仰头去瞧，恰好对上那人一双深邃眼眸。
那人生了一张如画温柔的脸庞，偏生那双眸却冰冷如三月春雪。
他对着姜如烟伸出手，水雾弥散间，他的身影一点点模糊。
头疼瞬间袭来，姜如烟吃痛地按住太阳穴，碎片似的记忆在脑海里闪过。
正当姜如烟困惑时，那人却搂过她的腰肢。
看似纤弱的双臂，却是分外轻松地将姜如烟一个横抱抱起。
众人看清来者面容时，纷纷跪伏在地，慌张请安道，“拜见江大人！”
江大人......
当朝唯一能够被众人如此忌惮的江姓之人，唯有宦官——江秋寒。
江秋寒幼时被送入宫成为太子伴读，与太子私交甚好。之后少年太子登基，他便是接管东宫政权。
起初因他年少，又是宦官，故而不少人对他能力抱有怀疑。
而江秋寒也仅仅用一年的时间叫这些人心服口服，其因便是他残忍至极的毒辣手段。
故而江秋寒亦是被旁人称为“冷面阎罗”。
姜如烟前世与他不曾有过联系，她也只是从旁人口中听过几句关于他的传闻。
温柔的眸，不苟言笑的面色，少年那被雨水沾湿的发髻，略微苍白的脸庞，还有温暖的胸膛。
这便是姜如烟对江秋寒最初的印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