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的座位是按照科室来安排的。
珍爱医院作为女性专用的医院，各种细节都尊重女性，座位上也是。
第一排是领导和各个科室主任的位置，后面紧接着坐着上千个都是女护士、女医生。再往后男护工和男医生才慢慢多起来。
肿瘤科的位置也在后排，所以纪云绯只好暂时先和顾瑾分开，自己去前面坐。
顾瑾特意找了个全是生面孔的角落位置坐下。
他的助理郑储找了过来，俯身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院长，不去前面坐吗？”
顾瑾摇摇头。
待会儿就文艺汇演了，他家绯绯说了，不想看见院长，怕紧张。
郑储便也坐到他身后，随时等待他安排。
接下来，年终总结大会开始了。
首先是冗长的领导发言环节。
副院长直接上台代替顾瑾发言，在发言前特意强调了一下“我们院长是学术型院长，醉心研究不喜交际，所以总结大会就由我来主持。”
他说完了，又换别的科室主任去发言。
顾瑾听得直犯困。
顾家的事业，大部分都在他父亲手中，只有这家医院，是他直接从爷爷手中接过来的，医院的老人们大部分都是爷爷直接带出来的，年纪也和他爷爷差不多，所以作风特别老旧。
年终大会这种本应该开心的内容，也要搞得这么为难人。
他是真不喜欢这种应付差使的总结汇报，他从不出面参与，也有这部分原因。
就在他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听见台上报幕说：“接下来有请产楼五层A组护士们给大家带来的舞蹈《本草》。”
郑储也赶紧凑着脑袋提醒：“老板别睡了，都已经汇报完了、过了好几个节目了，目前轮到夫人上台了。”
顾瑾抬眼看向舞台，瞬间清醒。
纪云绯和她们组的几个年轻小护士站在台上，顾瑾的视线完全被纪云绯一个人夺走。
她穿着黛青色的旗袍，旗袍上印着些许常见草药，她细长的脖子完全没有被旗袍竖起的领子喧宾夺主，反倒显得更加修长唯美，旗袍并不是完全紧身，恰到好处的宽松既能凸显她姣好的身段，也不会觉得艳俗。
背景音乐的调性轻快舒缓，她的舞姿灵动，笑容明媚，整个人都闪着光。
直到她跳完，朝着台下鞠躬、走下台时，顾瑾的视线都没有离开半分。
身后的郑储小声问顾瑾：“院长老板，接下来还有一个打分环节，您今天就没别的安排了。您需要自己打分，还是让我替您打分？”
顾瑾想了想，问：“如果我给绯绯打满分，会不会显得我过于不公？”
郑储笑了：“不会，又不是您一个人打分，虽然您的评分最重要，但还是会综合其他科室领导的评分来综合判断的。别的科室领导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评分，您自然也可以喜欢谁就给谁高分。”
顾瑾觉得有理，便说：“拿给绯绯打满分，其他组你来替我判断。”
郑储赶紧应下来：“好嘞。”
顾瑾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打算起身离开。
这个点还可以去实验室做半天没做完的事，回头等纪云绯吃完饭，再来接她一起回家。
郑储也跟着站起来，说了句：“老板，你刚刚看入迷了，忘记给夫人拍照摄影了吧？”
顾瑾愣了愣，这倒确实。
他看的时候几乎一秒都不愿移开视线，完全忘了这茬。
郑储笑着点了点自己的手机：“老板放心，我给你录了，也拍了，等下发给你之后我就删除。”
顾瑾向他投去欣赏的目光：“很好。”
不愧是跟了他多年的助理，很会揣度他的心意，今年年终奖一定给他多发。
……
大厅里，热闹继续。
三个小时后，所有人都饥肠辘辘的时候，文艺汇演终于结束了。
接着便是读各个组的分数、颁发奖品的时间。
纪云绯她们组拿了一等奖，给整个组参与没参与的人员都发了三千块钱奖金，还给参与跳舞的人额外发了台价值一万元的手机。
纪云绯她们组的人上台领完奖又下来坐好。
比纪云绯还晚来的小姑娘们个个都很开心，激动地感谢纪云绯：
——“绯绯姐，多亏你没日没夜地教我们，我们才能拿第一。”
——“我们医院福利好棒啊，这手机有一万块呢！最要感谢绯绯了，舞蹈编排和服装采购都是你一个人操心的。”
徐姐也说：“绯绯，辛苦你了，你给我们组每个人都赚了三千块钱！哎，听说院长刚才来看了一眼，还让他的助理给递过来了评分，咱们这组是院长亲自评得满分呢！”
纪云绯愣了一下，默默朝着第一排最中间那个空位看去。
她在台上跳舞的时候，就忍不住不停地朝着台下看，都没看见人出现，她还以为这位德高望重的老院长根本对这个不感兴趣，就没来呢。
她忽然想到之前在外面和顾瑾说的话……
顾瑾是她许愿池里的王八吗？
为什么和他说了声不想见到院长、但想被院长看见，就一分不差地满足了？
戴姐在旁边笑眯眯地补了句，打断纪云绯的胡思乱想：“还是咱本身就厉害！院长虽然有加分，但其他评分给的分也不低，咱们组没有院长的偏爱也照样拿第一！”
纪云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过头看戴姐的时候，眼神下意识地朝后排寻找。
却没有在人群中找到顾瑾的身影。
纪云绯心里莫名有些失落……
刚才自己的舞蹈，他看见了吗？
等到颁奖结束，所有人去稍作准备，就可以去旁边的宴会厅吃饭了。
纪云绯和其他小护士们纷纷找地方换衣服。
纪云绯还是没能找到顾瑾，便将自己关到卫生间里，给顾瑾发消息：“你人呢？待会儿该吃饭了。”
顾瑾：“工作有点忙，你吃吧。记得把裤子穿好，别冻到。”
纪云绯看着这个回复，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其实我今天跳舞也想让你看见，我之前一直没有在家试穿那件旗袍，就是想今天穿给你看，没想到你半路走了。”
顾瑾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纪云绯话语里的委屈和失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