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接着一句掷地有声的质问,像是万里晴空一声雷,惊得人目瞪口呆。
……
诗会就此结束,于晓苏婉拒了袁思琪和孙玉珊的好意,坚持和杨烨划着小船回去。
靠岸之前,杨烨还不忘提醒去摘荷花和荷叶。短短时间,于晓苏成功掌握了划船的技巧,诗会上的不愉快都被船桨划走了。
青鸢早就等在岸边,见两人回来,连忙去扶。
等她们都上了岸,青鸢才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咋咋乎乎的,“小姐,你怎么换衣服了?”
于晓苏分了她一朵荷花,解释道:“我在湖里救了个人,衣服湿了,就换了。”
见青鸢梗得说不出话,她扬了扬眉,“救了一个有钱人。按这么发展,我很快就能攒够钱啦,说不定还能给你备一份丰厚的嫁妆呢!”
攒钱买房,买车,买马,是于晓苏的人生三大理想。
青鸢没注意她的前半句,急道:“小姐这个时候提什么嫁妆?!你要是出事了怎么办?我有没有命嫁人都不一定呢!”
“有她在,”于晓苏指了指去还小船的杨烨,“我能出什么事?”
青鸢一噎,大小姐的本事她也知道一二,想想好像是自己小题大做了。
她羞愧地低下头,正好看见开得灿烂的荷花,鼻头一酸,“我知道啦,小姐。”
小姐对她那么好,她应该再稳重一点的。要是别的主子,肯定不会允许她这般没大没小。
“于姐姐,我们回吧。”杨烨小跑过来,扬起一张小脸道。
“好。”
……
太傅府,袁思琪一回府,就吩咐大丫鬟将自己的小库房整理一下,拿出几件珍贵的首饰、摆件,另加三百两银子。
没一会儿,袁礼来寻她,带了一个精致的长盒。
袁思琪接过,打开一看,是哥哥最喜欢的玉石云纹紫毫笔,“哥?你这是?”
不可能是给她的吧?天上下红雨了?
袁礼温声道:“你不是在给于姑娘准备谢礼吗?这个给她吧。”
他看过于晓苏的字,那是一种不同于任何一个文坛大儒的字体,瘦挺爽利,侧锋如竹,与她给人的感觉大相径庭。他很好奇,她究竟是如何练就的。
所谓宝剑赠英雄,这支笔尤为适合她。
袁思琪狐疑地看着他,“这、太贵重了吧?哥,她是杨熠的……”
“瞎想什么呢?我只是欣赏她的才学而已。”袁礼说罢,没有多解释就走了。
上次他见于晓苏是在夜里,光线不是很明,话说了几句,自己便逃离了。
今日再见,她容颜娇美、大胆从容,还有那句诗、那手字,关于她的一切都梗在心头,令他无法淡定。
想着想着,就走到祖父的院子。
他唯一一次见姑姑的画像就是这里,那年他十四岁。
“礼儿,怎么不进来?”
一道慈祥温和的声音将袁礼拉回现实,他抬眼就见祖父微微躬着身体,摆弄花架上的花草。
袁老太傅年过花甲,早已不问政事,只在家颐养天年。种花养鱼、读书练字,看着枯燥,却很安稳、静心。
“祖父,我来。”袁礼忙上前接过他手中的剪刀,帮着修剪枝叶。
袁老太傅看着连连点头,满意地笑了,皱纹顺着纹路上扬,“不错,手法越来越好了。你来有事吗?”
袁礼的手一顿,接着剪掉多余的枝条,将剪刀放在一边,才看向袁老太傅,神色踌躇不定。
他肯定是要提的,但说了以后祖父必定烦忧,这、实属不孝!
袁老太傅很有耐心地等着,心里想着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大孙子露出这般情态。
袁礼蹙眉,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早说早了,脸色郑重道:“祖父,孙儿想看一眼姑姑的画像。”
袁老太傅诧异地看向袁礼,平日里他最稳妥不过,今天怎么提起他姑姑?
见袁礼紧张地抿唇,他的脸沉了沉,说话的声音有一丝紧绷,“跟我来。”
书房中,还是那一幅画卷徐徐展开,露出一个女子绝世的容貌。这便是及笄之年的袁紫怡。
袁老太傅怜爱地抚着画中人的脸庞,浑浊的眼中笼罩着一层水雾,声音轻轻地问道:“你姑姑漂亮吧?”
“漂亮,”袁礼怔怔地道,“那个姑娘和姑姑有七八分相似……”
袁老太傅身躯一震,颤声问道:“你说、谁?”
……
这天之后,于晓苏不仅才名远扬,她的话也传了出去,当然,褒贬不一。
不管是何评价,都进不了于晓苏的耳朵,因为她在忙着整理家产。
孙家和袁家的谢礼都直接送到了小院。礼到的时候,福伯、福婶都吓了一跳,知晓前因之后,又为于晓苏感到高兴。
那两位都是京中贵女,与她们交好,那么小姐以后的日子就好过很多了。
于晓苏不知道他们在幻想什么,只拿着炭笔在纸上一件一件地记录,首饰一列、布匹一列、珍玩一列、银票和现银一列,其他点心、茗茶等随时消耗的东西就没写了。
粗略地算了一下,自己直接晋升小富婆了,买房买车买马可以实现了,可喜可贺!
不过她要等于振山回来,问问他的打算再说。
接下来继续写话本子吧。上次的话本子福伯居然卖了二十两的高价,出乎她的意料。
她再多写几本,又是一笔巨款来着。
青鸢一进来,就见于晓苏盯着银子发呆,笑道:“小姐,回神了,侯府送了药包过来。”
“什么药包啊?”于晓苏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拧眉问道。
青鸢回道:“应该是大小姐回去说了你下水救人的事,白老特意给你开的药,泡药浴。听赤风说,白老还骂你胡闹来着……”
“等等,”于晓苏打断了她的啰嗦,不确定地道:“这药是赤风送来的?”
“是啊。”
赤风送的不就等于杨熠送的吗?
于晓苏无语望天,“泡几天啊?”
青鸢想了一下,“连泡三天,一次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那我岂不是泡秃噜皮了?”于晓苏平时洗澡最多十五分钟,想到要在桶里泡一个小时,她好像看到了皮肤皱巴巴的自己,一脸苦相。
“应该不会吧?”青鸢讪笑,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受伤的心灵。
“呵呵,行吧,安排!”
于晓苏想起白老骂杨熠的场景,自己可不想有此待遇,乖乖听话吧!
等晚上她全身浸在桶里的时候,她真香了!
没有想象中浓重的气味,颜色也是淡淡的棕色,温热的水包裹全身,好像每一个毛孔都在自由的呼吸。
于晓苏的身体和精神同时松弛下来,任由升腾的雾气模糊了她精致的面容,安心地在里面划水,嘴里哼唱着“需要你,我是一只鱼……”
声音传到屋顶已经很小很小……
杨熠仔细听辨了一下,倏而嘴角弯出一个小小的弧度,轻抚着手中的小娃娃,眼底是许久未见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