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是一副陌生的脸孔,嘴角含笑却透着一股冷意,武柏心生警惕,“你是何人?”
苏合眉梢一挑,“我、自然是懂你的人。”
武柏:“……”
杨熠和于晓苏一路无话,回到雅间,默契地没有提刚刚的事。
柳延之眉开眼笑,请于晓苏就坐,给她斟茶,“于姑娘的曲子真是绝了,我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但就是很吸引人。”
宋毓也道:“不错。”
“说实话,我听着有些难受。”杨烨冲于晓苏抱怨道,“原以为是一首欢乐的曲呢。”
于晓苏却笑道:“难受就对了。心动而不得,是什么好事吗?”
“不是不是。”杨烨摇头。
“所以啊,你以后一定要睁大眼睛,好好挑选夫婿。爱情是盲目的,但你人一定要理性啊。不然痛苦自己受,眼泪自己吞。怎一个惨字了得?”于晓苏趁机告诫道。
“嗯,你说得对。”
柳延之和宋毓面面相觑,齐齐看向杨熠,你不管管?
杨熠无奈地“咳”了一下,神色郑重地提醒,“这些话你们回去再说。”
于晓苏正好有些疲累,想回去躺平,顺势道:“我说完了,想回去了。”
“好啊,一起。”杨烨嘴快,等看到大哥丢过来的眼神时,话已经说出去了。
宋毓看到她心虚地脑袋缩了缩,轻笑出声,“杨小妹,我想请你帮个忙,可否耽误一些时间?”
“哦哦,好。”杨烨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转而对上于晓苏不好意思地笑笑,“那、于姐姐你先回去吧。”
柳延之也道:“对,阿熠不爱看歌舞,正好你们一起,回头我们送小妹回家。”
于晓苏也不想看透他们的意图,可惜对方表演痕迹过重,心下尴尬也无可奈何,“行。”
她向柳、宋二人招呼一声,便出了雅间。
杨熠撇下三个吃瓜群众追了出去,左手拿着一盏元宝灯笼,怀中揣着一锭金元宝。
出了乐坊大门,街上依旧人潮如水。今晚不宵禁,大概会热闹到午夜吧。
杨熠在于晓苏身侧停下,见她看着大街出神,抬手将元宝灯递到她面前晃了晃,“不要了吗?”
“要。”她伸手接过,“谢谢。”
“还有这个,”杨熠掏出金元宝,向上扔了一下又接住,笑道:“不要了吗?”
于晓苏看也不看他,直接拿过来放在小包里,“我的辛苦费,凭什么不要?”
听起来有些怨气?
杨熠沉吟片刻,许是因为武柏的事,面有愧色,“是我做错了,一开始就不应该将你牵涉其中。”
于振山骂他是对的,打他也是对的!从头到尾,于晓苏都是无辜的那一个。
于晓苏不禁摇头,知道他误会了,“不管武陵侯世子所为是因你还是我自己,我都认了。只是……”
他们故意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让她很别扭。
见她蹙眉,似有困扰,杨熠直接问道:“只是什么?”
于晓苏叹了口气,眉眼间浮现淡淡的忧愁,她对杨烨说的话何尝不是提醒自己。
“他们是故意让我们一起走的,你知道吧?”
杨熠当然知道,点了点头。
“我最近几次出入乐坊,也听过你在庆功宴当日的举动。”
说到这里她微微有些不自在,低头看向地面,“我想你的目的已经达成,可以告诉你的朋友真相了。不然他们总想把我们凑一起,连请我帮忙都要你点头……”
还有杨烨,明明知道她和杨熠不是真的,却容易被带跑偏!
杨熠沉默了一会儿,才向她确认道:“你是因为这个不高兴?”
不高兴?这个形容不太准确吧。
于晓苏低眉思索,倩影率先融入人流,轻飘飘的一句话传入杨熠的耳中,“我只是讨厌不清不楚的暧昧。”
杨熠闻言一怔,在心里反复琢磨这句话。
讨厌?不清不楚?暧昧?
这是在说她和自己?
原来她是这样想的……
心脏骤然抽搐了一下,让他猛然回神,抬眼见于晓苏的身影快要消失,才匆忙追去。
可是,哪儿还有于晓苏的影子?
他一急,就飞上屋顶……
这边,于晓苏回头见杨熠没有追上来,便没有等。
或许自己的话让他难堪了?
她一个人走在街上,想到街头租赁马车的地方,偶尔与旁边的人碰撞一下。
忽然,迎面而来一道人流,于晓苏躲避不及,被带往另一个方向。在人群中站稳,听到他们说是去漯河边放河灯,她便放弃挣扎,去看看河灯也好,左右一时也回不去了。
漯河横穿京城,将这座城池一分为二,每年的盛事都会在漯河边举行。
出了巷子,人声鼎沸,热闹程度不输雀翎大街。
漯河边高高低低的灯笼映照着水面,好像在为水面上远行的河灯照亮前路。
可是它们的光亮照不了太远,河灯只能靠自己微弱的光摸黑前行。
河边的小姑娘面带笑容拍打着水面,希望河灯能走得快一点、远一点。
于晓苏看着有趣,也想做一回小姑娘,许一个梦,便买了一盏鱼形河灯。刚走到河边,下了两层台阶,就和下面冲上来的两个人撞上了。
她一手灯笼,一手河灯,偏偏那两人又分别撞上她两边,于晓苏一时无法稳住身形,啪叽一下坐在石阶上,灯笼和河灯也甩掉了。
她当场就愣住了,看着两个灭掉的灯,内心的希望碎了一地。所以她发不了财,也做不了梦了?
这么残忍吗?
突然心酸了一下……
那两个男子没想到会有人下来,又正在兴头上,速度不慢,等看见人了也来不及停下了。
见她一个姑娘抱着双膝低着头坐在地上,玄衣男子连忙道:“对不住,姑娘,我等实在没看见你。”
蓝衣男子也急道:“是啊,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赔你灯笼和灯,好不好?你先起来吧。”
被人围观,好丢人啊。
于晓苏把将将要流出的眼泪憋了回去,眨巴眨巴眼,才抬头,露出一张娇俏脱俗的小脸,“没事,我刚好累了,想歇一下,不用赔,你们走吧。”
不走,我就让你们赔钱了,翻倍的翻倍那种!
她又低下头,缅怀还没开始就破碎的梦。
蓝衣男子这才放心了,“多谢姑娘大度,那我们先走了。”
说完拉着玄衣男子就要走,诶?拉不动?
“袁礼,你愣着干嘛呢?要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