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先看到了一个劲儿挥手的柳延之，一身白衣，很是显眼。
她穿着这身衣服不好抬手，便冲他颔首微笑，没考虑过在这昏黄的光线下，他看不看得见。
不过这个笑被走到近前的杨熠逮个正着，三两步到杨烨跟前，眼睛却对着于晓苏，“笑什么呢？”
“你来啦！那不是你的朋友吗？”于晓苏眼神示意他身后。
“嗯，”听她这般说，杨熠就猜到了，肯定是柳延之引起了她的注意，“你们可逛好了？”
杨烨道：“差不多了。”
“既如此，我请你们去乐坊听曲。”跟上来的柳延之盛情邀约。
“好啊，于姐姐，我们去吧。”她上次去都没有位置呢。
“好。”于晓苏也有些累了，欣然同意。
一行人往随心乐坊走去。
乐坊早已人满为患，柳延之带着他们去了自己专属八号雅间，机灵的小二立刻上了好茶和点心。
“延之瞒得紧，今天终于能听到新曲子了。”宋毓一坐下就感慨起来。
柳延之抬眸看着他，一脸傲娇，“提前让你知道有什么意思？等着吧！”
楼上的人并不知此时后台已经乱作一团了。
杨烨不懂什么曲子，一个劲招呼于晓苏吃东西，“于姐姐，这个软香糕好吃，你尝尝。”
于晓苏尝了一口，“嗯，不错。”
“不过没你做的小蛋糕好吃。我在娘那里吃了一块，她就赶我走了。哎，你什么时候再做啊？”
杨烨一想到那种香香软软还带着葡萄酱的味道，就忍不住流口水。
于晓苏想起那个鸡飞蛋打的下午，干笑一声，“看情况吧。”
后台，秋娘看着蓝心挠出血痕的双手，面色愠怒，痒成这样还怎么上台弹奏？天天盯着练习，没想到关键时刻出了岔子。
蓝心见秋娘铁青的脸色，害怕得不敢再动，难受得面容扭曲。自知连累了乐坊，心下又是愧疚又是害怕。
秋娘掌管乐坊多年，敏锐地察觉这事不简单，果断让她去看大夫，并让她仔细回忆今日接触的人，便匆匆离开。
出了这种事，必须禀告公子。
“公子，秋娘求见。”
雅间外响起了秋娘焦急的声音。
柳延之应了声，“进来。”
秋娘一进来，看到于晓苏也在，急切的心情突然平缓了，恭敬道：“公子，蓝心出事了！手痒，都抓出血了，无法上台，请公子责罚。”
热闹的雅间一默，谁都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怎么回事！”柳延之脸色一冷，厉声问道。
“公子……”秋娘口将言而嗫嚅，现在不是查问的时候啊。
她目光殷切地看着于晓苏，只要她愿意上场，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于晓苏听到蓝心出事，就眉心一跳。这么熟悉的桥段，不是内部人嫉妒蓝心出头，就是其他乐坊故意为之。
宋毓身为大理寺少卿，主动揽下这桩小事，让柳延之处理接下来的事。
按理说，这么大的乐坊不会只有蓝心一人。可她样貌品行俱佳，是乐坊重点培养的乐姬，新曲允她一人学习，就等晚上打响名声呢。
柳延之头疼不已，他堂堂国公府的嫡子，明天就要成为全城的笑话了。
杨烨不太理解他的难处，“换个人弹啊，不是有曲谱吗？”
“为防泄密，当初学的时候没写下谱子。”柳延之叹气道，暗骂自作聪明。
“既然苏姑娘也在，可不可以请……”
秋娘一心想渡过这一关，急急接话，突然意识到杨熠也在，赶紧打住。他和苏鱼的关系已经满城皆知了，自己当着他的面提这个请求，不是找死吗？
“新曲子到底什么时候出来啊？”
“是啊，不会是诓骗人的吧？”
……
客人们不耐烦的声音传进雅间，柳延之怯怯地瞄了瞄杨熠。
杨烨和宋毓感觉气氛不对，纷纷各自转向一边，看天看地不参与。
在秋娘期盼你的注视下，于晓苏微微点头，正要答应，却发现他们神色各异，最后目光落在杨熠身上。
看样子大家都把她当做杨熠的附属品了，于晓苏也没法解释，只得看向面无表情的杨熠，“我换一身装扮，如何？”
若他不同意，自己也尽力了，剩下的便是他和柳延之的事了。
杨熠冷峻的脸上划过一丝无奈，大家都看他的脸色，谨小慎微，好像他真能做得了于晓苏的主一样。
他抬眸看着于晓苏，那双澄澈的杏眸正平静的看着自己，让人看不出她的想法。
也许她问这一声，就真的只是单纯的问一声而已。
杨熠挑眉，勾了勾唇，“好。”
他也很想听她弹琴呢！
柳延之大喜过望，激动地用力拍了拍杨熠的后背，“兄弟够意思！”
杨熠纹丝不动，只拿眼瞥了一下旁边的人，他是那么无情的人吗？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于晓苏上场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只是他想她自己决定。
反而于晓苏询问自己的意见，令他有些意外。
于晓苏：我也不想的！
柳延之现在看于晓苏跟看仙女似的，“于姑娘，在下欠你一份情。”
听到“人情”俩字，她抬起的脚步一顿，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道：“不用，准备好救场费就行。”
“哈哈哈，放心，”柳延之毫不介意她的直白，看到桌上发着光的元宝灯笼，“把它换成真的，如何？”
被调侃的于晓苏一点都不尴尬，大大方方笑了笑，说了两个字，“甚好！”
几人忍俊不禁，尤其是杨熠，笑过之后还认真反思了一下自己是否亏待了她。想了一会，他终于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事。她身无分文来到京城，自己又只提供住处，没给她钱……
怪不得！
只是现在给她，她也不会收吧？
越是了解她，越能理解当初她说自己也能生活的话。
有这么好笑吗？于晓苏自问没毛病，想着赶紧完成任务回家睡觉，就走了。
跨出门槛之后，她想了下，转身道：“一会儿我弹另外一首曲子，应应景，也不算占柳公子的便宜。”
“应什么景？”杨烨好奇道。
怎奈于晓苏挑了挑眉，“你个小孩，不需要懂。”
杨烨无语，“嘁~”
于晓苏逗弄了一下，赶紧溜了。
宋毓摇了摇头笑道，“于姑娘总是出人意料。”
杨熠深有体会，更加期待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