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孟兄。”
“先出来吧。”
周钰飞有些哽咽,如果他看到的是张猪头脸,绝不会有澹台鹤这般表现自然,所以,他是真的又看上孟惜霆了,哪怕变成猪头也不在意,只是,为什么心中会不爽呢。
天渐渐亮了起来,街道又热闹了起来,包子铺传出的香味,年迈的老人大早上背着辛苦劳作的蔬菜去摆摊,每家的门都几乎开了个窄缝,因为当家的男人要去上工。
有几位背着锄头的壮汉有说有笑的往山后的田地中走去,忽然,一团雪白的小身影吸引了他们的视线,他们屏息凝神,默默往那边没种植农作物的田地望去。
只见是两个拳头大小的玄兽,它浑身雪白毛发,尾巴被它压在身下。小小的身子一动不动,似乎是因太累而睡着了。
“那么什么玄兽?”
“应不是兔子,它没有长耳朵。”
“走,我们去瞧瞧。”
在不到一米就要靠近时,这团毛茸茸睁开了它的黑色瞳孔,一对小耳朵分外不起眼,可足以看出它是什么物种。
“这是…狐狸?”
“怎么会这么小,刚出生的吗?”
有个汉子正要凑近,忽然见这团毛茸茸站了起来,那身下的九条小尾巴全都竖了起来,它龇牙咧嘴,对他们很是防备。
“呵哈,这特么九,九条尾巴。”
“什么!!”
其余汉子也很惊讶,而在扫到它极其瘦小的身子时,贪念突生,“它长这么小,我们何不抓回去,听说九尾狐是祥瑞,想变多少银子就变多少银子。”
“可,这玄兽好抓吗?”
“万一周围有它亲人怎么办。”
“最好还是别去了。”
“便宜别人还不如便宜我们。”粗布大汉说了句,并扭动两下拳头朝它走了过去。
剩余人默默对视,他们不上前,但也不阻止大汉的举动。抓到,则分一杯羹。抓不到而遇害,他们就首先四散而逃。
九尾狐站了没一会儿,身子一软就跌在了地上,它的后腿在抖,在面对大汉时也叫声很凄厉,看起来似乎受了重伤。
男人一手把它抓住,还没抓牢,就被其余人围了过来,他们的目光不住往大汉手中扫去,谄媚的话一句接一句。
遇上利益,有说有笑的兄弟秒变仇敌,硝烟气逐渐弥漫开来,粗布大汉攥着九尾狐脖颈,用空闲的左手开始跟他们拼起来。
“侯兄,见着有份嘛!我们不抢。”
“对呀,你至少也让我们看看它吧。”
“我们还是兄弟吗?”
“滚你娘的大粗腿,刚刚是谁说不感兴趣的,我这会给你们,不到一会你们就能又为了它再打起来,全都滚!”
期间,有人凝聚玄力到拳头往他身上招呼,而大汉正巧接着旁人的拳头,本能让他把右手护到眼前,直把九尾狐打飞了出去。
九尾狐掉地上后吐出口血,而后趴在地上流出了点点眼泪。牛家村的上空忽然凝聚出朵朵乌云来,这些乌云来的突兀,又以几位大汉头上最为浓厚,而后伴随的,就是电闪雷鸣那“噼里啪啦”的巨大响声。
“这是怎么回事?”
“天哪,我们不会闯祸了吧!”
“要下雨了吗?”
下是下了,但下的并不是泪水,而是沉甸甸的银子。一粒,两粒,三粒,掉在了大汉的脚边,掉在了牛家村小贩的屋顶上,掉在了喧闹人烟不少的街道上。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伴随而来的,就是人们睁着疯狂的眼神,和蹲在地上开始疯抢的场景。有个小孩被推倒,哭着找母亲,而母亲只管蹲身捡而无法留份心在意她。
“发财了!!!”
“这定然是九尾狐弄的。”
“这样,感觉有些不对劲啊。”
掉在地上的声音分外脆响,大汉扬着脸大笑,心里不断的想着,多下点,再多下点,这么多银子他一辈子都够花。
九尾狐的眼泪停止,它的眼眶干涩的已经无法再流眼泪,而乌云也潇潇洒洒的离开天空,再也寻不到踪迹。
粗布大汉走过去把九尾狐的脖颈拎起来,才哈哈大笑的扯着嗓音道:“银子归你们,这狐狸我带走了,警告你们别贪多。”
剩余人疯狂抢夺着地上的银子,至于九尾狐,受了伤肯定会有父母来找它,他们又不是蠢到死,才会去把这个祸患捡回来,唯有这粗布大汉是最想不通的。
…
这边。
浑身都漫着灼烧般的疼痛,伊恩总觉得熬过了苦难便是幸福,但他却总是会遇上无法掌握的事情,他在意的,也仅仅只是月月这么个能陪伴他的人,而这种愿望,却怎么也没有办法成为伊恩所幻想的现实。
看到月月受伤时,他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他是多想速度可以快一点,再快一点,哪怕是自己替他受住那苦楚该多好。
可是为什么…不行。
痛感渐渐弱去,伊恩却觉得无比难受,因为痛苦至少会让他好受点,他不想清醒的意识到自己永远都是被动的。就仿佛他怎么努力,都永远护不住月月。
自责永远都解决不了问题,伊恩想起了月月抱住自己时那温馨与关怀的怀抱,是那样的温暖,那样的让他心生依赖。
他昏沉的意识渐渐清明,心中有了坚定的事,那些畏怯的心思也全部消失,功法没能趁机吞噬掉他,伊恩成功把周钰飞是血液给吸收,修为也升到了黄段九阶。
然而一睁眼,却对了白花花的毛发,伊恩心中闪过期待,缓缓的仰头后,就发现它们其实是源轩宇发白的胡子。
“哦,你醒了,不错。”
伊恩顿时把头放下,他木然的盯着关自己的笼子材质,对源轩宇的话坐视不理。
“你怎么了?是想那只兔子了吗?”
“月月,去哪了。”伊恩的声音总算透出点脆弱,他亲眼看着月锦容自眼前消失,这下连他去了哪里都不知道,心中自然恐慌。
“还能去哪?在你识海中呗。”
伊恩在心中疯狂的呼唤月锦容,不见回应,那眸子深处的光亮也悄然黯淡下去。
“你额头还有契约呢。”
伊恩这才撑起身来,他拖着不灵光的腿挨上笼子,攥紧其中一根金属棍,几乎把脸快要贴到上面,而后看到在金属光照耀下,那圆的已经变形的额头上消了一半的契约。
“那月月还在我身上?”
“对,让他休养休养就好了。”
伊恩重新点燃了希望,他摸了摸这金属棍的材质,有些硬,光亮很显眼,周围萦绕着刺鼻的味道,他猜不出这是什么材质。
“宇叔叔能破开吗?”
“没钥匙,没法。”源轩宇言简意赅,他还在等别人磋磨伊恩,怎么可能放跑他。
“哦。”
不帮的下场,谁都知道。常人总说在危难时刻见真的人心这话是对的,伊恩悄悄对宇叔叔竖起了一道心房,他的做法果真不是在意自己,而是自己身上有东西可图。
若是月月在的话,他肯定会帮自己出主意的,而不是像宇叔叔这样,破罐子破摔的懒散样,这就是被在意与不在意的差距吧。
脑海中轻轻传来一声咳嗽,伊恩心跳漏了两拍,他屏住自己呼吸,迫切的希望刚才自己听到的不是什么幻听。
“月月?”
“嗯,我在。”
“那你感觉怎么样?”伊恩惊喜道。
他尽量压抑住自己的欣喜,因为他不能让宇叔叔知道自己有多在意月月,以防他以后来抓月月当自己的筹码。
“还可以。”
其实是不太好,但他不希望伊恩自责, 他忍着没展露出身体的虚弱,只是那化的人形虽不是他本体,但被捅了依旧很难受。
【玩家月锦容请注意,面前血条值:二十,请及时补充灵丹妙药。进度值:反派还处于不能独当一面的情况,请苟住。剧情值:不要过度干扰,有碍反派成长。】
“啊,我的血条空了!”
“血条是什么?”
又是个新鲜的词语,伊恩除了感到奇怪,内心深处还意识到什么,但他不去想,因为月月答应过不离开自己。
“就是,就是我有点亏空的意思。”
“月月肯定会亏空,都是因为我,是我牵连你的,都是我太笨了。”
月锦容连忙挽救,他不想让伊恩因自己难过,那样就违背了自己当时保护他的初衷,“别多想,我稍微休息休息就好了。”
伊恩往后的苦难会很多,他不希望,他在遭遇灰暗去回首往事时,找不到一点可以慰籍的光亮,那样真的会很痛苦。
“嗯,那月月好好休息。”
月锦容真的很想睡,他的全身冒着寒气,只想睡过去,但他不能睡,伊恩的处境还这般艰难,他怎么能睡着呢。
“伊恩,你现在被抓了吗?”
“我,是被抓了。”
后面一句,伊恩回答的及其轻微。
“如果他们把你抓出去询问,你必须要叫我,必须!知道了吗?!”
“嗯嗯,月月睡吧。”
月锦容实在撑不住,眼皮一闭就昏睡了过去,速度比掀开沙丁鱼的罐头盖都快。
然而,在月锦容睡着的不到一分钟内,有名侍卫拿着钥匙走了进来,他先是很警惕的扫了眼已经清醒的伊恩,而后把澹公子给自己的符纸贴在了伊恩的身上。
这符纸并非普通的符纸,碰到人便会点掉体内全身的穴道,使他动弹不得半个时辰不消。伊恩本来是很提防他的,但他的人生知识面没有见过这怪模怪样的黄纸。
在他的世界中对于它的理解是“不危险”的范畴,因此被侍卫占了先机。
侍卫惊疑的看着一动不动的小孩,觉得澹公子给的东西是真的很好用,心中对他更加敬佩,因此动作也麻利了起来。
伊恩的眸子可以眨动,也可以说话,唯独不能控制身子。虽然境地危险,他却没有叫醒月月,因为月月很困,他才刚休息。
而自己,命硬死不掉的。
外面的天空已经大亮,亭台楼阁栋栋透着精致,一副昨晚没有毁很多的样子。
原来在伊恩昏睡时,已然度过了一个傍晚。他被侍卫拖着经过某片院子时,看到了正在匆忙指挥人整理院子的工人们。
他们脸上洋溢着笑,仿佛遇到了什么大好喜事,修理的动作也特别的卖力。
终有一天,伊恩觉得自己会同自己想的一样,跟月月过这种平淡温馨的生活。
而他们究竟是不是因为卖力苦干而洋溢笑容呢,不是,那是为什么这般高兴呢---在自家院子捡了半盆子的银子。
也幸好,这副温馨的一幕激发的伊恩深处的柔软,他虽然看不透表象,却依旧提高了自己那之前摇摆不定的心境。
拖到了装修高档的大厅内,伊恩由于是躺着,他的视线怎么转也看不到面前的人,心中不由升起了极强的警惕来。
好在,周钰飞没有不看人脑袋说话的习惯,便指挥侍卫把一张凳子搬了过去。
这凳子有靠背,伊恩便在侍卫宛如摆弄娃娃的动作中成功坐了起来,他的双脚由于挨不着地而总往下掉,侍卫怕公子责骂便把自己腰带解开,并连椅背带身体捆住他。
“孟兄,你可以说了。”
周钰飞朝他做了个悉听尊便的手势,孟惜霆硬说他是被误会的,自己便把孩童请过来,看他还怎么自证清白。
他就不信,他还能凭空扯出什么花来。
“这,周兄,他兔子是被我带走了。”
“然后呢?”
“但这这是兔子啊!难道周兄不是找失踪的穗子吗?为什么要关心它?”
周钰飞猛的拍向桌子,横眉质问,“你还不说实话,你为什么带走兔子!”
“我不想这孩童逃走啊。”孟惜霆心中全是莫名其妙,不就是只兔子吗,对他超级无敌可爱的媛媛不看一眼,反而去关心无用的兔子,莫不是脑袋被门挤了。
“那兔子在哪?”
周钰飞心道他必定是知道了“兔子的奥秘”才会这般装傻,也就不再与他争辩,开始强硬的命令起来。
“它,它被…”
“你别那么大火气,教养呢。”澹台鹤品了口茶,似笑非笑的看着周钰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