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人惊诧。
一旁装傻子的温如玉耳根骤然一热，想挖个洞钻进去。
好阿念，房中事没必要告诉长辈，没必要，她要脸的。
言念轻咳了一声，不敢去看温如玉，红着脸对老人低声道:“阿公放心，她杀气再重，在我面前也从不外露半分。”
“现在如此，以后也是，倘若她有一天生了二心，无需阿公动手，我会亲手了结。”
“好，你舍得就好。”老人欣慰地点点头，这时，外面马车门被叩响，马车停了下来。
“到了。”
老人起身拱了拱手，最后又看了一眼温如玉，出去了。
老人出现的古怪，离开时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温如玉抬手揉了揉耳朵，去拉言念。
“你们当着孤的面，都说的什么话，孤说了孤不傻。”
言念拍开她的手，侧身撩开窗帘看了看，不远处就是城门了，扭回头便道:“出去。”
“为何？”
“缺个车女。”
“……哦。”温如玉将怀里的果子放在桌上，出去驾马。
言念眼中含笑，摸了两个果子坐到车门边，一只手拿着果子啃，一只手伸出去牵人。
温如玉靠在门上，任由右手臂被人轻轻勾着，不再掩饰神色，眼角眉梢都含着喜悦。
疯一场，却换得一些往日里做梦都不敢想的真心话，她这个疯病，她第一次感激它。
是个完全不同的言念。
会说很多话，很别扭，会皱眉瞪人，还会暗戳戳踩人。
会舍不得她。
当年马车上强迫言念，还打了他一耳光，她虽不后悔，但总觉得遗憾，但现在好了。
言念说不全是强迫，言下之意是他至少有一分愿意的。
这就足够了。
温如玉好生欢喜。
马车进了城已是下午，还未至凤亲王府门口，半道上却冲出来一个人。
“吁～”
温如玉拉停了马，皱眉看向张开双臂挡在马前的少年，“你是何人？”
“殿下，美人在不在你车上？”
温如玉眉心一跳，黑了脸。
“你是那个断袖！你怎么在这？！”
眼前之人一身青蓝色衣袍，半边脸上画着诡异的图案，正是那女真族的王子。
“谁是断袖！”那王子脸色一红，放下手臂支支吾吾道:“本王子不断袖，这不是看美人好看，喜欢他嘛。”
温如玉收紧缰绳，摸到了腰间剑柄，这死断袖，索性现在一剑杀了他！
“还不滚开！”温如玉厉喝一声，正要抽剑，身后的门打开了，言念走了出来，看见那少年，他亦是脸色顿变。
“美人！美人看这！！”
女真族王子惊喜的挥手。
耳边“铮”的一声，言念心头一跳，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温如玉的衣袖，“回来！”
“你要护这死断袖？”温如玉脸色铁青，握着剑柄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之前刚包扎好的伤口又渗出血来。
那不知死活的王子见此场景，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往后退了退。
“美人，这女人太可怕了，你怎么嫁了这么个……”
“休得无礼！”
言念侧头喝斥，死死拽着温如玉，目光冷冷地看着那女真族的王子，“还不快走，等下谁也保不住你的命。”
“本王子才不怕……”
“闭嘴，赶快走！”
“……”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身后传来马蹄声，随即就见那凤亲王喝道:“顾有卿，将这该死的断袖拿下，剥皮抽筋！”
“？啊？断袖？”顾有卿驾马走近，低头看向挡在路中央的少年。
“本王子不是断袖，我这就走！”那女真族王子脖子一缩，不等顾有卿抓他，转头就跑，像兔子似的很快窜没影。
可温如玉没有就此罢休。
她转头看向言念，四目相对，还不待言念说话，她便举剑割了衣袖，抽身跃下马车，追着那小王子而去。
“温如玉！”
言念惊地大喊。
可那人像是听不见。
顾有卿尚且冷静，转头下令让手下去追殿下，等下属追去了，她没立刻离开，而是来到言念身前。
“王君，可有受伤？”
“本君无事，”言念摇摇头跳下马车，往前追出去几步，焦急地回头道，“不能让她再杀人了，顾女郎，你快去追她。”
“王君，殿下想杀谁，没人拦得住，属下还是先护送您回王府，言大人在府里。”顾有卿收起剑走近，淡淡道。
“……”言念看着她，握了握手，一甩袖子上了马车，顾有卿都说拦不住，那他还管什么，温如玉要杀，就随她去。
一柱香后，马车回到王府。
“阿念，她有没有伤你？”
“王君，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言辞和阿大一同迎上来，两人身后还跟着秦璃，一群人紧张地看着言念，却见他撑起笑脸，突然就倒了过去。
“阿念！”
“王君！快去请太医，快去！”
“是是。”侍从往后要走。
“慢着，”顾有卿拦下侍从，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丢给她，“不用请太医，去顾府，请我家元璟来。”
阿大眼睛骤然亮起，“快去，按顾女君的意思，去请裴神医过来。”
“是。”侍从应声而去。
在几人说话间，言辞已经将言念抱起，快步回到了朝阳殿里，裴瑜裴荆几人等在门口，乍见此彻底慌了神。
好在阿大来得急时，呵斥几声，命众人有序地去做事，顾有卿只待了片刻，便与秦璃一同出了王府。
“我去左边。”
“那我去这边。”
顾有卿和秦璃分头行动，半个时辰后，两人在北城的护城河边找到温如玉。
满地尸体，也瞧不出身份来，顾有卿站得远远的，曲指吹了一声口哨。
一道黑影从林中落下来。
“掌事。”
“殿下杀了谁？那女真族王子呢？”
“回掌事，那王子受了一剑，跳水逃了，已经让人去救了，殿下杀的……”
“说！”
“是，回掌事，殿下杀的，好像，好像都是言家的人，掌事你看，那些尸体额头上都点的有朱砂，手背上有图腾。”
言家的人……顾有卿猛地转过头，往前走了两步定睛去看，如下属所说，的确都是言氏的族人，可她们怎会来此？
余光瞟见人影移动，顾有卿忙阻止，“秦统领，殿下现在不认人，不可靠近。”
“她没疯。”
“什么？”
顾有卿一愣，就在这时，秦璃已经冲到温如玉身边，没有刀剑相向，温如玉眨了眨眼，唤了声:“娘。”
“何时清醒的？”秦璃毫不意外。
“今日太阳升起时。”温如玉抖了抖剑上的血，不知想到什么，陡然笑了起来，半晌才解释道:“阿念一哭，我就清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