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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困龙之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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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路虽长,尤可期许,仰望星空,佳人盼君来。

陶寄奴走出小镇,本想着待到人迹稀少之处使出大残影丛尽快赶到李家坡,那样就可以买到山水秘辛,也就能知道漂亮姐姐身在何处,但当他刚聚气凝神,灌气于双足之时,突然想到师父说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既然是走江湖,当然是要走的,如若像自己这般利用灵气催动奇异步伐走马观花有何意义呢?

于是,陶寄奴散气入腹,重归丹田,迈步朝着打听来的李家坡方向走去。

陶寄奴是一大早就被常虹仙师赶出了寻幽谷的,到幽谷镇时辰尚早,陶寄奴就没打算吃饭,在街边买了几个包子放入怀中就离开了,此刻,太阳当空高挂,烈烈阳光灼热异常,因此陶寄奴在路边找了一处阴凉地,饮酒吃包子,滋味一言难尽,于是他将玉珏拿出默念咒语,看看师父是否在玉珏中放有其他吃食。

“诶——师父这是考验我么?”陶寄奴看着方寸物中乱七八糟的各种物什,不由得一阵头大。虽然方寸物中有着大大小小的隔间,有的还有标记上中下,似乎用来存储重要物件,有的做有抽屉,合页上还挂有小锁,但种种机巧皆形同虚设,早已经被各种物什占满勾连。

陶寄奴挠着头,有些心焦,如若打理也是一番大工程,不打理自己看着又不舒服,左右为难,竟忘了自己打开方寸物是为了找吃食,待想到自己是找吃食时看到这般场景也没有了胃口,最终只得放弃寻找,草草将馒头就着酒吃了个半饱,便继续赶路,至于打理方寸物的事情还是待到下次吧。

师父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才使得方寸物变成这般的呢?

陶寄奴走出几里地,心里总是想着杂乱的方寸物,最终还是不忍,决定找个地方一定要将方寸物内的杂乱情况清理掉。

幽谷镇是一处偏远小镇,周遭并无多少人家,一路行来,陶寄奴大半天才碰上一两户人家,看着就要日头偏西,本想找户人家借宿一夜,可四下几乎没有人烟,无奈,陶寄奴只得另做打算,于是,他腾空而起,环视周围,只见高山密林,小河潺潺,好一派荒凉寂寥。陶寄奴在落地之时略作思量,最终决定出谷的第一天晚上就在小河边过夜了,无他,取水方便而已。

陶寄奴趁着日头未落,沿着河边一路拾取枯枝,最终找到一处避风河湾,简单做了一些处理之后,陶寄奴希冀着方寸物里能有锅碗瓢盆,于是再次将它打开,虽然让人头疼,陶寄奴还是找到了一口铜锅,还有两个粗陶碗,米面没有找到,但找到一块不知道是发霉了还是怎么的熏肉,看着让人有些不舒服,陶寄奴不敢吃,于是随手扔了出去,落在一丈外的一个坑洞口,似乎熏肉落地的细微震动惊动了坑洞中酣睡的某种动物,有些生气地开始往洞外爬行。

“哎,趁现在稍稍清理一下吧。”陶寄奴将占方寸物大部分空间的一堆衣物一股脑儿地扯了出来,放在河边,一些衣物垂入河里,没一会儿就有鱼虾漂浮了起来,比毒药还要快捷灵验。陶寄奴见状立马打消了继续清理方寸物的打算,眼下把这堆衣物整理好就算不错了,不过看到河里漂浮的鱼虾,他觉得不能浪费,于是一个纵身下河,将漂浮起来地鱼虾捞起来,简单处理一番,拿着铜锅在上游河道打了一些水,埋锅炖鱼。

铜锅里鱼香阵阵,小河边陶寄奴哇哇大吐。陶寄奴一边揉搓衣物,一边埋怨师父邋遢,而此刻寻幽谷里的常虹仙师却莫名的喷嚏不停。待到陶寄奴将方寸物中的衣物完全洗净之后,原本清澈见底的小河如今已然泾渭分明,上游依然清澈,而下游则是一片污秽。

“哎,师父啊,你这些衣服...”陶寄奴顿了一下,思索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可最终找不到适合的词汇,只得说,“真好。”

“谁在背刺老夫!”常虹仙师刚拿起酒碗要喝酒,只觉得鼻腔中一阵酸痒直顶脑门,随即一个大大喷嚏。

陶寄奴揉着腰查看了一下咕咕翻滚的铜锅,鱼香阵阵,已然成奶白色,陶寄奴用手朝自己扇了扇,鱼香浓郁,但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再次打开方寸物翻找一番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正当他有些失落时,抬眼看到不远处一簇野葱,顿时喜上眉梢,鱼汤起锅时撒上一撮葱花瞬间就让人垂涎三尺,虽然当下没有葱花,野葱也是葱啊,叫花子怎么嫌冷饭馊呢,于是,陶寄奴一个箭步过去就要挖野葱。没发现野葱还好,一发现有野葱,就在旁边竟然又发现了水芹,荠菜,灰灰菜......一时间,陶寄奴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这么多菜哪一种都舍不得,一刻钟之后,他已经挖了一大堆野菜,拿到河边一一清洗干净,没想到出谷第一顿饭竟然吃上了鱼汤火锅。

此刻,陶寄奴扔出的熏肉正被一人脸羊身的怪物拖进坑洞里,嘴角流涎。

饱餐一顿后,陶寄奴将刚才清洗干净的衣服晾在周围的树枝上,将自己和火堆围在其中,不仅可以挡风还能快速被火堆烘干,陶寄奴吃饱喝足伸了一个懒腰,感觉江湖也不过如此嘛。

“哎呀——”

深更半夜,陶寄奴被一声凄厉的叫嚷惊醒,接着不知从何处飘来一阵恶臭。陶寄奴赶紧捂住口鼻,翻身从地上跳起来,火堆已然熄灭。

“是谁?!是谁要害本王?!”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回荡在四周,“哎呀呀,拉死本王啦!”

陶寄奴躲在衣服后面,寻声望过去,借着月光,只见上游三四丈开外有一个矮小的老头儿正蹲在河边,哗哗地朝河里拉着屎,嘴里还骂骂咧咧叫唤个不停,见此情形,陶寄奴不由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吐过一阵之后,陶寄奴似乎也适应了那老头儿释放出来的臭气,心想大半夜的在这荒郊野外哪来的一个老头儿?妖怪?鬼魅?陶寄奴凝气于双眼,只见他的双眼瞬间泛起一层红光,两只眼睛如同灯笼一般。

凝气于双眼是陶寄奴无意之中发现的。在杜康将酒带进寻幽谷后,陶寄奴每天便多了一份修炼就是出谷打酒,如若靠走的,需得一个多时辰来回,即使他偷师劳齐尔来的迷踪步也得一个时辰,一次出谷打酒路上,突然灵光一闪,心想要不要一边走路一边运气荡气回肠十八楼,想到就做,于是陶寄奴一边走就一边运气荡气回肠十八楼,因为平时都是静坐运气,而此刻却是运动之中,故而气息运转时断时续,每当气息运行到脚下时总是给人一种轻快飘逸的感觉,也就在这里陶寄奴得到了启发,若是要不把气凝聚到双脚会如何,由此便有了后来的大残影丛,自此以后但凡陶寄奴要用到自己身体的某个部分总想着凝气于此处会有什么效果。

“没有妖气?也没有阴气?”陶寄奴很纳闷,没有在老头儿身上发现妖气,也没有阴气,这老头儿也不像是人啊。

“谁?!”老头儿发现了陶寄奴,于是赶紧将屁股伸进河水里晃了几晃,提上裤子,迈着小碎步就跑了过来。老头儿小碎步看似很慢,实则转瞬间就到了陶寄奴身前,人到疾风过,陶寄奴差点被老头儿带来的那股凌冽劲风刮倒。

矮小老头儿死死盯着陶寄奴,上下打量着,一脸的愤怒,全身上下缠绕着一丝丝杀气。陶寄奴见状,赶紧一个后撤,屏气凝神,慢慢将体内气息运行起来。

“是你害本王的?!”小老头儿气鼓鼓地咬牙问道。

“害你?此话怎讲?”陶寄奴有些搞不明白。

“本王门口那块熏肉是你放的不是?”小老头儿想到那块熏肉肚子就不自觉咕咕叫起来,忍不住又要拉,大喝一声哎呀,又朝着河边蹿了出去。

熏肉?忽然,陶寄奴似乎记起了什么,心里顿时有些忐忑,可转念一想,对方并不知道熏肉怎么来的,不要心慌,稳住。还有就是看来方寸物必须得好好清理清理,说不定真会吃死人的。

矮小老头儿后面哗哗拉着,嘴上也一点没停下,不停地诅咒谩骂用熏肉引诱他的人。陶寄奴看着小老头儿眼神从怨怼慢慢失去了活力,变得无精打采,心里忐忑更盛,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因为自己造成的。他本想打开方寸物看看里面有没有止泻的药石,但一想到小老头儿是吃了方寸物里扔出来的熏肉才变成现在这般的,万一拿出来的药也是坏掉的,岂不是雪上加霜吗。

“要是被本王抓住是哪个王八蛋放的熏肉,本王一定把他生吞活剥了!”矮小老头儿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先前有力,恹恹的,好似就快断气一般,陶寄奴看着不由得心里一阵内疚。

为什么要乱扔东西呢?

“哎呀呀,要拉死本王了。”矮小老头说话已然有气无力,耷拉着脑袋,上半身贴在双膝之上,双脚也是颤颤巍巍的。

还是找找这周围有没有能够止泻的草药去。

陶寄奴走出衣服围成的城郭,运气于双眼,借着月光寻着河边往上游找去,下游实在是去不得了,河里的鱼虾白天被常虹仙师的臭衣服荼毒,晚上又被矮小老头儿拉肚子虐杀,真是可怜!

寻出不到两丈距离,陶寄奴发现一株矮小乔木,幼枝细长,椭圆形枝叶,枝叶间隐藏着一颗颗青色形似大枣的果实。陶寄奴端详一番,感觉这果实好似药书上说的止泻良药枣儿红(故事情节需要编造的一种药物,不要对号入座),书上说是用干燥果仁入药,不知道这个青果是否有同样的功效?陶寄奴回头看了一眼快要虚脱的矮小老头儿,心想要不死马当成活马医算了?于是他随手摘了两颗枣儿红,用力一捏,汁水爆裂。陶寄奴想着师父曾说但凡不知道能不能吃的东西吃了再说,不能吃运气逼出来就好了,不会死人的。陶寄奴虽然并不完全赞同师父说的,但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于是他当即就将果肉送进自己嘴里慢慢咀嚼,感觉并无致命毒性,于是赶紧往回走,心里默念着但愿青果也能有止泻的功效。

待到陶寄奴回到矮小老头儿这边时,矮小老头儿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奄奄一息,眼神发直,而屁股后面还在淌着粪水,一副流不尽的样子。陶寄奴见状,忙不迭捏碎手里的枣儿红,蹲下身扶住他的脑袋,将枣儿红连皮带核送进矮小老头儿嘴里。矮小老头儿本想反抗,奈何此刻浑身无力,只得任由陶寄奴摆布。

矮小老头儿并没将枣儿红吞下,含在嘴里,只有汁水顺着咽喉流了下去。陶寄奴也没有理他,转身回到火堆旁,捡了一根不曾燃尽的木棒拨弄了一下早已经熄灭的火灰,见里面还有一丁点火星,于是赶紧在周围扯了一些干草,放于其中,随即起身去捡柴火。

“什么玩意儿,苦死了。”矮小老头儿本想吐掉嘴里的枣儿红,可是现在他就连做出吐这个动作的力气都没有,只得用舌头一点点的往嘴外推,这样就使得舌头上的味蕾完全张开,一阵阵的苦涩顿时让他难受至极,也就是这样,舌头不停挤压枣儿红,本想推出嘴外的动作反而让自己吃下了更多的残渣和汁水。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陶寄奴喂给矮小老头儿吃他含在嘴里不吃,他自己想吐出来却吃了不少残渣。

陶寄奴捡柴火回来时,那一丁点火星已经燃了起来,于是赶紧将枯枝败叶放上去,然后转身看了一眼河边的矮小老头儿,此刻的他已经不再哼哼唧唧,似乎也停止了流水似的窜稀,只不过每次他感觉快完了准备擦屁股起身的时候,肚子又一阵翻江倒海,只得又蹲下去,往复几次,他差点崩溃,又过了大概一刻钟,矮小老头儿总算等到了肚子消停,这才再将屁股伸进河水里晃了几晃,提上裤子。

“哎呀呀,拉死本王了。”矮小老头儿揉着肚子,踮起脚尖看向衣服围成的围城里的陶寄奴,见他用勺子拨弄着锅里的什么,矮小老头儿顿时眼睛一亮,心道,莫不是有好吃的。也就在这时,在陶寄奴的拨弄下,铜锅里剩下的鱼汤也沸腾了起来,阵阵鱼香随着蒸腾的水气飘荡而来。矮小老头儿吞咽着口水,迈步就要走过去,可刚迈出去两步,矮小老头儿似乎撞到了什么,只听得砰的一声,矮小老头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陶寄奴闻声抬起头,只见矮小老头儿坐在火堆两步之外的地上,一只手拍着大腿,一只手揉着脑袋,嘴里哼哼唧唧,好似在咒骂什么。

“老人家,你这是怎么了?”一脸茫然的陶寄奴问道。

“老人家?你才......”矮小老头儿本想展示一下自己,以显示‘老人家’这个词是不适合他的,可当他一低头就看到了自己已然发白的胡须,不由得哎了一声,转换口气道,“呵呵呵,小伙子,你在弄啥好吃的,给本王来点啊?”

“这本来就是给你弄的,不过是我晚上吃剩下的,你别介意啊。”陶寄奴用勺子舀了一勺递给矮小老头儿看,“刚刚拉肚子那么严重,是需要补充水分和营养的。”

听了这话,矮小老头儿顿时喜笑颜开,一个蹦跳窜起两仗多高,似乎他又撞到了什么东西,砰的一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你这是?”陶寄奴脑袋有些懵,眼前明明什么也没有,怎么他会这样呢?

“哎呀呀,老天爷,你非要玩死我啊?”矮小老头儿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起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天大骂道,“一万年了,还不够吗?狗屁的苍天,你长眼睛了吗?!”

上天将他困在这里?

陶寄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几年在常虹仙师的熏陶下,陶寄奴对天的看法已然变成了高一层楼的概念,只是现在还上不去,上去的也是八荒天下的人,上天怎么可能不自觉地将一个人困在一个地方呢?

“当年本王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世间多少女妖多少女子倾心于本王,你看看现在本王成什么样子了,本王何曾做过逆天的事情,本王何曾屠戮生灵了!本王不过就是贪吃了一点,贪吃怎么了?!”

“小子,把你锅里的鱼汤给本王送一碗过来,本王过不去。”矮小老头儿要完鱼汤继续指着天骂道,“做人做事要将良心是不是,你虽然是天 ,总不能不讲道理吧,凭什么害一个好人,不!一条好龙困在这里啊?!啊!啊!”

“龙?!”陶寄奴将鱼汤盛装在粗陶碗里,端着刚要递给矮小老头儿,听到矮小老头儿说自己是龙,不由得一怔,差点把鱼汤撒出来。矮小老头儿见状,干净接过鱼汤,可惜地舔了舔撒在自己手上的鱼汤,然后端着碗放在鼻前闻了一下,深感美味,埋怨陶寄奴道:“别当惊小怪的,不就一条龙嘛,你不会没见过吧?”

陶寄奴摇摇头。

“没见过龙?”矮小老头儿也一脸的纳闷,“当年八荒天下哪条小河小溪小水塘没有龙啊,现在没有了吗?”

“没有见过。”

“发生了什么?”矮小老头儿突然有些心慌,有一种种族危机感。

“不知道。”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矮小老头儿一口喝完鱼汤,一点烫的感觉都没有。他抬眼打量着陶寄奴,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失落地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前辈,你怎么会困在这里?”陶寄奴见他不说话,问道。

“此处名为困龙地,曾经是八百里水泊,汪洋一片。八荒天下蛟龙之属无所不有,单就这里没有,老一辈说天地万物相生相克,这里就是我龙族冲克之地,无法生存。当年本王年轻坚决不信,千里迢迢从南海来到这里一探究竟,殊不知,天地间相生相克果然无法抗拒,来到这里一万年,看着沧海桑田世事变迁,一片汪洋水泊,变成了一条一丈不到的小河。还是出不去。”

“外面世界如何了?”龙王问道。

“前辈,我也不知,晚辈方才学艺出山,对外面世界一无所知。”陶寄奴再给龙王添了一碗鱼汤。

“哎,我出不去,你才出来。真是遇得到啊。”龙王再一次一口喝完鱼汤,突然一脸气愤,道,“不知是谁在本王洞府门口放了一块坏了的熏肉,味道的还行,不过害得本王拉得几乎虚脱,让本王抓住他非扒了他的皮不可。哎,幸好遇到了你,不仅救了本王,还给本王做了一锅鱼汤,真不错。”

龙王说着又将粗陶碗递给陶寄奴,陶寄奴听了这话却是一脸的尴尬,心里祈祷着不要被发现是自己扔的熏肉。

“小子,你叫什么?”龙王摆着手问。

“若缺,陶若缺。”

“嗯——”龙王沉吟良久,似乎在找赞赏的言语,可最终没有找到,于是再干了一碗鱼汤,道,“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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