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连很怀疑,师父拋出这种没有任何结论的传言,就是专门来逗自己玩的。
所以,以师父他老人家的情商,能无病无灾地活到这把年纪,果然还是宇宙之灵保佑的结果吧。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要是不升到九环,早就被打死了,这说不定是一种特殊的修行方式呢。
这时候,澹臺靖大师兄却奇道:"这番话,弟子倒是从未听您说过。"
大师兄是真正的谦谦君子,他当然不是在表示嫉妒,更像是在给表情僵硬的余连解围。他实在是太温柔了,整得余连都有点想哭了。
"因为我对那虚空皇冠又没什么覬覦之心。你们师兄弟也都是按部就班的修行中人,也不可能和帝国皇家的宝具扯上什么关係。知道了便又如何?只不过平添烦恼罢了。"兰九峰指了指余连:"可是,这小子却是不同的哦。他有女难之相嘛,说不定就应在了这里了。"
师父他老人家说得真是太有道理了。就连余连都觉得无话可说了。
"而且,你以为这小子的女难仅仅只是如此?各种各样的女难纠缠在一起,才会变成灾难嘛。"兰九峰虽然满脸沉痛,但眼神中却闪烁著不加掩饰的乐子人的光芒。
这一点,师叔就比师父靠谱了。梅娘娘虽然一副乐子人的笑容,但还是说了点有营养的话:"你师父说的是对的。其实,相比这边疯疯癲癲的小母龙,联盟那边的花刺却更毒呢。我没有见过晨曦之龙家的那位"天域之光",却见过贝伦凯斯特家的虹蔷薇公主。你这孩子,为什么总是要招惹这样的姑娘呢?这般作了死,也少不了被人取笑。"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师父开口想要吟诗了,然后被梅娘娘瞪了一眼,便以一种顺其自然的方式闭了嘴。
"我知道。"余连道。
梅娘娘笑道:"你真的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我知道。"余连又重复了一遍:"弟子虽然军务繁忙,但这种事情不可能毫无听闻。"
"那这种事情,於虹蔷薇家的小姑娘有多大关係呢?"梅娘娘道。
"谁知道?说不定这就是她自己设计的。可是,联盟不能在这个时候下场,就总是要选择一个体面的理由。"
"那你就肤浅了。联盟岂会如此简单?那十三家也是动輒数千年的豪门,又岂会如此简单?"师父道。
余连倒是觉得很新奇。记得,这还是师父第一次就时政发表意见。
可是,所谓一法通万法通,只有傻子才认为,这位打完了独立战爭的剑仙老爷会是不通"俗务"的。更何况,任何到了这把年纪的老人家,只要没有老年痴呆,光是常年累计的经验,便是一笔丰厚的財富了。
说起来,师父他老人家总喜欢出现在在娱乐版的新闻场合中,便很乐意点评一下女团们的舞姿和口水歌和颜值什么的,但时间一久,却总有共同体的娱乐记者想要一本正经地从他那里询问一些时政產经方面的看法。
这大约是因为娱记们都知道自己在圈内的地位,总是有一颗进入社会版的心吧。
这么一来,娱记渐渐都採访不到师父了。
相比起来,联盟那边的记者就有眼力见儿多了,从来不会问多余的话。记得师父也有不少普通人的朋友,联盟那边有个绰號为"狗仔之王"的著名娱记卓罗斯先生,就是其中之一了。
师父道:"我以前就对卓罗斯那小子说过了,联盟的十三家能存续到今日还没有彻底墮落,也是有他们新城代谢的方式的。徒儿,你也看过你的原,但是你要记住,可千万不要把那十三家当做是单纯的资本家財阀家族。"
余连微微一怔,隨即表示同意。
"他们其实是偽装成財阀的灵能者家族。尤其是虹蔷薇家族,割弃腐肉的果决不会亚於帝国的龙王。我把这话讲给了卓罗斯那小子,他却大惊失色然后不断向我磕头。真是的,连大新闻都不要,活该一辈子就只能当个娱记了。娱记之王难道就不是娱记了?"兰九峰不断摇头。
怪不得联盟的娱记都这么乖呢。
"您的意思是,联盟这段时间的乱局,不管是国会上出现的跳反,埃科卡元帅被弹劾,甚至还有广场上枪声,都是十三家在割弃腐肉了?这一切,都是婭妮婭弥妲大小姐主持的?"余连道。
"为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信息。至於如何判断,当然是你的事情。"兰九峰道。
"很有可能的哟。虹蔷薇家的每一代继承人,都是坏了心肠的狠人。"梅娘娘道:"师叔我啊,虽然一直在和他们合作整项目,但越这样,我才越是发现,联盟那边是绝对不可信的。"
余连只能开始思索。
兰九峰道:"还有这次淬心。你和那个小龙王的事情,还很有疑点。神秘学的世界確实存在羈绊的力量,但没听说过可以把两个人的淬心合二为一的,一定有什么我们还不清楚的原理。"
"也有可能存在我们不知道的实例。"大师兄看了余连一眼:"如果我说,最好少用伊莱瑟尔皇帝送给你的光矛,你也一定不会同意吧?"
"其实,临光在我这里確实快要成黄脸婆了。我之前还真的考虑过把临光赠给后辈来用。反正我们已经和帝国撕破脸了,也无所谓是不是閒的无礼了。我依稀还记得,泰阿和龙渊都会玩长矛。"余连道。
大师兄笑道:"但是,发生了这件事,你更便不可能放弃这件兵刃了。"
余连点头咧嘴露出了一排整齐的糯米牙。
"我就算是劝你把它绑在轨道炮弹上发射到太阳里去,你也是不乐意的吧?"
余连继续定顺便还向大师兄比了一个大拇指。
"我总是觉得,先不管伊莱瑟尔皇帝有没有在临官中做手脚,我若是还没有证实就把它丟了,这就真的输了。到了未来,也就再不会有站在皇帝面前的勇气了。"
澹臺靖大笑道:"果然如此啊!大师兄有今天的境界便已经心满意足了,但你不同,你有攀登巅峰的可能性!就像是老师一样。"
"别当著我的面这么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道。我现在还坚定地认为,我才是灵研会上下最特殊的一个。"兰九峰道。
大师兄就当没听到,对余连道:"我会去一趟虚灵圣殿管辖的学城看看。"
梅娘娘道:"那么,我便去一趟无限。"
她感受到了余连惊诧的目光,又笑著补充道:"我就说过了,我现在是联盟超凡管理局的合作伙伴,是十三家的座上宾,在无限可是有终身通行证的。"
"她不是座上宾。你师叔的母亲,本来就出身联盟的圣泉蕊鐸迈锡家族。"兰九峰道。
这事情余连还是第一次听说,但也確实是被惊了一讶。他倒是能从梅娘娘的异域风情的长相上看出並非纯粹的地球人,却没想到是这么的贵不可言。
梅娘娘横了对方一眼:"儂格適生活不適宜啦?恁个挫气?"
师父点了点头,继续用道法自然的方式顺畅地闭了嘴,甚至还在嘴上做了一个拉链的动作。
余连觉得,自己或许也可以去问问那个谜语机器人,虽然十有八九还是一次"禁止事项",但这涉及到了虚空皇冠啊万王之书啊这些神秘度爆表的启明者宝具,说不定是能引起小灰的兴趣的。
毕竟,从法理上来说,她其实和虚空王冠是同胞吧?
大概
总而言之,虽然確实是经过了如此"波澜状况的一生",虽然奇怪的谜题又多出来了一堆,可不管怎么说,余连的晋升仪式確实是完美地完成了。
他现在,已经是一位七环了。说起来,在灵能者的世界中,六环和七环其实都被称为"圣者",这是因为两者之间的实力境界虽然有高低,却没有维度的差别。
要知道,前五环甚至连个专属的称呼都没有呢。遇到比较讲究的体面人,倒是会被尊称一声"大师",但这也不是正式称號。
可是,余连却的確是感受到了流淌在血脉之中的澎湃力量,内视野捕捉到的精神宇宙中,四枚新点亮的星位正在熠熠生辉中。
这当然是很美妙的感觉。实际上,余连每一次升环,都觉得非常美妙,这次几乎算是最美妙的一次,甚至超过了当初步入圣者的那一次。
这绝对不是因为这场的淬心局完美地满足了一个男人醉臥和醒掌的欲望。更重要的,大约便是自己终於抵达了上辈子巅峰时的境界吧。为了这个境界,上辈子的自己花了将近四十年,这辈子的自己却只花了十分之一的时间。
不过,在余连看来,这倒不像是重新修行重新攀登,而是找回过去的自己罢了。如此一来,进步得比较顺畅,也是很合理的了。
当然,余连现在可以肯定,现在的自己虽然刚刚抵达七环,但一定比上辈子在七环境界上卡了好几年的巅峰期的自己,更加强大。
这当然就更好理解了。同样的游戏,让自己再玩一遍,总是能找到上周目没探索到的支线和隱藏宝物嘛。会比同期更强的,便是合理中的合理了。
可不管怎么说,以后的风景,便都要靠自己了。余连想。现在的他,居然久违地体会到了一种挑战未知的紧张感和兴奋感。
这辈子的他,其实已经挑战过许多上辈子从未经歷过的未知了,但具体到了灵能者的世界中,毕竟是不一样的。
不过,此时的他並不感到丝毫的畏惧,心中却只有期待。
他虽然总是自嘲自己,越是高环便越觉得自己不像个正经人类了。可实际上,灵能者如果没有走到真理之侧看风景的野心和执著,又怎么可能有今天的境界呢?
然后,给自己帮助良多的长辈们便准备告辞了。
余连诚恳地向他们表达了感激。虽然大恩不言谢,但亲友之间的感情还是需要坦率表达的,在搁这儿装傲娇就没资格做个成熟的大人了。
"你这孩子倒是客气上了。实际上,我们反而是受了你的恩惠。"梅娘娘笑道。
大师兄微笑点头。
余连心想,要不是他对灵研会的人品有非常坚定的信心,说不定会觉得人家阴阳怪气想要搞事情了。
他倒是知道,在自己小有一番家业之后,便一直在请嘱求咐人联及其前身的红星所,给灵研会提供一切儘可能的帮助。他们说的应该是这回事吧。
说实话,大多数的灵能者想要满足世俗的欲望,是非常容易的。可是,一个大型企业在设备、人员、勤务、情报网络等等"世俗"方面可以提供的资源,可远远不是一个几十號人的修行组织可以媲美的。
当然,灵研会成立之后,也没少有大型企业和政府找上门请求合作,但兰真人和澹臺靖却都纷纷婉拒了,仿佛是真的准备认真的当一个特立独行的,纯粹的修行组织。
然而,在人联正式成立之后,却理所当然地成了灵研会的全方位合作伙伴。幸亏这些合作都是在秘密进行中的,不然一定会得罪人的。
当然,也有可能已经得罪了,只是暂时大家不知道而已。
"確实,我其实没有正经教导过你,帮你开蒙,帮你筑基,更没有耳提面命,但你却依旧帮我当做老师。你入门不过两年,做出的贡献却比你所有的师兄们都大。哈哈哈,徒儿,我们其实都知道,你我与其说是师徒,倒不如说是合作伙伴吧。我们都在为彼此付出,也从彼此收穫,这便是最自然的状態了。"兰真人捋了捋鬍子。
他老人家依旧用理所当然的態度,说著有点刺耳的大实话,还真不愧是道家中人了。只不过,您老不觉得这样对大师兄太不客气了吗?他可是就在现场哦。
大师兄则是满脸坦荡,仿佛从来就不觉得大实话刺耳。
大师兄確实是个真正的赤诚君子,但总觉得被不著调的便宜师父给pua了。余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