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亲队伍仍旧往前走着,好似刚才花丙辰没有来过,载歌载舞,喜庆欢腾。
永和坐在马车里,呆呆的看着那被风吹的一起一落的门帘。
忽然,门帘上多了一只手,心下一喜,辰哥二字将将要喊出口,却见方才的侍女弓着身子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小箱子。
掩盖住心里浓浓的失落,阖上眼皮,一只胳膊搭在额头上,向后靠去,“你来干什么?”
“刚才公主撞到了胳膊,奴婢来给公主看看。”
动了动胳膊,果然火辣辣的疼,恐怕现在已是肿了。
“退下。”淡漠的语气,冰冷刺骨。
“公主……”那侍女还想再劝一下永和。
“我说退下!”猛的坐起身暴喝一声,冰蓝的眸子比海水慎人。
“是……是……奴婢这就退下,”也顾不上拿刚才带来的小箱子,连滚带爬的出了马车。
好不容易出了皇宫,满心欢喜的以为可以见到心心念念的辰哥,期待着二人的相遇,没想到却是以这种情况结尾。
胳膊上的上仍是火辣辣的疼,小心翼翼的撩起袖子,果然是红肿一片。
“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见我也罢!”
怒气滚滚的声音又传入耳,心里却是像是吃了蜜糖一般,他还是关心她的。
扫了眼方才侍女落下的箱子,走过去打了开来,放着各种擦伤消肿的药,还有一卷纱布。
爱惜一点,就又会见到辰哥了,脸上不自觉的浮起一抹笑容揭开门帘唤来刚才的侍女,给自己上药。
……
三关山,一如既往的人烟稀少,只有时不时的鸟叫声还有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两道白色人影飘飘而立,一男一女,正是杨西念与那李菀茗。
“走吧,”伸出拢在白色长袖里的手指,勾住女子的手腕,入手如丝绸般顺滑,忍不住指腹在上面婆娑几下。
李菀茗被杨西念拽了手腕,呆楞的看着面前的山峰,虽算不得陡峭,但也是高耸,忽然又想起之前被龙天给送到黑暗森林里面的情景,陡然一惊,起了一身鸡皮,摇晃着脑袋,“我不进去。”
杨西念扭头疑惑的看了她一眼,瑟瑟缩缩的往回抽着手
,眼里的恐惧像是受惊了的小鹿,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那三关山翠绿如碧,被大片的树木笼罩着,心下了然,心头笼上一层愧疚与怜惜,抬手抚上她的脸颊,声音轻且柔,“这里不是黑暗森林,没有那些个猛兽,放心吧。”
“真的?”李菀茗半信半疑的将他看着,竖耳倾听,果然没有黑暗森林里那些野兽的咆哮,松了口气,随即又皱了皱鼻,“蛇呢?”
那没有脚又滑不溜叽的东西李菀茗最害怕了,也不是非常害怕,只是觉得很恶心。
杨西念笑了笑,如清风拂柳,蛇哪里没有啊,而且此时还是夏季,但怕李菀茗一个赌气不去了,轻轻摇了摇头。
“那走吧。”反拉着杨西念的手,朝那山走了进去。
起初,李菀茗小心翼翼的低头看着脚下的路,稍有风吹草动就拽出杨西念挡在自己身前,但是每次跑出来的都是些小兔子呀什么的,没见半条蛇,这才胆子大了起来,索性松了杨西念的手,自顾自的往前走,看见女儿有蝴蝶蜻蜓飞过,还不忘抓上两把。
杨西念在身后看着李菀茗如同孩子般的行为,发自内心一笑,在宫里呆了这么长时间,她还能保持最初的样子,真是再好不过了。
远处树枝不正常的一动,被眼尖的杨西念发觉,不着痕迹的快速走到李菀茗身边,有意无意的将她护在身后,故意将腰侧代表身份的玉佩露出。
眼尾余光,瞥见方才那个地方,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心下暗惊,杨擎的速度比自己想的还要快,不知道有没有狼团的人在这里守着。
“怎么了?”李菀茗在花丛中拽了几朵花,捧在怀里,见杨西念紧绷着脸,出声问到。
“没什么,还以为走错路了。”淡淡一笑,伸手捻去落在她头顶的树叶,看着她怀里五颜六色的花朵,无奈的摇了摇头。
“真是笨蛋,路还会走错?这么大座山,要是迷路了那就等着喝西北风吧。”拿着手里的花束就往杨西念头上敲去,花瓣一震,落了杨西念满头。
杨西念也不躲,任花朵飘满头,在二人之间洋洋洒洒的落下,隔着花帘将李菀茗
看着,别有一番风味。
见杨西念不恼,李菀茗的胆子又肥了些许,将手中还没有落尽的花瓣摘下,一个一个的贴在杨西念唇上,看着自己杰作完成,捂着肚子高声大笑。
鼻间尽是悠悠花香,看李菀茗把自己整成这样还没心没肺的笑着,暮然低头将她吻住,花瓣尽数推进李菀茗的口中。
“唔……”感觉到口中有异物,知道那是原本贴在杨西念唇上的花瓣,在心里把杨西念给骂了上千遍。
这花瓣能吃吗?万一是有毒的那不就吃死了?
“还玩不玩了?”杨西念将李菀茗的唇松开,近距离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
“呸呸呸,”李菀茗将口中的花瓣尽数吐出,还怕没吐干净那手指伸进嘴里扣了扣,瞪了杨西念一眼,“没想到你也是个小气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杨西念笑笑,“方才你用花束打我一下,我没还手,可是你又将花瓣贴在我嘴上,我要再不还手,那可不显得我好欺负吗?”
“歪理还一套一套的,”李菀茗白眼一翻,将手中被摧残的差不多的花束一丢,满嘴的花粉让自己很是难受,“这附近有水吗?”
“有的,”昨天来的时候早将这附近摸了个透,崖底就有一条河流,拉了李菀茗就走。
“将将还说怕是路走错了,现在走的倒是挺顺溜,”见杨西念拉着自己一个劲的往前走,脚下毫无停滞,又响起杨西念刚才跟自己说的话,觉得有种被骗的感觉,脸垮下来嘴里不停的嘟囔着,路边的小花小草变成了发泄对象。
李菀茗嘴里虽然嘟囔着,但是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杨西念听见,无奈的笑了笑,不想将刚才看到的告诉她,不然以李菀茗的性子,肯定漫山遍野的去追那人去了,那这几天度假,可就是完全泡汤了。
本来单独带李菀茗出来,除了查太监一事,还有就是想跟她单独呆呆,可不能因为这么个跳梁小丑把自己的计划给毁了。
“到了没有啊?”花粉好像随着唾液到了嗓子眼,老感觉痒痒的,伸手在喉咙处挠了挠,可是痒在里边,根本挠不到。
杨西念不答,又走
了一会,原地站定。
听着流水声哗啦啦的响。
李菀茗心下一喜,挣脱杨西念的手,跑了过去,捧了一捧水,就往嘴里送去,漱了漱口,感觉奇痒感褪去了不少,这才抹抹嘴站起。
“你看什么呢?”一扭头就看见杨西念盯着自己看,眼里噙着一丝似笑非笑,顺着他的视线往自己身上看去。
正值夏天,天气过热,李菀茗只穿了一件胸衣跟一件白裙,刚才漱口没注意,水打湿胸前衣襟,胸衣若隐若现,立马羞红了脸,捂着胸口,快步走到杨西念跟前一手捂住他含笑的眼,“不许看!”声音又羞又怒。
“娘子大白天的就勾 引为夫,难不成已经心痒难耐了?这荒山野岭的,为夫倒是不介意,就怕娘子……”一改以往的正经模样,嘴角轻挑。
李菀茗又羞又怒,随即松开了捂着他眼睛的手,大步流星的走开。
“怎么不捂了?”杨西念眉梢一扬,看着李菀茗的背影,跟在她身后,落在两步之余。
“你都说了,你是我夫君,这荒山野岭的,连半个人都没有,你要看,就看个够吧,”嗤了一声,“又不是没见过。”
杨西念嘴角抽了抽,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这虽是荒山野岭,平日没人,可是今日却是有人,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李菀茗胸前,“衣服没干之前,不许脱下来。”近乎命令的口吻。
李菀茗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薄唇紧绷,眼里隐隐有些怒气,不知道他忽然这是怎么了,刚才被欺负的可是她哎。
“再看,我可真就在这里吃你了。”杨西念眼皮也不抬一下,温柔的给她系好腰带,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要将人羞煞。
“平日里可不见你这么说话哦?”李菀茗全然不在意杨西念赤裸裸的挑 逗,歪了歪头看着杨西念的耳背,怀疑他是不是被人调包然后贴了人皮面具,结果他耳后肌肤浑然一色,也没有什么褶皱,咋舌一叹,望了望天的西边,太阳没从西边升起啊……
“胡思乱想什么呢,”见李菀茗还有意无意的扫着自己的耳根,查看是不是有人皮面具,就觉得一阵好笑,
“难道你要我在我那些个师兄弟跟前这么跟你说话?”
“当然不是,”李菀茗想也没想脱口而出,自己虽然厚脸皮,但是不见得跟人调 情也喜欢被人看着。
“那不就行了,现在只有我们两个,”慢慢靠近她的耳迹,吐着热气,“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刻意压低的嗓音,带着异样的魔力,像是柔软的鹅毛,轻抚李菀茗的心尖,痒痒的酥酥的。
“披着羊皮的狼,”李菀茗啐了一口杨西念,佯怒跑开,心里却是喜滋滋的,无论他是张狂霸道,亦或是温文儒雅,她都喜欢。
“咱们该去找元婶去了,”杨西念轻唤一声,不让李菀茗走远,玩归玩,但是不能忘了原本的目的。
“知道啦。”怏怏的转过身来,给杨西念做了个鬼脸,不情不愿的搭着他的手,慢吞吞的走着。
“你手腕绑着什么东西?”忽然扫见李菀茗手腕衣袖有些鼓鼓的,便伸手去撩,却见两个小沙袋被紧紧的绑在手臂上,难不成她今天一天都带着这个鬼东西?心下一沉,又去看她另一个手臂,还有小腿,果不其然,都绑上了沙袋,而且腿上的沙袋还略大一些,“你绑这个干什么。”
李菀茗见被杨西念发现了,嘿嘿一笑,将袖子放下,“修行呗。”
“修行?”杨西念喉间一梗,没想到她居然做到了这种地步,心里有些难受,将李菀茗轻拥入怀,心里默念,很快就会结束了,以后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是不是很累?快卸掉吧。”
“不行,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我要是就这么放弃了,那还不如不开始。”李菀茗轻捶了一下杨西念的肩膀。
“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辛苦,我足够保护你,”只是真实的实力不能轻易暴露而已。
“算了吧,上次那个狼三就让你差点走火入魔,我可不想你再次变成那样,我害怕。”下巴抵在杨西念的肩窝上,闭上了眼,抽了抽鼻子。
害怕?李菀茗从来没有在自己跟前说过示弱的话,今天可是破天荒第一次。
杨西念兴奋的将李菀茗紧了紧,“不必害怕,再也不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