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听派出去的探子汇报这里还住着其他人,这木屋怎么回事?是突然出现的?还是有人隐瞒不报?
心思百转千回之际,身后轻轻两道落地声音,如果不是耳力极好,是绝计不会发现的。
狼二狼三看见了杨擎的背影,紧赶几步,看到了面前的木屋,刚才还亮着的烛光忽然熄灭……
里面有人……
三人心里念头一闪而过,立刻警惕了起来,缓缓的朝那里靠近着。
狼二走在最前面,到了木屋门口,扭头看了看杨擎的脸色,得到允许后,抬手在门上扣了扣,“有人吗?我是过路人,在森林里迷了路,想要借宿一晚。”
过了一会,没有等到回应,正要强行破门而入,却见里头的烛光亮了起来,凝神等着。
吱呀……门从里面被人打开,黯淡的黄色烛光打在狼二脸上,微微有些不适应。
“房子太小,怕是住不下你,”破锣般的嗓音传进三人的耳朵,纷纷都是一皱眉。
狼二垂眼,看着那声音的主人,这一看,更是惊了一跳,黝黑的脸布满了褶皱,眼窝深陷,厚嘴唇,若不是看她有手有脚,还以为她是什么妖怪呢,不自然的往后挪了一挪,尽可能的离那张脸远点,“不知道可不可以行个方便,夜已深,我跟我家公子露宿山林,恐怕有些不安全。”眼光飞快的往妇人身后的屋子里瞟去,房间果真不大,不似说谎。
这妇人正是元婶,与杨西念所说相同,杨擎没过一会就寻到了元婶的住处。
元婶探出半个身子看了看等在外面的狼三跟杨擎,目光落在几人穿的衣服上,借着昏黄的光,依稀分辨的出是上上等的绸缎,眸光一沉,“人太多,根本住不下,要是不介意,我可以借你们一床棉被在外面将就一夜吧。”
“大婶不是一个人住?”狼二眼里精光一闪,一个人住怎么会多出来一床棉被?怕是还有人同住。
“还有我老伴儿,但是已经死了。”叹了口气,看着若有所思的狼二,“要不要,若是不要,那就请离去吧,我看几位身子骨硬朗,这山中也无猛兽,在外面将就一晚也是可以的。”
“谢了。”虽然根本不需要那床棉被,但是不想让那妇人看出他们别有意图,还是收下为好。
妇人转身
佝偻着身子颤颤悠悠的回到屋子里,在床上角落里抱了一床被子走了出去,扭身却见原本站在门口的男子站在房间里,不由得面色一沉。
“我来帮你,”狼二四处扫了个遍,见元婶看着他,眼里有些迷茫,忙上前一步,接过她怀里的棉被。
“我就不送你们了,”元婶走到门口,看着狼二出去,将门合了去,不一会,屋里的烛光灭去。
狼三晃着巨大的身子接过狼二手里薄薄的棉被,走向一边,寻了个平坦的地儿,将棉被抖开,往地上一铺。
“你做什么?”狼二皱眉看着狼三做的这一切,有些不解。
“睡觉啊,”狼三看白痴似的看着狼二,随即冲着杨擎嘿嘿一笑,“当然这棉被是给主子睡的。”
“白痴,你还真准备在这里睡一晚上啊?”真是个怪物,狼二摇了摇头,朽木不可雕也。
“那……怎么……”狼三看了看铺好的棉被,又看了看站着的二人,不知道这棉被是该收起来还是继续铺着。
“有什么发现吗?”不理会呆楞的狼三,杨擎直看向对面的狼二。
听到提问,脸上神色一整,用仅二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房间里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要说非有什么,怕就是那些向日葵了。”
“向日葵?”杨擎皱眉低声重复一句,忽然想起了刚才在那太监住的地方被狼三随手扔到地上的黄色东西,难道这妇人跟太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是同从皇宫里逃出来的对食?
太监也是人,虽然不能人道,但是也会有反应,在皇宫里通常会找些情投意合的宫女,二人形成对食,在没人的时候,摸爬滚打上一阵,这前朝太监,也不例外。
“而且这妇人也说了,有个老伴儿,但已死去。”狼二继续说到,显然他也想到了那方面去。
“撤,回去之后派人来这里盯着,不要放过一点蛛丝马迹。”杨擎甩了衣袖,瞥了眼还楞在原地的狼三,大步离去,紫色的衣袍渐渐淹没在丛林里。
“还看什么看,走了。”狼二白了傻愣愣的狼三一眼,顺着杨擎走过的路跟了上去。
狼三又犹豫的看了下铺好的棉被,懊恼的嘟囔一声,跟在狼二身后,还是一步三回头。
“你若是想留在这里,跟那个老妇人在一起,我
也不介意,我会帮你禀告主子的。”眼尾余光瞥见狼三那不舍的模样,不由轻笑出声。
“那还是算了吧,”响起刚才那犹如被人掐着脖子的嗓音,狼三身上就起了一身鸡皮,搓了搓胳膊,像一阵风一样飘然离去。
狼二见状脸上笑容更大,提了口气,飞身紧追。
在众人离去,过了一会,木屋里烛光又亮起,在这偌大的黑乎乎的森林里,像是汪洋大海里的一叶扁舟,摇摇欲坠,良久,木屋里传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烛光又灭。
黑暗森林里……
“喂,龙天,可不可以让我休息一会啊……”李菀茗双手插着腰,奔跑着,一张小脸上满是汗水,湿了额前的发丝,粘连到了脸上,一边抹着汗一边看着对面悠哉悠哉磕着瓜子喝着茶好不悠闲的女子。
“再加把劲吧,”顾尘峰从李菀茗身旁跑过,鼓励性的看了她一眼。
李菀茗的目光追着顾尘峰矫健的黑影,看着他的脚腕,鼓鼓囊囊不知道比自己的大了多少倍,心里暗骂一声什么怪物啊。
龙天嗤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你腿上才绑了两包沙袋,我最初可是绑了你得两倍,运动量也是你的两倍,这你就受不了了?还好意思说当什么天下第一女捕头?”手指又拈了一颗瓜子,放入嘴中。
居然激她?李菀茗怒气上涌,眉毛一挑,停下步子,不再奔跑,转身走向放沙袋的地方。
龙天眉眼间笑意更甚,将瓜子壳扔在桌上空盘子里,笑道,“要放弃了?不过也是,向你这种娇生惯养的女子,吃不了……”美目看见李菀茗的动作,将还未出口的苦头二字卡在了嗓子眼,说不出,咽不下。
李菀茗走到沙袋前蹲下身,随手拿了两个就往小腿上绑去,往手臂上也加了两个,一共六个,转身挑衅的看了龙天一眼,抬手一抹额头的汗珠,却是用了好大力气。
顾尘峰跑着跑着停了下来,看着李菀茗的动作,眉头一皱,又慢慢舒展开来,多了丝赞赏。
“我从来不知道放弃两个字怎么写。”小跑到龙天跟前,抓起桌上的茶杯就往嘴里倒去,一抹嘴,轻扬嘴角,又跑开去,追上了顾尘峰,“继续跑啊。”
顾尘峰看着她跑着发热微红的小脸,眼里的淡
漠悉数抹去,带了一丝笑意,跑了起来。
龙天愕然的看着李菀茗艰难奔跑的娇小身影,白色的衣裙已被汗水打湿,额头上的发丝粘连在耳际,看着顾尘峰还能笑的出来,拿着瓜子的手停在半空中,良久,嘴角勾起个弧度,这样也好,若是你太容易放弃了,这游戏也就太过无趣了。
李菀茗跑着跑着就落到了顾尘峰的后面,练习场这么大,一圈下来她已有些体力不支,咬着牙愣是一步接一步的跑了下去,不禁心里暗骂一声,干嘛死要面子活受罪,不过转念一想,马上就要与狼团大战,到时候自己若是还是那么弱,恐怕会给杨西念带来不少麻烦,她可不希望那样。
杨西念走火入魔的模样又出现在眼前,牙关紧咬,加快了脚下的步子,胳膊上的两个沙袋还上下颠着,压的胳膊往下坠。
有意思,见李菀茗原本慢下来的速度又忽然加快,目光落了她的脸上,倔强的让人不敢小觑,像是发现了有趣的猎物一般,龙天拍了拍手心,站起身,缓缓向前走去。
站在兵器架旁,随手摸了把剑,在半空中抡出个弧形,看向李菀茗,“过来。”
李菀茗应声望了过来,见龙天手握长剑笑看着自己,啐了一口,不知道又想到什么鬼点子折磨自己了,还是如龙天所说,跑了过去。
“任意挑一样兵器,对战,我让你,一只手。”指了指兵器架上的兵器,说完果真将一只手背在身后去。
顾尘峰立刻赶了过来,练习场虽大,但场中仅有他三人,谁说一个什么都听的异常清楚,深知龙天的心思,怕她在交战中故意伤了李菀茗,完事以后说个不是故意的,那可就吃了哑巴亏了。
“刀剑无眼。”冷冷的看了龙天一眼,将李菀茗拉了准备走。
“点到为止。”龙天紧追一步,蹙了眉,怎么这个男人对着李菀茗就那么温柔,看着自己就跟看仇人似的,她只不过是想逗逗李菀茗罢了。
“我试试吧,”李菀茗挣脱了顾尘峰握着她的手,老是被人逼着也不是个办法,适当的杀回去一分,挫挫她的锐气也好,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的捕快,实战经验丰富太多,总算还是有点长处,扭头看着龙天,眼里毫无波澜。
“好,你可以随意选
兵器,”说完飞身到了场中央。
“不用了,一条鞭子即可。”李菀茗不紧不慢的卸下身上六个沙袋,扔在一边,活动了下手脚,顿觉骨头都轻了几分,抽出腰间青绿色的鞭子,飞身落在场中央。
顾尘峰想要阻止,但知道李菀茗的性子,跟着走了过去,要是一见情况不对就上去阻止。
“这比试切磋,总得有个输赢吧,如何算你输?”李菀茗摇晃着手里的鞭子,漫不经心的看着对面的龙天。
“这样吧,只要你逼得我出了另一只手,就算我输,如何?”龙天眼里趣味十足,这女子本事不知如何,口气倒不小,刚才只说了如何算她输,没有说自己,不知该说她太过自信呢,还是太过目中无人。
“好,出招吧。”做了个请的姿势,只是逼她出另一只手而已,这有何难?促狭一笑,眼里多了丝玩味。
龙天微微一笑,脚下微动,眨眼间就欺近了李菀茗的身子,心里一惊,暗骂了声是人是鬼,慌乱一瞬间立刻整理好心思,飞身急退,战斗中最忌慌乱,心神一乱,那便不攻自破。
“如何又算你输?你方才没说呢?”龙天似笑非笑的看着刚开始就被自己逼得只能后退的李菀茗,笑问出声,好似她根本没有在与人战斗,而是在赏花赏月一般轻松。
“制服了我,自然算你赢,”李菀茗嘴角勾起一丝笑,在龙天品味自己刚才说的话时,叼了个空子,像泥鳅一般从她身旁划过。
“卑鄙,”龙天回神见李菀茗逃脱,转身追上,却只抓住一丝发丝,就连那头发也滑得很,在指尖溜走。
“卑鄙?”李菀茗飘身站立在几米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痞着一张脸,“拜托,要是真正战场上,命都没了,还管他卑鄙不卑鄙,活着就是王道。”
李菀茗这一歪道理说出,气的龙天浑身发抖,手腕一转,手中剑寒光乍现,“再来。”居然被一个武功这么低的小丫头摆了一道,说出去真是够丢人的,还怎么在龙地还有龙玄那两个小子跟前抬起头?
李菀茗收起脸上的笑意,凝神盯着对面的龙天,调整了下呼吸,捏紧手中的鞭子,忽然狡黠一笑,飞身压了过去,要他出手,那必须是近身战才行,而近身战,恰恰是她所擅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