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狼三这个词,杨西念平静无波的脸上才泛起丝丝涟漪,但很快就又恢复了平静。
“什么手段不手段的,我只是揭开了一个秘密,以后,还会有更多的秘密被我给揭开,”杨西念唇角上扬,不温不热,垂眸看了眼春花,又抬头,“至于春花,过人的毅力跟顽强的心智,让她命不该绝,什么狼团,是不能够伤她分毫的。”
自己亲手打造的狼团居然被鄙视了,杨擎原本眯起的双眼此时更是眯成一条线,寒光射出,直逼向杨西念带着笑意的脸。
“狼团?这次只是小试牛刀罢了,真正的实力要是现在就露出来,那岂不是很没意思?”阴侧一笑,露出一排白牙,看的李菀茗背后汗毛竖起,打了个哆嗦。
“或许,你现在该回皇子府,面壁思过了。”杨西念没了跟他斗嘴的心思,众人早已走远,怕是此时已经到了天牢了,他还得去迎接母后,不能为这种无聊的事浪费了时间。
“父皇刚才说了,明日开始,今日我还是自由身,”被戳到了痛处,杨擎立刻炸了毛,咬着牙齿,从齿缝里挤出来几个字,随即抬脚走去,经过杨西念身旁的时候停留了一下,“不知道龙组那个该死的头领什么时候才能带着他那几条虫重回江湖。”轻笑一声,大步离去,风卷起他的发,显得狂傲不羁。
杨西念转头略有深意的看着杨擎逐渐走远的背影,眼里写满了疑惑与不安,他,到底都知道了什么?
“西念?西念?”李菀茗见杨西念楞在原地许久不见回神,忍不住出声喊到。
杨西念嗯了一声,转过头,眼里的不安疑惑悉数褪去,换上暖暖的笑意。
“我现在要去天牢,迎接母后,你跟春花在这里等我吧。”宠溺
的揉了揉李菀茗的脑袋,惹来后者的一记白眼。
“去吧去吧,我在这陪着春花,你一会顺便备个马车,”索性坐在地上,跟春花面对面,“哦对了,在马车里当个软床,春花现在一身伤,可不能再伤上加伤了。”
杨西念无奈的摇摇头,这种事他怎么会想不到呢,又拍了拍李菀茗的脑袋,转身离去。
“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了。”李菀茗吁了口气,双手放在脚踝上,前后摇着,像个不倒翁。
春花点点头,眼里泪光闪烁,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怎么了怎么了你别哭啊。”李菀茗顿时又慌了,松了放在脚踝的手,身子正朝后仰,差点没倒在地上,一手利索的撑在地上,稳住了身形,关切道。
“我……我腿麻了。”
腿麻倒是说呀,哭什么哭,李菀茗额角挂上三条黑线,双臂穿过春花腋下,小心翼翼的让她平躺在地上,前面后面都是伤,还不如正面朝上,最起码呼吸顺畅些。
“哎呦,我的妈呀,太子妃你就不能轻点啊,我的背啊。”春花的背刚接触到地面,立马就夸张的叫了起来,吓得李菀茗双手一松,春花咚的一声就落了地,春花叫的更大声了。
见自己闯了祸,李菀茗神色有些讪讪,吐了吐舌头,尴尬的坐在地上,干咳一声低声道,“谁让你叫的那么销魂。”
“你……哎呦。”春花头抬起来怒瞪李菀茗一眼,动作过大扯到了背后的伤口,又嘶了一口气,躺了下去,本来就近的五官又离得近了几分。
“好了好了,不跟你吵了,咱们安分的等西念来接咱们吧,我一个人可把你背不回去。”
李菀茗斜睨了一眼春花揪起的脸,无奈道。
二人就一个躺着一个坐着,你看我
我看你,大眼瞪小眼。
……
天牢。
一条长长的队伍,明黄的身影走在最前面,右手边个太监手里捧着凤冠霓裳,身后跟着一群服饰相近的人,浩浩荡荡的走着。
天牢距离议事殿的,还是有些距离的,皇上没有跟上午观看三关时一样,坐着软轿,而是仅由一个太监扶着,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不知走了多久,一个尖细的嗓音低声响起。
“皇上,到了。”
皇上停下脚步,调整了下呼吸,抬眼一看。
高大的石壁最顶端刻着天牢两个字,刚劲有力,稍微往下一处,左右各一个死气风灯,门口站着两个獄卒,面无表情,眼神冰冷。
大白天的还能让人感觉到阵阵寒意,后脊背发凉,想着皇后在呆在这种地方,还一呆就是四五天,皇上的眼眸暗了暗,深吸了一口气,抬脚准备进去。
门口站着的那两个冰人,好似现在才反应过来,双双下跪。
“参见皇上。”
“平身吧。”话音刚落,人已进入了天牢大门。
幽暗,潮湿,冰冷。
皇上有些不适应里面的光线,原地站定,眨了几下眼睛,过了一小会,才缓过劲来,继续往里走。
天牢里到处关押的都是犯人,看见把自己亲手打入天牢的罪魁祸首进来了,都是咬牙切齿的,但是一看身后跟着一帮大臣,又是敢怒不敢言的,怕一个不小心,当场就被送去了阎王殿,所以听到耳里,就变成了重重的喘息声跟鼻腔里发出不屑的冷哼声。
对耳边这些传进来的旁杂声音毫不理睬,皇上的目光始终落在这条路尽头的那个角落里,一瞬也不瞬。
角落里还有个牢房,里面只有一人,看其身影是个女子无疑,一身衣服破破烂烂的,布满了灰尘和丝丝
血迹,将良好的身材给遮盖,乌黑长发凌乱不堪,垂落在眼前,掩住了容颜,听见不远处传来凌乱而又微小的脚步声,女子缓缓抬起头,朝前方看去,垂落在眼前的头发顺势向两边分散,露出一对眼眸,明亮如镜。
脚步声越来越近,声音也更加清晰明显,听其声,似乎是冲着自己这里过来的,究竟是干什么需要这么多人过来,难不成是自己大限将至?眼前又浮现那张清丽倔强的脸,眼底划过一丝失望,头又垂了下去,等待最后的审判。
“皇后……”看见蜷缩在角落里的瘦小身影,皇上声音不禁轻微哽咽,深深愧疚。
当初到底是谁下毒已经不重要了,此刻他只知道他愧对于牢房里蜷缩的身影,只想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快开门!”皇上后退一步,右手指了指那把硕大的铁锁。
“是。”身后跟着的那个獄卒立马解了挂在腰间的一大串钥匙,开起锁来。
皇后一直低着头,将脸埋在膝盖里,知道众人在门口停下,也没有抬头看一眼,直到皇上那略微颤抖的声音响起,娇躯一颤,鼻头一酸,多日的孤独与委屈在这一刻全都爆发,化作一颗一颗滚烫的泪水从眼眶冲出,脸埋在膝盖里没有人看见她落泪,不着痕迹的用长袖摸了眼泪,缓缓抬起头。
咔嚓……锁被打开了。
“都给朕退下,在天牢门口候着,阿福留下。”刚才还略带颤抖的嗓音此刻变得威严无比。
“是。”众人纷纷退下,只留下一个手捧凤冠霓裳的太监在身侧,太监弓着身子,低着头,等待皇上接下来的吩咐。
吱呀……门被从外推开,一双黄色软靴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让皇后看呆了眼。
眼前一晃,明黄的身影蹲了下
来,与自己等高,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阿福,出去叫几个宫女来,给皇后娘娘更衣洗漱。”目光还是落在皇后的脸上,话却是对门口候着的太监说的。
“奴才省的。”那太监又弓着身子朝后退去,后退了一段距离才转身站直身子离去。
枯黄的手缓缓抬起来,指尖触及皇后细滑的皮肤,刚一瞬,皇后便闪电般躲开,皇上的手尴尬的落在半空,五指回拢,慢慢垂了下来。
病态苍白的脸上落寞一闪而逝。
“你在怨恨我吗?”
居然没有说朕,皇上如此放低身段,让皇后心里略微惊讶,将头偏回,仔细瞧了皇上的脸色,并未言语。
“八皇子与云嫔通奸,被我发配边疆。”皇上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平淡说完一句话,好似这件事无关于他。
皇后愕然,杏眸圆睁,满眼惊讶,随后又浮上一抹嘲讽。
“我早就劝告过皇上,可是皇上不听,如今发生了这种事,皇上才记起我吗?罪妾可是受宠若惊啊。”
听闻皇后满嘴的嘲讽语气,皇上苦笑一声。
“这就算是报应吧,你可以原谅我了吗?”
“皇上将我放出去,又打算如何?改成软禁吗?那罪妾还是不出去了,这里挺好的,虽然光线暗点。”
皇后轻笑一声,眉毛一挑,挖苦着皇上。
皇上无奈的摇了摇头,女人的小性子上来了,还真是可怕啊。
“是我误会了你,关于谁下毒谋害我,我也不想追究了,跟我回去吧。”垂在身侧的手握住皇后的柔胰,紧了紧,脸上一片赤诚,足以将一颗石头心捂热。
皇后怔在原地,被握紧的手略微挣扎了下又被握的更紧,将下唇咬紧,鼻子一酸,滚落下泪来,愈演愈烈,最后趴在皇上怀里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