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夏天的微风带着丝凉气,太阳公公和云朵姐姐玩起了躲猫猫,半边的天空都是魔术般的蔚蓝色,让刚回国的徐粥粥安心了不少。
公交站旁,乖乖的候着一个小女孩。五官精致,长相甜美,奶白色的肌肤吹弹可破,任谁看了都忍不住上前去捏一捏。
身上的蓝白校服有些大,套在小小的个子上显得宽松。头上扎的两条小辫子因为探头探脑不时的甩来甩去,在这清风朗朗的早晨,活像山间蹦出来的小鹿,吸引了不少路过的目光,眼里满是惊诧。
徐粥粥等着公交车,小手抓着书包的肩带,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路边的小石头,虚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之前的好朋友怎么样了…
“噗—”
公交车的开门急刹声响起,徐粥粥一不留神,就被早起去集市的奶奶阿姨夹上了车,全程脚不沾地。
开学季,
车上人流比平日里多了整整一倍,人挤着人。空余座位早就没了,徐粥粥只能跟随着人群涌动,来到了车后厢,勉强站住了脚。
可怜的徐粥粥个子小,人又矮,扎在人群中根本看不见人。
况且身子骨弱,力气上比不得他人,只能任由着前面的推搡,咬了咬牙没吭声。
期盼着时间快一点过去…
焦急的探头往外看,想认清外面的路线,奈何个子太小,就像一只无助的小青蛙呱呱呱。
也不知道坐过站没有…
徐粥粥心头想着,
突然,司机一个猛刹车。
一车子的人都跟着向后仰去,徐粥粥没有准备,身子毫无防备的向后倒去。
混乱中忙不急慌的碰到了些什么,徐粥粥没心思留意。
“biu~biu~抢地主!”
耳机里传来的花里胡哨的音效,后车厢的男孩根本来不及理会。
一米八的大个子,在此刻就有了鲜明的优势。大手随便一捞,轻松抓紧了车上的吊环,避免了‘四脚朝天’。
没入人群的徐粥粥运气就没那么好了,被公交车的惯性用力推开,眼前顿时一片漆黑。徐粥粥大叫不好,第一天就要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了,正打算两眼一闭听天由命之时。
身后及时的伸出了一只手,在她腰间虚虚一握,恰好给了徐粥粥一个着力点,避免了她的摔倒。也在那一刹那,徐粥粥撞入了身后人的胸膛。
陆锦之低头,胸前的衬衫已经布满了褶皱,第一颗纽扣因为摩擦恰巧被撞开了,白皙的衣襟上勾着的一根发丝,漆黑发亮,与这绝对的白色领域极不吻合,陆锦之禁不住皱了皱眉。
徐粥粥勉强撑住了身子,礼貌的回头道谢,这才看清身后的情景。狭窄的空间里,白衣男孩高挑的个子在这一堆人里显得突兀,细碎的额发下是一双深邃的黑眸,白色口罩遮挡了大半张脸,看不真切。
少年戴着的银色挂式耳机下,只能看见一张棱角分明的侧脸,莫名的给人一种清冷疏离感,与这周围的喧闹与世隔绝。
看她回头,男孩绅士的收回了手。
因为那一刹车,徐粥粥与男孩靠得极近。
旁边的女孩纷纷注意到了这个养眼少年,叽叽喳喳的议论着。
徐粥粥这才注意到不妥,在别人眼里,两人就像热恋中的情侣,在男孩怀中撒娇。
注意到周围的眼神后,徐粥粥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感觉自己是个正在侵犯良民的小流氓。
悄无声息的向前站定,像个袋鼠一样死命的抱紧了车杆子。大有天不塌下来绝不放手的气势。
谁知,或许是被人发现了。
身后传来一句轻微的咳嗽声,伴随着少年若有若无的笑意。显然是被她奇怪的动作逗笑了。
徐粥粥惊觉,小脸彭的一热,咋咋呼呼的转头,不想对上了双干净深邃的桃花眼,笑意转眼即逝。
与先前的冷漠大不相同,徐粥粥感觉,这个男孩笑起来,眼里有明媚的星辰,即使只是那么一瞬间。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不对,男孩堪堪的止住了笑意,心虚的摸了摸鼻尖。徐粥粥气鼓鼓的仰着头,脖颈处吹落着他的鼻息,徐粥粥避无可避,脸红到了脖子根。
四下相对无言,男孩抿了抿唇,转过头望向了窗外。
徐粥粥意识到,气氛有些尴尬。
好在,不一会儿车子到站,徐粥粥长虚了一口气。
——
恒华一中,骄阳似火。
校园里,夏日里的风都弥漫着青春的气息。
偌大的操场上,学生在阳光下肆意的奔跑,也有体育生在辛苦锻炼。
他们都在遵循着属于自己的光。
“陆哥,接住!”
几个高大帅气的男孩子在球场上角逐。
陆锦之一个漂亮的转身跳跃,手扣上了篮筐,震的玻璃筐吱吱作响。
起身的同时被风掀起了衣角,露出精瘦的腹肌。
与之而来的是女孩们的尖叫声,“啊啊啊,我没了。”
这风不正经,对人耍流氓。
陆锦之对于女孩们的捧场,有些习以为常,或许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甚至觉得有点吵闹。
球被远远抛出场外,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陆锦之甩了甩头,汗珠滴落发尖,起身去寻。
徐粥粥一身蓝白小吊带,刚去校务室报了道。
她既高兴又兴奋,愉悦的踩着调子,蹦蹦跳跳,却被飞来的不明物体砸了头。
砰的一声,三米开外都能听见声响。脑瓜子嗡嗡的炸开,眩晕感使徐粥粥无力的蹲了下来。
徐粥粥比同龄的孩子体弱些,况且是被这么猛的一砸。
也不知道脑袋开花了没有,
徐粥粥心里想,顿时眼角红噗噗的,热泪浸满了眼眶,委屈巴巴的心疼自己。
突然面前投下一道阴影,入眼是一只白皙修长的手。
骨节分明,手指微蜷勾着,让人浮想联翩。
“哪来的小哭包?”好像记忆中一小孩,陆锦之默默的想。
声音清冽又带着股戏谑,像泡在雪碧里的柠檬咕噜噜冒着泡。
徐粥粥呆呆的抬起头,脸上挂着的泪珠未干。
看清楚他的脸后,震惊的呆在了原处。
男孩干净帅气,露出性感的喉结。
一米八几的个子,碎发垂至眉尖,慵懒又肆意。光打在他的侧脸,像是落入凡间的神明。
好熟悉的眼睛,这是徐粥粥的第一想法。
女孩忘记了哭,乖巧的蹲着小小一团,像是他家不听话的小橘猫。
那双葡萄般大眼睛盯着他咕噜噜的转,有些不确定。
“哥…哥哥?”
陆锦之蓦地一怔,恍惚了好一会。
都说女大十八变,记忆里的小女孩早已模糊了身影……
陆锦之低下头,俯身与她视线齐平,看清了那双眼睛,想起刚才公交车上的女孩儿。
只听得见他的声音轻缓:“好久不见,徐粥粥!”
躬着腰,像个小老太一样背着手。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不放,极力想透过眼前人找寻儿时的影子,眉眼里的笑意像是要溢出来,笑的张扬,笑的风清月明。
树上的蝉鸣一刻都不曾停歇,陆锦之好一会没有动作。
最后,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心安理得的在她头顶薅了一把,变魔术般哄她。
“不准哭,瞧!”
再次摊开的手心,躺着一颗五彩斑斓的糖果,是他们经常吃的那款。
徐粥粥感觉好恍惚,以为这是一场幻觉。她策划了那么多次的相遇,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到来。
见她久久没有动静,陆锦之忍不住勾了嘴角,小家伙还是像小时候没变,笨笨的。
牵过她小小的手,塞进她的手心。
他的指尖微凉,徐粥粥不知觉瑟缩了一下,这感觉,熟悉又陌生。
她有好多话,想和他说。
“陆锦之,快点!”有人在远远的唤,还有急促的上课铃声。
“来了”
陆锦之扬了一嗓子,忽的转过头来。
“回头联系我,好记得…”忍不住弹了弹她额头,
伴随着徐粥粥的惊呼,看着她傻乎乎的抱着自己的头。
陆锦之无视掉她可怜巴巴的眼神,贱兮兮的笑了又笑。“好赔我欢乐豆,嗯?”
怕她不答应,怕她像之前一样突然离开。
趁她没反应过来,陆锦之抓起旁边的球,转身跑开。
这火热的太阳啊,燥热得少年心口砰砰直跳。
是久别重逢的喜悦,是意外的会面。
女孩傻傻的愣在原地,手心的糖果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空气中残留着他的气息,风悄悄告诉了她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