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搞不懂你们，我要是退出，你们做一对叔侄组合也不错。”祁然肆无忌惮说着，脸上已有了醉意。
“你喝醉了，清醒点。”宋文见状立刻就替他添了一碗汤，推了过去。
祁然乖乖喝完，随即歪倒在椅背上。他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某个熟悉的场景，于是便轻轻地笑了起来。他想起来很久很久之前，装镇静强迫对方送自己回去的情况。
蒋政望着对方迷糊的模样，不由叹息一声。
“你呢？我的小叔叔，家里长辈可没一个同意的。真就这么喜欢祁然？”宋文无奈地揉了揉额角。其实他已经猜到了结果，但还是想要试探对方的意思。
“没关系的，早就决定好了。”蒋政目光投向麻辣烫店外的某一处，不知是在想些什么，随即又回头迎上对方探究的视线。
对于这件事，他确实曾经犹豫过，也同样动摇过。因为自己，因为任务，还有很多其他的原因。
可是对方的感情从始至终都很纯粹，纯粹到他不想放手，不愿放手。他想，他原本就是极其自私的人。既然已经认准了，那么即便是下地狱，他也会同对方在一起。
祁然就像是罂粟一样吸引着他，让他甘愿深陷泥潭。而他，也会努力地守护住自己这份爱恋。哪怕它最终会毁灭在岁月中，他也甘之如饴。
夜晚八点散伙，宋文一人先走了。蒋政则是跟着祁然走出麻辣烫店，天色正好黑尽，街灯亮起，照亮整片天空。
两人站在马路边等车，祁然抬头看了眼璀璨繁星，忽然道：“我们好像很久没在晚上散步了。”
“确实。”蒋政在一旁附和。
“我们继续走会吧，正好能够趁着这会聊聊天。”祁然转身，望着不远处的广告牌。
两人沿着街道慢悠悠地走了一段距离，路灯渐次熄灭、变成昏黄色的路灯柱。路边停放的汽车渐渐少了踪影，只有稀疏的几辆车偶尔驶过，留下车窗内传出的喧闹声和少男少女们嘻嘻哈哈的叫唤。
这条街原本就属于市区，周末的人流量比白日还高，尤其是到了晚上，更是拥挤嘈杂，人声鼎沸。
“嘘——安静！”祁然伸出食指抵住唇畔，还刻意压低了声音。对方配合地噤声，顺势牵住他的手，掌心正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
他们俩穿梭在车水马龙之中，漫无目的地闲逛。祁然似乎兴致勃勃，一直喋喋不休地说着话。蒋政不时点头，附和着，一副耐心十足的模样。
两人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干脆并排坐在一颗大树下，靠着树干相互依偎。
祁然仰头看着头顶的夜空，嘴里喃喃道：“你知道吗？高中毕业那会，我还特意买了一瓶酒藏在床底下……”
“嗯，是什么酒？”蒋政问道，“难得你还记得，怎么毕业还要喝酒？”
“当然啊，因为……”
突然间，一阵急促的警报声响彻整个城市的上空。
蒋政与祁然皆是愣了一下，纷纷扭头往四周张望，却发现除了警铃的刺耳鸣叫以及路过的行人，根本没有任何异常的反应。
警报持续了数分钟才渐渐平缓，紧接着一群警察涌入人潮中，将路人们驱赶开来，拉出了一条通道，并且迅速封锁了交通要塞。
祁然怔怔地看着那一幕，不明所以。
“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蒋政摇头，他的眉宇间透露出浓烈的疑惑之色，仿佛有种预感，今晚将会发生什么事。
“我们回家。”他握住祁然的肩膀，语气带着严肃。他的手掌冰冷，却给人一股温暖的力量。
祁然闻言，沉默半晌，才缓缓点头。
两人朝着家里走去，在路过一个红绿灯的拐角口时，祁然猛地停下了脚步。
他盯着那盏闪烁不断的红灯，眼神微凝。
蒋政侧头望去，却没有丝毫发觉。他皱起眉，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轻声催促道：“我们快走吧。”
祁然再度望了眼那盏红灯，才收回目光，随即迈步跟上前方的蒋政，两人一同进入了小区之中。
在两人离开以后，红灯的颜色逐渐恢复正常，只有一条细长的缝隙仍旧存在。
这个夜晚注定不平凡，注定有许多事情会发生。
当夜，蒋家别墅。
蒋老爷子端坐在沙发上，脸上的表情严肃而又阴森。客厅中央，坐满了蒋家众人，甚至包括宋文的父母。
蒋政的二叔此时已经吓得面色惨白，双腿哆嗦，浑身抖个不停。他颤巍巍地看着蒋老爷子，颤声道：“爸，您听我解释……”
“我现在可不想听你废话。”蒋老爷子重重地敲了敲扶手，打断了对方的话。
他扫了一圈屋子里的人，冷冷道：“你们谁能告诉我，今天晚上搞这么大动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座的人面面相觑，全都哑口无言。
蒋老爷子怒吼道：“说话！”
一瞬间，屋内鸦雀无声。
蒋政的二叔率先支撑不住了，扑腾跪倒在地，哭嚎道：“爸！这事儿跟我真的没关系啊！我真的不知道这批货怎么就突然泄露了。明明都安排好了的…”
“不知道。”蒋老爷子眯起眼睛，“这批货当初是你拿命担保，说不会出现任何得差错。现在说，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爸！你要相信我啊！我就算吃了熊心豹胆，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儿啊！”蒋政二叔涕泪横流，痛哭不止。
“这样啊，那么问题来了，”蒋老爷子环顾四周，最后把视线落在另一个儿子身上。
“那你呢？文峰，你告诉我，你知不知道这件事？”
蒋文峰被父亲点名，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他颤颤巍巍地挪移到父亲身前，刚想辩驳两句，就被蒋老爷子挥手制止。
“不必解释了，我知道你跟他们不一样。”
“爸，我错了，我保证，绝对没有下次！”蒋文峰立刻保证。
蒋老爷子闭眼叹息，疲惫地揉了揉额头。
蒋二叔见状，赶忙爬到父亲身前，抱住对方的腿哀求。
“爸！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希望这些东西泄漏出去啊！我也不想的！但是这次的事情真的太蹊跷了……我们的货运输途径，突然就被查封了。我不知道是哪里出了纰漏，更不清楚这到底是谁干的。”
蒋二叔越说越激动，嗓门也越来越大，最后竟是扯破喉咙嘶喊起来。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渗人，让人毛骨悚然。
蒋老爷子被吵得心烦意乱，忍无可忍地推开了他，怒斥道：“闭嘴！”
他被推得摔坐在沙发上，惊恐万分地捂住胸口，一脸惶恐地望向自己的父亲。
蒋老爷子深吸了口气，尽管心中充满失望与愤怒，但他始终维护着形象，没有发作。
“这件事，我会派人调查。”蒋老爷子沉声道，“如果跟你们没有关系，那么这次的事情也就罢了。”
“谢谢爸！谢谢爸！”蒋二叔松了口气，连连叩首。
蒋老爷子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
等屋内的人陆陆续续走完之后，他站起身，拄着拐杖朝卧室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