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政本是要中道下楼去公共练习里室去练习了，但却被祁然拉去了私人练习室。
理由倒是很简单：这是组合，那肯定是一起练习。
私人练习室相较于公共练习室要小上很多，但设施确实更加齐全。
蒋政的视线在他的身上打量了一下，道：“你为什么我……”
总感觉像什么苦情男主询问善良女主的戏码…
祁然瞬间想起了前些日子看到的狗血小说剧情。好了，他并不想回忆。
不等蒋政问完，便直接打断他“看看你这个样子，你是不知道了？你是我让人挑上来的。既然是我的搭档，那我肯定得护着，但是别想多了。如果你不合格的话，你依旧会被淘汰。”
末了才道：“我是祁然，祁然的然，祁然的然，很高兴认识你。”
祁然与蒋政第一次组合练习的时候，总把握不到一个度，一个恰到好处的感觉。
两个人也是犟，跟随着音乐前奏练习了一遍又一遍，一直到祁然没了力气。
蒋政只是低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就面无表情的走了。
祁然气喘吁吁的躺在那，地板传来的寒意让他的呼吸逐渐缓慢下来。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一个事，如果他今天有意将张平的那件事干下去。那么他们两个今天还能有机会在这里练舞吗？
答案显而易见。
蒋政靠在开水房的门上，带着个耳麦，冷漠的回应着耳麦那头的声音。他低敛着眼，让人看不出情绪。
“好，就这一次。”电话那头安静了下，好像并不相信他会答应。
祁然在家，沙发都还没坐热就被沈辞给拉了起来。
“小然，这边晚上有个宴会。”沈辞拉起他，嘴上也不停歇。“你去一趟吧。”
“我去干什么？”祁然借力打力，猛然就往后躺，顺势就把沈辞也给拉坐在沙发上。活像小孩子之间的打闹。
“游逸同我说过了，只是我晚上还有会要开，实在抽不出时间。”
虽说是同父异母，但沈辞和祁然的长相是有七八分像的。只是祁然更偏向于美的方面，而沈辞偏向于书卷墨气所养成的儒雅书生，可眉目间又透露出几分尖锐。
不过沈武的相貌也就那样，得亏是两位母亲的基因足够强大。
半晌，祁然松了口。
“行吧，我去。”
过了会儿又说。
“下不为例！”
祁然其实挺早就到了所谓的宴会现场。
他对于这个宴会颇有自己的见识。就是市面上几家还算是小有成就的公司老总，让自家娇贵的少爷小姐们多认识点人，有些人脉总是好的。
不过如果沈武没有入狱，他大概连这个宴会厅的门都进不了。
祁然可没有什么兴趣去认识什么少爷小姐，只是找了个酒水座旁的位置坐下。
可惜事与愿违，很快就有不多人围了过来。
“……”
“您好，我是苏悦。”这是个要比祁然还矮上半个头的姑娘，长相倒是很温婉，白皙娇贵的手正摇晃着杯中的红酒。
“很荣幸能够见到您，苏小姐，我是祁然。”祁然礼貌性地举了一下酒杯。
苏悦，苏家？最近跟沈辞公司合作的那家…这难怪让沈辞来参加这宴会了。
正当祁然被一群人困住脱不出身时，蒋政与一个姑娘在服务员的引领下进入了宴会厅。
那一堆少爷小姐在宴会厅中，本就显得格外突出，更不用说在人群的中心了。蒋政看了几眼，脚下突然一顿，倒惹得身旁姑娘疑惑。
“怎么了，是对哪个姑娘一见钟情啦？”蒋辰有些不解，但更多是好奇。可是还未等她探头去看，就被蒋政拉走了。
“没有。”
也不知为何祁然那种温和疏离的样子，分明身边围绕着那么多人，却给蒋政一种孤独感。
蒋政皱了皱眉并没有多想。
祁然在人群之中时不时搭上一两句话，他人敬酒也跟着喝，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
话题换了好几个，他才找到机会从中脱离出来。迷迷糊糊，后知后觉的发现。
他好像有些醉了。
头脑晕晕乎乎，胃部传来的似有似无却不容忽视的刺痛感，无一不是在提醒他是该离席了。
于是祁然煞有其事一般接了个电话，就同主办宴会的那家小姐，说这会有急事必须得先走了。
苏悦脾气也是好，只说了句：“代我向你哥哥问好。”就放他走了。
祁然出了宴会厅也没有着急要走，先到酒店的公共厕所吐了一顿，差一点就摔在洗手台边上。
本来是要摔的，但是有只手扶了他一把。
祁然顺着这只手看上去，正巧就与手的主人来了个对视。
真棒，是蒋政。
“哎，既然是搭档了，能不能劳烦你帮我一个忙？”祁然语气一如既往，就好像他什么屁事都没有。只可惜苍白的脸色早就出卖了他。
“什么忙？”蒋政一手扶着祁然，另一只手在屏幕上打着字，也不知道是在给谁发消息。
“送我回个家？”
“……”
两个17岁的少年，又没有驾照，更没有车，只能够苦逼的站在街边打车。
蒋政坐在前排，时不时通过亲自观察后座祁然的动态。
祁然表现的依旧很平淡，两只手交替放在腿上，视线透过车窗注视着不断移动的景物，只是看起来眼神时不时会有些恍惚。
不太像个不能自己回家的人。
见对方在看自己，祁然玩笑似的说：“还好有你。”
蒋政望着祁然深一脚浅一脚远走的背影，默默记下了这个小区的名字。
“雅和新城”
一但到了家里，祁然就再也装不下去原本淡定的样子了。挣扎着在电视剧下面找了盒布洛芬，就着水就吃了下去。
万恶的肠胃炎。
感觉到稍微好一点之后，祁然又晃晃悠悠起身体找了点肠胃炎的胃，对着说明书拿了几颗出来包着。
也不知道能不能混在一起吃，还是先放着。
祁然抬头看了看表。正正好的九点钟，通常这个时候，沈辞还不知道在哪个鬼地方忙。忙着工作，忙着应酬。
其实祁然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对他是真的够好了。沈武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可不知为何能养出这么一个温润的沈辞。
那一年沈武把祁然从外面拖回来认祖归宗，不仅拿着他母亲的钱去贩卖毒品，还想着让他来做人体传递毒品中的一环。
…多么丧心病狂的父亲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药物放得太久，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祁然头疼得有点厉害，一抽一抽，就好像有人在他的太阳穴上狠狠按进去了一个又一个钉子。
这么一恍惚，好多过往的事都从记忆深处里跑了出来。
记忆里面祁然是有家的，也有一个爱笑的女人会温柔叫着他的名字。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会沦落到流浪的地步，他却没了印象。
年幼无知的祁然本来是活不到沈武来找他的，救他的是那个偏远小镇的善良与淳朴。
这么小的孩子，今天被这个婶婶领过来，明天又被那个奶奶带回来。
也是命硬，靠着有一餐没一餐的百家饭，听着那些人对母亲的可怜与惋惜，就这样活到了11岁。
沈武在镇上找他，其实没费太大的力气，毕竟家家户户都知道这么个流浪的孩子。
祁然记得那是第一次见到沈辞，那会沈辞应该是19岁，脸上稚气尚且没有褪尽，眉目间却早就有了日后的温润模样。
沈辞在得知祁然的由来后明显生气了好一段时间，但没有刻意刁难他。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如同亲哥哥一样对待他。
沈武那会已经在贩毒了，那段时间他变得很富有。原本就深陷泥潭中的人在金钱诱惑下更加溺入深处。
很长一段时间，祁然得不到照顾。
沈武对这个捡回来的儿子没什么太多的感情，如果不是因为沈辞隔三差五打电话回来跟这儿子说话，他早就把祁然当成工具用掉了。
沈辞回了学校之后一直在努力攻读研究生，除了隔三差五的几个电话，再没有人能管得住沈武了。
沈武总是约着一群又一群的狐朋狗友在家里面打牌喝酒，烟蒂能够布满客厅的半个地面，到处响起男人的叫骂声或者是纸牌的翻动声。祁然被他嫌麻烦关在了房间里面，一度被遗忘了。还有些人会学着沈武那样疯狂砸门再进来看看他的样子。
热闹非凡却也压抑至极，还不如在小镇流浪的日子。
直到那次沈辞提前回家，忘记告知沈武。沈辞刚好就撞见沈武在家的那副鬼样子，没有工作，钱从哪里来？一来二去，沈辞很快也就从家里面找到了毒品。
他带着沈武去自首了…后面是怎么样，祁然不太记得。
但祁然记得，他们搬了家，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像惊弓之鸟一样缩在房间角落捂着耳朵，整宿整宿睡不着。
阴郁寡言，自暴自弃，是那会心理医生做出的评价。
此外还有严重的营养不良以及肠胃炎。
高中的那三年，祁然变化是最大的。倒不是因为同龄人，是沈辞在事业小有成就时，放下手头的工作陪着他。
不知为何，那段时间好像只要祁然一回头，哥哥就会在身后。
再后来就是高考失利，又逢路上星探半哄半骗进了这么一家即将破产的公司。
祁然一旦进入到这种迷迷糊糊的状态，很多情绪也就藏不住了，他挺想发泄一下或者像以前一样躲到角落里去。
不过这会儿受到头疼与醉酒的双重影响之下，他的脚筋好像被人挑了一样。
也就只能缩在沙发上等着这阵头疼过去。
迷糊之间，祁然好像听到玄关处响起的开门声。
